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從樓上走下來,看見粱胥年笑道:“回來了,嘗嘗我媽的手藝吧。”粱胥年點頭,“好。”因為陳光媽媽要來,陳光就自己搬去了樓上粱胥年的隔壁住,把自己之前住的那間一樓的房間騰出來給王美芸。粱胥年對此並沒有意見,她也沒什麼心情去了解陳光的用意。陳光打開鍋蓋,給粱胥年盛了一碗粥,“我猜你晚飯肯定沒好貨吃,你看這幾樣都是我媽的拿手好菜,你快嘗嘗吧。”粱胥年坐下,吃了一口,味道說不上難吃,但也沒到珍饈佳肴的地步。便敷衍道,“嗯,不錯。”陳光高興的笑道,“以後有我媽在,咱們就過上好日子了。”粱胥年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陳光問:“怎麼,你媽媽打算一直住下了?”陳光聽著粱胥年的語氣,心裡覺出一些什麼,便笑道:“我是希望她難得來一次就多住幾天,好好享幾天福。”粱胥年目光盯著陳光看,問:“陳光,之前你媽媽要來的時候你不是還很煩惱嗎?你忘了你媽媽是為了什麼來的嗎?”陳光道:“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她經過今天夏夢青這麼一鬨也明白了,我跟江夏肯定是不可能了。”粱胥年微微眯起眼睛,“那萬一江夏真的懷孕了,你打算怎麼辦?”陳光一笑,“我仔細想了一下,既然盛總那麼愛江夏,知道了江夏懷孕,應該也會有些動作吧。既然有了盛總幫忙操心,那我也就不用擔心太多了。”粱胥年笑了,“陳光,你還真是有點小聰明。”陳光一把抓住粱胥年的手,眼神忽然深情起來,“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梁姐,就算被所有人罵我也不在乎了,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粱胥年抽回了自己的手,轉身上樓,“我不大喜歡家裡有外人,所以如果你想讓你媽媽常住A城,就儘快找個房子搬出去吧。”陳光站在原地,看著她冷冰冰的背影上了樓,整個人心也涼的徹底。這又算什麼?不是她說的可以住她家嗎?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說服了王美芸跟他進了這個家門。陳光做了一個深呼吸。粱胥年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反複無常。可她越是這樣對他,他就越想要徹底攻克她。心裡憋了一股勁兒,就這麼被他壓了下去。忽然又想起了江夏,她下午時流著眼淚說的那句“可現在,你卻已經把你的陽光給了彆人。”陳光又看了看那個盤旋的樓梯,很黑。客廳沒有開燈,隻有廚房裡一盞橘色的小燈光線微弱。陳光忽然覺得粱胥年就像一個黑的不見底的樓梯,盤旋著,盤旋著,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長,究竟有多深。他這點晨光,真的能照亮她嗎?他們未來的路,真的是光明的嗎?他不知道,但是他已經在樓梯上了,已經不能回頭了。粱胥年回了房間坐在床上覺得特彆生氣,最近的陳光,讓她越來越難以接受了。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陳光作為一個即將成為孩子父親的人,會那麼輕鬆的把江夏的肚子推給盛懷仁。仿佛盛懷仁決定要不要這個孩子都與他無關一樣。還那麼高興的告訴她,仿佛在分享一個什麼了不起的解決方案。真說不出這個人究竟是幼稚,還是無情。無論是哪一個,都讓粱胥年對這個人的厭惡又增加了許多。回過神來時候覺得自己怎麼就跟了這麼一個男人?居然還把他和他媽媽一起弄到了她的家裡來住。她和盛懷仁曾經的家。周六的早上難得睡個懶覺,起床下樓時就見到王美芸在陽台上曬床單。粱胥年一個神思恍惚,竟然把她看成了以前的保姆,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過去,這個家裡的一切都還沒有變,盛懷仁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梁姐,你起床了?”陳光的聲音打破了粱胥年的白日夢。粱胥年看了陳光一眼,他穿著一件舊的起球的T恤,寬鬆的籃球短褲,頭發很短,根根直立,還帶著些水珠,臉上笑容很燦爛。“嗯,你出門了?”粱胥年問。陳光道:“我看天氣不錯,就出去打了一會兒籃球。”粱胥年問:“你去哪兒打籃球?”陳光道:“就在小區裡啊,有一個健身中心,我之前就看到了以為要錢才能進,今天過去一看才知道是對住戶免費的。哦,就在那個湖邊上。”粱胥年在這住了十年,從來都沒去過那個小區的健身中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隻嗯了一聲便走下樓,恰好王美芸曬了床單進來,看見粱胥年,眼神有些不自然,嘴上還是客氣道:“起來啦,去吃早飯吧。”粱胥年回答的也不自然,“嗯,好,謝謝。”坐在餐桌上,才覺得這明明是她家,她乾嘛要那麼客氣?王美芸走過來拿了碗給粱胥年盛了點粥,“昨晚剩下的,今早又熬了一遍,彆嫌棄。”說這話的時候,王美芸的表情還是很死板,半分笑意都沒有。粱胥年看了看陳光,看來陳光的工作做得還是不到位啊。那個粥確實是剩下的,昨晚粱胥年吃的時候就覺得味道一般,今天再煮一遍之後就更難吃了。粱胥年隻象征性的吃了幾口,便放下勺子。王美芸看了,便自言自語似的說:“江夏以前可喜歡我做的粥了,那孩子吃東西也實在,從來都不剩飯。”粱胥年聽了,仿佛沒聽到,站起身去冰箱裡拿了一盒牛奶出來,“我早餐喜歡吃西式的,牛奶煎蛋就夠了。”王美芸看了粱胥年手上的牛奶一眼,“那個牛奶過期了,你彆喝了,鬨肚子。”粱胥年看了一眼,果然過期了兩天。便隨手扔進了垃圾桶。王美芸又道:“居家過日子啊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可就是這些瑣碎的小事情,不留個心也不行的。”粱胥年沒吭聲,又看了冰箱一眼,拿了一瓶果汁出來倒了一杯。陳光走過來,對王美芸道:“媽,我不是讓你幫我把牛仔褲也洗了嗎,你怎麼在這呢?”王美芸看了兒子一眼,“你媽我來一趟A城,就是給你當老媽子的?你這個不孝子,今天跟我乖乖去江家賠禮道歉!”陳光不耐煩道:“道什麼歉啊,等周一去檢查了結果出來再說吧!”王美芸氣得眼圈又紅了,“你這副死德性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模一樣!我真是瞎了眼,怎麼養了這麼個白眼狼兒子!”粱胥年聽著這母子倆的對話,覺得頭皮發麻。一大早上的剛起床,就是這些負能量,這個家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她忍不了了,便拿了果汁上了樓,回到臥室坐下,咕嘟嘟一口氣喝完了果汁,又冰又涼又酸,胃就有些難受。她對著窗外發呆,忽然又想起剛剛下樓時那個恍惚的幻覺。然後想,盛懷仁現在又在做些什麼呢?盛懷仁正在和江夏一起給紅燒肉洗澡。江夏昨晚聽了一晚上他的故事,聽到小雨出事那裡,盛懷仁就哽咽著講不下去了,江夏眼淚漣漣,恨不得立刻就奔到他身邊。於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江夏就偷偷溜出了家門,到了樓下發現,果然,盛懷仁一整夜都在她家樓下,沒有離去。她瞧著車窗裡盛懷仁伏在方向盤熟睡的樣子,有些心疼,也覺得溫暖,於是迫不及待的敲了車窗幾下把他叫醒,自己坐上了他的車,然後道:“我想去你家。”盛懷仁剛被叫醒的時候看到是江夏,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開著車一路回了江楓苑,兩個人進了門,江夏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他才終於確定了,這不是夢。便再也克製不住的抱起她放在沙發上,放肆的親了起來。眼看就要擦槍走火之際,他卻忽然驚覺,她現在有可能懷著孕。便急忙收了手。江夏察覺到他動作的變化,睜開眼睛,“怎麼了?”盛懷仁吻了吻她的鼻尖,“不要動了胎氣。”那一瞬間江夏忽然感動的不行,摟著他的脖子又狠狠親了一口,“盛懷仁,你這個傻子,你不是剩壞人,你是剩傻人。”盛懷仁坐起來,將江夏整個人抱在腿上,一隻大手摸著她的小腹:“江夏,不要有顧慮,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