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帶我回去(1 / 1)

致命真相 安柯 1907 字 3天前

良久,牡小宇坐直了身體,直視後視鏡裡林盛毅的眼睛。“是我的。”他答道。林盛毅沉默了一下,“小宇,你老實告訴我,畫上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誰?”“那是奶奶。”“奶奶?”牡小宇的話好似一把鋒利的尖刀,一不留神就刺痛了林盛毅的心臟。“我經常會做同一個噩夢,每次夢裡的場景,都是畫裡的內容,有人要殺奶奶。”林盛毅陷入了沉思,試圖找到一個原因,為什麼牡小宇會做這樣的噩夢。當他第一眼看到那張畫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一年前,牧峰的母親,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突然,他的腦海裡閃過一陣閃電般的光芒。一年前,他送方玉萍和牧峰的母親去醫院的時候,牡小宇好像也跟著他們一起去了醫院。那天晚上,他和方玉萍在走廊上談話的時候,牡小宇並不在他們的身邊。按理說,當時牡小宇一定是在病房裡陪著奶奶。可是,他記得,當時他去牧峰母親的病房裡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牡小宇。如此說來,牡小宇到底在什麼地方呢?他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夢見有人在謀殺他的奶奶?“那麼,那個長著獠牙的惡魔又是誰?”林盛毅試探性地問,避免繼續看著牡小宇的眼睛。“難道林老師不知道嗎?”“什麼?”林盛毅感覺身體開始緊繃起來。“我的意思是,你心裡應該知道,要殺奶奶的人是誰。”“小宇,我怎麼會知道這個惡魔是誰?況且,你奶奶是死於心臟病,怎麼會有人要殺她呢?”牡小宇盯著後視鏡看了好一會兒,嘴裡露出一絲笑容,“林老師,我以為你明白,要殺奶奶的人,當然是死神了,畫中的惡魔就是死神。”林盛毅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個孩子,以後不要再畫這種奇奇怪怪的畫了。”說罷,他用力踩了一腳油門,往醫院駛去。來到醫院後,兩人徑直走到方玉萍的病房。沒想到,病房外卻站著一個女人。女人穿著病號服,站著外麵,透過厚厚的玻璃,盯著病房裡的方玉萍。牡小宇看著女人的背影,急忙跑了過去。——林盛毅看到陳如嬌站在方玉萍的病房外。他已經聽說了,是陳如嬌從陳江晨的手中救下了牡小宇。對此,林盛毅有些懷疑。他無法信任眼前的女人,她有一種奇怪的魔力,看起來無比嬌弱,實則是傳說中的蛇蠍美人。他覺得,或許陳江晨不過是她手中的棋子罷了。不然,她為什麼會威脅他,害怕他在警方麵前提起他所知道的事情。站在一旁的牡小宇同樣露出驚詫的神色,他急忙跑到陳如嬌旁邊,踮起腳,臉貼著病房的巨大玻璃窗,看著病房裡躺在病床上的方玉萍。此時,護士正在為方玉萍輸液。“你為什麼站在這裡?”林盛毅問。陳如嬌繃著一張臉,望著牡小宇,“我在等牡小宇。”牡小宇抬起頭,疑惑地回望了陳如嬌一眼,“等我......等我有什麼事情嗎?”“我最好能單獨聊一聊。”陳如嬌詭異笑了笑。牡小宇往後退縮了一下。林盛毅走上前去,將牡小宇護在身後,“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和他單獨在一起。”陳如嬌大笑了一聲,“算了,牡小宇,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她的語氣變得略帶一些傷感,“舅媽,她......”牡小宇右眼一跳,“姑姑怎麼了?”“舅媽自殺了,已經......”一滴眼淚從陳如嬌的眼裡流了下來。她垂著頭,用手拭淚。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陳江晨昨晚剛死,現在牡嵐卻也在今天自殺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在這裡等,就是為了要告訴牡小宇這個消息嗎?”林盛毅問。陳如嬌拭淚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望了林盛毅一眼,轉而把手放在病房的巨大玻璃窗上,她盯著病床上的方玉萍,悠悠地說,“我覺得,牡小宇的媽媽最好也能知道這件事。”牡小宇瞪大了眼睛,這個消息讓他感到震動。“難道你不知道她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嗎?”林盛毅的心裡隱有怒氣。“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應該暗自感到高興,不是嗎?”陳如嬌淡然地說。“你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很明白,做了壞事的人,卻好好地躺在裡麵,受到最好的治療,而沒做錯事的,卻命如草芥。”林盛毅冷笑了一下,“你可真是不知羞恥啊,”他收住了笑容,變得嚴肅,“我林盛毅從來不喜歡多管彆人的事情,但是,如果遇到實在讓我感到厭煩的事情,我也不會甘心委曲求全。”“你不會這麼做的。”陳如嬌似乎胸有成竹。“你儘可以試一試。”林盛毅滿臉通紅地說。“隻要她還活著,你就不會這麼做。”“你......”陳如嬌抿嘴一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牡小宇一眼,轉身直接離開了。牡小宇看著陳如嬌的背影,握緊了雙手。他能聽懂林盛毅和陳如嬌說的對話是什麼意思。陳如嬌在很多天以前就向他打聽過一年前奶奶去世的事情。說不定她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她在暗指奶奶的死和媽媽有關,她想利用這件事情威脅林盛毅。牡小宇心裡有點矛盾,陳如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她在陳江晨的手裡救了他,但是就能代表她一定是個好人嗎?現在,他仔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為什麼陳如嬌會知道陳江晨綁架了他?而且那麼準確無誤地趕在警察來到之前,救了他。之前,牡小宇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來的確可疑。總之,雖然他不知道陳如嬌是怎麼和警察解釋這件事情的,但他覺得,那天陳如嬌應該和陳江晨有過交流,所以才會知道陳江晨綁架了他。恍然間,他又想起昨晚陳江晨跳樓的時候,他看到的人影還有那些像女人的說話的聲音。他心裡猛然一驚,覺得大樓裡的人,會不會是陳如嬌呢?這個想法讓牡小宇的後背冒出一股冷汗。“牡小宇,你媽媽醒了哦!”不知道護士是什麼時候從病房裡出來了。她滿臉微笑地看著牡小宇,似乎為媽媽的醒來鬆了一口氣。“那我......我能去......”牡小宇激動得語無倫次。“當然,你現在就能進去。”護士為牡小宇打開了病房的門。牡小宇衝了進去。看到媽媽的那一刻,他眼淚止不住地哭了起來。媽媽看到他平安無事後,也高興得淚流滿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去哪了?”“沒......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媽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可是,這些傷口是怎麼回事?”媽媽疼愛地撫摸他額頭上的一塊傷疤。“這是我不小心撞到的。”“你騙我,你明明說你......說你失蹤了。”“不,媽媽,是我貪玩,所以......”牡小宇垂著頭。媽媽沉默地看著他,良久,她說,“小宇,不管發生了什麼,隻要你沒事就好,媽媽永遠愛你。”牡小宇點了點頭。“媽媽,林老師......他也來了。”媽媽一愣,隨後歎了口氣,她看起來憂心忡忡。“你讓他進來吧!”媽媽說。——林盛毅一直站在病房外麵,他能清楚地看到牡小宇和方玉萍相擁而泣的樣子。他沒有進去的勇氣,不是他懦弱,是他不能。她病得太重了,受不了刺激,在沒有經過方玉萍同意的情況下,他想,最好不要擅自進去見她。他唯一的奢望,就是能靜靜地站在遠處看著她,一如過去的兩年裡,即使她不願意見他,也無所謂。可是,林盛毅沒想到,牡小宇會從病房裡出來叫他進去。“林老師,媽媽想見你。”聽到這句話後,林盛毅的心好像爆裂開了,血液在血管裡翻湧著,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激動。林盛毅走進病房後,牡小宇卻走了出去,想給他們一個獨處的時間。林盛毅坐在方玉萍的病床前,看著骨瘦如柴的方玉萍,眼裡蓄滿淚水,他的嘴唇顫抖著,卻無法說出話。“對不起......”方玉萍率先開口說,她聲音很虛弱,好像喉嚨裡沒有生的氣息。“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自私,不該......”她有點呼吸不順暢,“不該一直瞞著你。”“你指的是你的病情?”林盛毅問。“不,我說的是,一年前的事情。”林盛毅用手輕輕按了按方玉萍的手背,“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談了。”方玉萍把手移開,伸進被窩裡,“不管你想不想聽,我必須要告訴你。”“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那麼執著。”林盛毅痛苦地說。“我已經欠你太多了,多到無法償還,你不能幫我承擔不該承受的事情。”“你真的不必......”“那件事是我做的,是我殺死了牧峰的母親。”方玉萍幾乎嗚咽道。林盛毅的手,緊緊地握住椅子的鐵質扶手,渾身顫抖著,這種話,他已經在審訊室裡聽過一遍了。那天,他還以為方玉萍說的不是事實。這一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凶手。每當夜幕降臨,他便睡不著覺,隻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病床上老太太那張怨恨的臉。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那晚,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將氧氣罩又給她戴上,卻......把製氧機的氧氣濃度調高了。”方玉萍緊閉雙眼,淚水從她眼裡流下。“砰”的一聲,林盛毅一拳砸在一旁的床頭櫃上,上麵的幾顆蘋果落在地上,滾到了床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不可能會那麼做。”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晚方玉萍強烈反對他做出任何傷害她婆婆的事情。她那麼善良,一直忍受著婆婆的折磨,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心裡的那個方玉萍,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方玉萍捂住嘴,因為悲傷,雙肩劇烈地抖動著。“彆說了,求你彆說了......”林盛毅哽咽道。病房裡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充滿著一種窒息的感覺。沉默了許久,林盛毅嗓音嘶啞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他很無力,很疲憊。“我不想讓你為我承擔這份罪孽,可是,我卻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我真的,真的對不起你。”方玉萍嚎啕大哭著。林盛毅起身從床頭櫃上抽了幾張紙,想為方玉萍拭去眼淚。方玉萍伸出手,擋住了林盛毅的手。她平複了一下心情,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抬起頭,目光變得堅定不移,“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的時間已經不多,無力改變任何事情了,但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希望你能幫我。”實際上,在她心裡,已經準備在死之前對警方坦白一年前的事情。林盛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他隻是輕輕地點點頭,“我答應你?”“帶我回去,我不想死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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