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胥年推開辦公室的門帶進了一陣風,甩手將那份計劃書摔在盛莊恒的辦公桌上,“盛總,你要是再一意孤行,這個副總我不做了。”盛莊恒挑挑嘴角,“彆一進門就這麼大氣性,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嗎?我好歹也是你的領導。”粱胥年麵無表情,“你是領導,這個公司是你做主,所以這事你想做就去做吧,但是彆扯上我!”盛莊恒不說話,目光裡帶著幾分嘲諷,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粱胥年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看我乾嘛?”盛莊恒笑笑,“你是不是最近情路又不順了?怎麼,那個小白臉這麼快就膩歪了?我以為他至少還能蹦躂一陣子呢。嘖嘖,你可真絕情。”粱胥年氣得心口發悶,冷眉道:“盛總,我在跟你談公事。”盛莊恒卻笑意更深,仿佛已經知道自己道中了她的心思,於是笑道:“行了胥年,你現在這樣硬撐著真沒什麼意思,不前不後,不進不退,就卡在這麼個地方浪費生命乾嘛啊?要麼,就進一步,跟你的小白臉儘情快活,甭管彆人怎麼說。要麼就乾脆退出來,繼續做你的高冷粱胥年,反正你又不是沒孤獨過。”粱胥年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手指甲,手指捏在一處,也不知道在跟什麼較勁。盛莊恒站起身,走到粱胥年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腰間,另一隻手握住了她捏在一起的手指上,輕輕掰開了她的手指。“我有時候真是慶幸我不是盛懷仁,跟你這麼個擰巴的女人過十年,想想簡直是人間煉獄。哎你看人家新找的那個小女孩,多好啊!清純,乖巧,跟隻小貓似的,哪個男的看了不想抱抱親親。你再看看你,就會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跟自己較勁兒,你捏手指捏的再大力氣,彆人也感覺不到,不痛不癢的,何必啊?”粱胥年猛地甩開了盛莊恒的手,自己也一個踉蹌,“你彆碰我!”盛莊恒搖搖頭,“你看你,你看你,你擺這個姿態給誰看呢?他盛懷仁知道嗎?在乎嗎?你也不想想你在公司這些年,我是怎麼對你的?你打心眼兒裡瞧不起我,你有一天是真把我當年的領導上級看過嗎?我又哪次對你真發過脾氣?我有你這麼個副總在,這CEO當得有多憋屈你知道嗎?”粱胥年目光凜冽,“不要把你自己說的多可憐,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好大可以開了我,馬上,現在!”盛莊恒又是搖頭,“你看,無論我對你說什麼你都是這個態度。我說這些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讓你明白,誰是真心對你好的,你得自己弄弄明白。前幾天陳光那老媽來咱們公司又是哭鬨又是下跪的,你覺得這事兒是誰給你壓下去的?我說過你的一句不是嗎?”粱胥年咬咬嘴唇,“盛總,你對我的包容我很感激,不過這不能成為我幫你圖謀不軌的理由。”盛莊恒笑笑,“彆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圖謀不軌啊?我也是盛家人,雖然不合法過一陣子,可現在早就跟盛懷仁一樣身份了。他老爺子表麵上搞得公平公正公開的把公司分了兩半,可實際上偏心誰你還不清楚嗎?”他又走近了粱胥年,手按在她肩頭,接著說:“咱們華錦創辦初期有多難你也不是不清楚,雖然現在表麵看著跟華年不分伯仲,可這根基這實質跟華年有多大差距你不知道嗎?憑什麼他盛懷仁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接手華年,三年就創收十個億,我就得拿著分出來的那半杯羹自己白手起家啊?就因為他是大房生的?”粱胥年道:“你媽媽把他媽媽和宋玉婷趕出了盛家,難道還不應該有點補償嗎?”盛莊恒笑了一聲,“要補償那也是補償宋玉婷跟她媽,關盛懷仁什麼事兒啊?這些年可都是我媽在養他。我跟我媽進盛家這些年,我媽對他可遠比對我好多了,什麼好的貴的高級的都先可著他來,我都是撿剩的那個。再說,宋玉婷那瘋婆子不是已經拿到補償了麼,反倒是我媽,什麼都沒有。”粱胥年沒說話,心裡想的卻是就憑樊小慧的本事,就算盛父遺囑裡不給她一分錢,她也早就撈夠本了。盛莊恒繼續道:“將來老爺子翹了辮子,我跟我媽就隻有華錦,連盛家那棟老房子都歸盛懷仁。那我媽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的照顧老爺子照顧盛懷仁又得到什麼了?老爺子那脾氣有多不好伺候你也不是不知道。倒是宋玉婷她媽媽清閒了,沒事兒在廟裡念個經,老爺子三顧茅廬的去請罪人家都不理。所以說這感情事兒吧,永遠是越是身邊的就越不在乎,一旦離開了,這形象立馬就高大了。”粱胥年冷笑,“你們盛家那些事我不想評論,反正也已經跟我沒關係了。”盛莊恒歎口氣,“胥年啊,這就是你最大的問題,不坦白,總是放不開。你看我都跟你這麼掏心掏肺了,你還在這端著個架子,一副與我無關的姿態。你心裡又恨,那就大大方方的恨。你看我,我就這麼坦蕩的告訴你我就要當個壞人,我就是要算計算計盛懷仁。”粱胥年冷淡道:“可以啊,我說了你想怎麼做是你的事兒,隻要彆扯上我。我恨盛懷仁也跟你沒關係。”盛莊恒笑了一下,摸摸鼻子,“成,我這就是掏心掏肺的碰了一鼻子灰。這樣,老爺子生日不是馬上到了麼,到時候你看著,他肯定會要收回你手上的股份,那可是人家給孫子的。”粱胥年道:“如果他要,我自然會歸還。”盛莊恒點頭,“給,給,你在盛家當了十年兒媳婦最後混的兩手空空,你能可把那點股份交還給人家也不肯跟我聯手對吧?你可真高尚,回頭記得跟盛懷仁說一聲去邀個功,看他感不感激你!人家可是張羅著要再婚呢!”粱胥年沒說話,轉身就推門出去,留下一個高傲的背影。盛莊恒冷笑一聲,“你以為沒了你我就成不了事了?”粱胥年出了門做個深呼吸,轉頭看了一眼那扇門,心情複雜。這份工作,看來也是真的乾不下去了。陳光走出電梯,就看見粱胥年在走廊愣神,想了一下還是走上去打招呼:“梁總。”粱胥年回頭看見陳光,冷淡的問:“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醫院照顧你媽媽?”陳光老實的回答,“我不能再請假了,要不這個月工資就扣沒了。”粱胥年聽著他柔軟的語氣,心裡莫名一聲歎息。這幾天她一直都沒有再去醫院看望王美芸,也不是故意不想去,是真的忙起來就沒個時間概念。陳光每天早出晚歸的在醫院照顧王美芸,不去陪床是因為王美芸說陪床太貴。所以兩個人雖然住在同一屋簷下,卻基本見不到麵,隻是陳光每天早上離開之前都會給粱胥年準備一份早餐。粱胥年也不好意思再提讓他搬出去的事。“你媽媽怎麼樣了?”粱胥年問。陳光笑笑,“好多了,再有兩天就能出院了。等她出了院,我就送她回B城,然後就能搬出去住了。”粱胥年頓了一下,“嗯。”也不再說什麼。陳光眼神有些尷尬,“那我就先過去了,盛總剛剛打了電話找我談話。”粱胥年猶疑問:“盛總找你?什麼事?”陳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最近工作表現太差,又嚴重影響了公司的形象......”從他接到電話說盛莊恒要見他起,陳光的心裡就一直忐忑不安。一種即將大難臨頭的預感就像烏雲一樣在頭頂上繞來繞去,越積越多。其實他剛剛上樓之前就想著要不要給粱胥年打個電話,可是想到這些日子粱胥年對自己的態度也實在不宜開口。所以這一路電梯裡,他都是抱著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的心情上來的。粱胥年看著陳光慌亂的臉,想著躺在病床上的王美芸,有些於心不忍。便道:“你去吧,有什麼事就再找我,咱們一起想辦法。”陳光眼睛裡立即迸出希望,“好,那我現在就過去了。”粱胥年看著陳光的背影,心裡又是一聲歎息。想起盛莊恒的話,不前不後,不進不退,就卡在這麼個地方浪費生命乾嘛呢?周圍路過的同事早就已經竊竊私語,陳光和粱胥年的事情在這公司裡也早就是人儘皆知的秘密,粱胥年察覺到異樣的目光縈繞四周,心裡騰起一股火氣,厲聲道:“都看什麼看?工作去!”眾人急忙低頭的低頭,快走的快走,整個走廊忽然就變得異常安靜。粱胥年按了電梯,走進去,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刹,她看著自己映在門上的影子,覺得無比醜陋。她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不前不後,不進不退,就這麼硬生生的卡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