陳光有了粱胥年的話做定心丸,覺得敲門的時候底氣都足了很多。結果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低氣壓,低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盛莊恒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了“我心情不好”幾個字。於是有些膽怯的道:“盛總,你找我?”盛莊恒看見陳光,從心底裡又感慨一次,粱胥年的眼神到底怎麼了。“陳光,總務科的工作做得還習慣嗎?”陳光笑笑,“嗯,已經差不多上手了。”盛莊恒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那還想不想回來繼續做項目?”陳光一愣,“盛總,我還能回來嗎?”盛莊恒沒有回頭,嘴角彎起一個嘲弄的弧度,“你的前女友長得挺好看的啊,叫什麼來著?江夏?”江夏上午采訪了一個公園裡用拖布頭沾江水寫大字的老頭,深深的被老年人火一樣的夕陽紅氣質感染,采訪結束時看著逐漸在陽光下蒸發消失的大字有些舍不得,便拿著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去了微信朋友圈,附上一句話“高手在民間,深藏功與名。”然後很快就收到了一個讚,不用看都知道是來自與紅燒肉。江夏對著那個頭像傻笑,覺得盛懷仁怎麼最近好像越來越有空了呢。於是發了一條消息問他在乾嘛,許久等到了一條回複是兩個字,“開會”。江夏立即腦補了一個盛懷仁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在一個會議室大長桌前,麵對著一堆同樣西裝革履的下屬,表麵上裝作認真聽報告,實際上手機刷微信的畫麵。然後就笑得停不下來。迎麵走來一個老頭,背著手也是笑模笑樣的,到了江夏麵前問:“姑娘,約嗎?多少錢?”江夏愣住,沒聽明白他問什麼,便問:“老大爺,你說什麼?”老頭笑得更加燦爛,燦爛到讓江夏覺得有些猥瑣,“我問你,多少錢。”江夏猶疑,“什麼多少錢?”然後意識到自己手上拿著手機,琢磨著老頭難道是問她手機多少錢?結果卻聽到老頭道:“一百行不行?約不約?”江夏又愣了一下,雖然隱約明白了老頭的意思,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大爺,你是問咱倆約不約?”老頭有些不耐煩似的,“你倒是約不約啊?”江夏的第一反應是想掄起自己撞著相機的皮包砸掉他那僅剩的一顆門牙,可還沒等她將意識化為行動,不遠處一個身影就衝了過來,擋在了江夏麵前。“給你五秒鐘,馬上滾。”王耀冷厲的像一隻獵鷹。老頭被嚇了一跳,嘴裡嘟囔著,“不約就不約,乾嘛啊這是......”一邊邁著小碎步一晃一晃的迅速離開。江夏看了看王耀,“王耀,你是從哪冒出來的?”然後恍然大悟,“你在跟蹤我?盛懷仁讓你做的?”王耀轉頭看看江夏,“盛總讓我保護你的安全,這不是跟蹤。”江夏才意識到,怪不得最近看到盛懷仁,身邊都隻有王準。她笑了一下,“剛剛謝謝你了,要是你不出來,我這手上的包就掄過去了。到時候把糟老頭打成重傷還得賠醫藥費。”王耀麵無表情,“跟這種人不用江小姐動手。”江夏覺得這個王耀比王準還麵癱,道:“你這是不用跟著宋玉婷了,所以就改成跟我了?哎你一般都藏在哪兒啊我怎麼一點兒都沒發覺?你這本事哪學的?”王耀回答:“我和王準以前都是搞偵查監聽的。”江夏頓時覺得很感興趣,瞪大了眼睛問:“真的?跟竊聽風雲似的那種嗎?”王耀回答:“我不看電影。”江夏覺得跟這人實在沒法溝通,感慨了一下,“我剛剛都懵了,愣是沒聽懂那糟老頭的意思。你說他都那麼大年紀了,怎麼還......”王耀說:“這很正常,在這個公園裡有百分之三十的老年男子有過嫖~娼經曆,他剛剛給你出的一百元價錢也已經是高級水平了,最便宜的可以有三十塊一次的。”江夏覺得三觀又一次被刷新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道:“你知道的真多。”王耀說:“我們以前做過一次任務就是與這個相關。”江夏想了想道:“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這個事情算是個新聞點,可以潛伏暗訪一下,然後把這個經曆曝光。”王耀道:“江小姐,這件事情有一定的風險,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做。”江夏道:“可我是個記者啊!”王耀說:“盛總也不會同意的。”江夏低下了頭,想想盛懷仁對自己越來越膨脹的保護欲,心裡默默歎氣。包裡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夏夢青。“夏夏,晚上幾點回家?”夏夢青問。江夏覺得有些頭疼,夏夢青不用每天去照顧邵陽了,又開始對江夏的一舉一動留意起來。“我不知道啊,下午還有個采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做完。”江夏開始打太極。夏夢青卻沒有生氣,“我晚上叫你爸燉了排骨。”江夏樂了,“哦,那我爭取早點回家吃飯。”夏夢青又道:“嗯,要是那個誰也有空的話,就一起帶回家吃個飯吧。”江夏頓了一下,故意問:“誰?”夏夢青不耐煩道:“愛誰誰!你願意帶回來就帶,不帶就算了!”江夏忍不住笑起來,“媽,我要帶他回家可以,但是你得保證,不許讓人家難堪啊。”夏夢青道:“這些不用你說,我想怎麼對待他輪不到你教我。我讓他來家裡吃飯,是想著吃完飯可以一起去醫院看看邵陽,那孩子一直跟我說想見一見他的救命恩人,說了好久,煩死我了。”盛懷仁去江家之前,特意先回家換下了西裝,穿了一身偏休閒的衣服。江夏一路都在笑話他,這是醜媳婦要見公婆了,緊張的。盛懷仁笑道:“這是老楚建議的,穿西裝會給人距離感。”江夏咧嘴笑起來,“聽說你又給我媽學校捐了三十幾台投影儀?”盛懷仁輕點下頭,“嗯。”江夏又問:“這就是你所謂的你有辦法?”盛懷仁停了車,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是的。”江夏看他的表情,微微皺眉問:“不會這也是老楚給你的主意吧?”盛懷仁的笑意加深,“對。”江夏扶額,“這個楚京瓷還真是挺有本事的。”盛懷仁拉住她的手,笑意收斂:“江夏,因為我真的不大會這些,所以向老楚求助。我想娶你,但不想給你和你的家人造成矛盾。你能原諒我嗎?”江夏被他的認真打動,低下頭,扯著他的袖子,“我又沒怪你......”盛懷仁麵色柔和下來,“那就好。我隻想讓你知道,跟我在一起你什麼都不用操心,我們的未來都交給我。”江夏笑著撓撓頭,“你乾嘛忽然這麼認真呢?”盛懷仁道:“因為我的求婚,直到現在你都沒有給過我一個正麵的答複。”江夏撇撇嘴,“可你不是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我是你未婚妻。”盛懷仁捧起她的臉,柔聲說,“那是我的失誤,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太著急了。”楚京瓷因為這個事情狠狠批評了盛懷仁一頓。老楚說,姑娘已經在你碗裡了,你還急什麼?火候不到你越著急就越會讓她覺得猶豫。結婚這事兒在咱們這群老男人眼裡可能不算什麼,可對人家小姑娘來說那就是終身大事,你們前路還沒掃清障礙呢你就急急忙忙的在外人麵前把事說出去了,這不是把人家姑娘的退路都給斷了麼。聽了楚京瓷的話之後,盛懷仁仔細的反思了一遍,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著急了。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待人做事一貫的原則就是一旦認定了就不會猶豫。但他也不是激進的人,做生意這些年來,早已經練就了冷靜謹慎的嗅覺,也知道什麼時候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但是楚京瓷卻說,追女孩和做生意不一樣,不要指望一子定輸贏,因為猶豫反複是女人的特權,萬一你逼得太緊人家悔棋呢?前幾天晚上遛狗的時候遇見了顧池西,也聽到了類似的忠告,顧池西說:“我們家珊珊跟你那個未婚妻聊了聊,發覺她好像有些焦慮,對嫁給你這個決定還不是很確定。懷仁,你要沉住氣,不能讓她有顧慮。”盛懷仁目光凝視江夏的眼,認真道:“江夏,我不想讓你有顧慮,所以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我們的婚事可以緩一緩。我今天來你家,也隻是想和你爸媽正式的打個招呼,隻要他們能看見我的誠意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