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夢(1 / 1)

致命真相 安柯 1977 字 3天前

早上八點,市人民醫院。牡小宇做了一個噩夢。夢裡他一個人在漆黑的床上醒來,房間的窗戶開著,風從外麵嗚嗚地灌進來,周圍的空氣冷得刺骨,他想打開燈,卻發現找不到按鈕。麵對這冰冷可怖的黑暗,他小聲地喊了一句媽媽,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他。突然,燈亮了起來,是一種詭異的綠色光芒。在這種陰森的光芒裡,他看到地板不見了,紅色的水從天花板上流下來,彙集在床底下,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黑紅色,像是血一樣的顏色。水越來越深,快要淹沒整張床。牡小宇站了起來,大聲喊叫,“媽媽,媽媽……”接著,他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小宇,小宇……”那是一種虛無的聲音,蒼老而又可怖,像是病人的喘息聲。牡小宇瞪大了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揮起雙手,捂住耳朵,他不想聽到這個聲音,他恨這個聲音。一個瘦削,頭發淩亂的女人出現在他的麵前,血水沒過她的小腿,她的步履蹣跚,嘴裡不停地念道,“小宇,小宇……”牡小宇把枕頭扔了過去,“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枕頭擊中了那個鬼魅的身影,整個房間又歸於平靜。然而,正當他坐下來喘息的時候,媽媽的出現在他的麵前。媽媽睡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很多儀器在她旁邊發出“滴滴”的響聲。剛才那個女人又出現了,她站在媽媽的病床邊,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她用左手摸了摸媽媽瘦削的臉,右手握著一把刀。“不,媽媽……”牡小宇尖叫道。她揚起右手,刀尖在房間的燈光下閃出寒光。牡小宇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跑過去阻止她。“媽媽,不……快醒醒……”可是,牡小宇動不了,他的全身無比僵硬,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束縛著他的身體。房間裡的血水越升越高,已經淹沒了整張床,吞噬了牡小宇的身體,也灌滿了他的嗓子。他不僅動不了,還說不了話。整個房間,宛如沉入了紅色的海底,牡小宇漂浮在水裡,徒勞地掙紮。在黑沉的水幕中,他模糊地看到,那個女人用刀刺向了他最愛的媽媽。水中出現了另一個身影,那是他爸爸……爸爸朝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牡小宇使勁扭動自己的身體,“快走開,你不要靠近我,媽媽……媽媽……”——牡小宇醒來的時候,發現媽媽正在用她僅剩的力氣抱著她,眼裡滿是淚水,嘴裡著急地喊道,“小宇,媽媽在這,媽媽在……”原來一切是夢,又是那個他做了無數次的夢,隻不過,夢裡有多了一些恐怖的東西,死去的爸爸也出現在噩夢裡。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是汗,衣服濕透了,即使醒了,額頭也在不停地冒汗。媽媽給他倒了一杯水,擔憂地看著他喝完。“媽媽……你不要離開我。”牡小宇放下杯子,緊緊地抱住媽媽。媽媽摸了摸他的頭,“媽媽在這,永遠不會離開小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才輕輕地推開他,告訴他,她有話要對他說。牡小宇坐在椅子上,很認真地注視著媽媽的臉。媽媽內心深處一定隱藏著很多痛苦,“小宇,媽媽必須和你談談昨晚的事情。”牡小宇心裡一驚,瑟縮了一下,“我……媽媽,我不想談這件事,我……”他的心劇烈地抽痛著。媽媽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不,我們不能回避,這件事是瞞不住的,警察遲早會查出來。”牡小宇猛然抬起頭,從媽媽的語氣中,他能聽出來,爸爸死一定是他造成的。可是,媽媽一直不肯告訴他,昨晚他暈倒後發生了什麼。“你要記住,爸爸的死和你無關,小宇什麼事也沒有做,昨晚你一直在房間裡睡覺,倘若真的瞞不住了,一切都是媽媽做的。到時候,無論警察問你什麼,你必須要說不知道。”媽媽的雙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不行,媽媽,你騙我,你說爸爸的死和我無關,可是為什麼要我說謊呢……”牡小宇掙開媽媽的雙手,站了起來。“小宇,”媽媽伸出顫抖的右手,“小宇,你聽媽媽話,一定不能說出真相。”小宇躲開媽媽的手,搖了搖頭,“不,我偏不,我不能讓媽媽承擔。”“你……你這個傻孩子…….”媽媽大聲喊道,隨後劇烈地咳嗽著,嘴裡咳出鮮血,“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的話呢!”牡小宇嚇得直接撲了過去,扶起媽媽,靠在床頭的枕頭上,一邊哭一邊說,“媽媽,媽媽我聽你的,我全聽你的,你不要生氣。”兩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牡小宇感覺媽媽的臉更加蒼白了,甚至呈現一種鉛灰色,令人看了心驚不已。牡小宇推開媽媽,想去叫醫生。可是,媽媽阻止了他,她說自己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媽媽讓他出去吃點東西,自己則躺進被窩裡,閉上了眼睛。——病房的門關上後,方玉萍便立刻睜開了眼睛。看著空蕩蕩的病房,她有些恍惚,仿佛靈魂已經飛升,來到了一個冰冷黑暗的盒子裡,她被關在裡麵已經出不去了。從昨晚牧峰對她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死了。在生病之前,她以為自己的婚姻還是幸福的,除了婆婆的刻意刁難,丈夫對她還很不錯。倘若不是小宇,她是寧死也不會再來醫院了。五個月前,她已經被查出患有骨癌,已經晚期了。原本她還以為隻要自己積極配合治療,就尚有希望,但三個月過去了,她身上的針孔越來愈多,服用的藥物也越來越多,可是身體卻越來越差,甚至連頭發也掉光了。於是,在癌細胞還未擴散到其它地方的時候,她選擇接受保守治療,待在家裡,不再繼續住在醫院裡,她不想再開刀,想過段安寧的日子,體麵的死去。有時候,她會在夜半無人的時候,走進衛生間,脫掉自己的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的乳房不再豐滿,全身的肌肉乾癟下垂,像是一個行屍走肉,她的美麗已經被消磨殆儘,消逝得所剩無幾。她就像一支即將燃儘的蠟燭,生命之火即將熄滅。她望著窗外的那棵快要枯死的銀杏樹,隻要風一吹過,枝椏就猛然顫栗起來,一片片發黃的樹葉飄落下來,在空中翻飛著,仿佛和她一樣不甘就此死去。如今,在所剩無幾的短暫生命裡,她唯一不能放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一旦離去,小宇該怎麼辦?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失去了父親,如果再次失去她,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也是無法承受的打擊,更何況,他隻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病房的門響了起來,門很快就被打開,林盛嶼和一名護士走了進來。方玉萍迅速地擦去臉上的眼淚,詫異地看向他們。“林警官,你怎麼來了?”“你彆起來。”林盛嶼關切地說。護士小姐立馬把方玉萍扶起,在她身後塞了幾個枕頭。“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們再找我,”護士小姐先是看看方玉萍,然後又看著林盛嶼,“記得你隻要十五分鐘。”林盛嶼點了點頭,然後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他看著護士走出去後,才開口對方玉萍說,“真是不好意思,本來你病得那麼重,我是不該那麼頻繁地來打擾你,可是,關於你的丈夫牧峰,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問清楚。”“林警官,這是你的責任,我能夠理解,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林盛嶼清了清嗓子,“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說吧!”“昨天下午,我去找過牡嵐了。”林盛嶼的雙手交叉在一起。“那是牧峰的姐姐,昨天下午她來過醫院了,可是,她對牧峰的事情一無所知。”方玉萍很坦然地說。“呃……雖然她對牧峰的死的確不了解,可是我卻發現了一件和牧峰的死因有關的事情。”“什麼事情。”方玉萍的心一緊,手在被子裡抓住了床單。“昨天牧峰和牡嵐說過他想和你離婚的事情,並且,”林盛嶼頓了頓,仿佛在故意製造一種緊張的氣氛,“他還對牡嵐說,要把房子賣了。”方玉萍全身一顫,她真的沒有想到牧峰居然會把離婚和賣房子的事情告訴牡嵐。林盛嶼等待著,等待方玉萍的解釋。“的確,牧峰回來的確是為了和我離婚。”“可是你昨天為什麼要說謊,你說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我……”方玉萍感覺胸前一陣灼熱,“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我認為和案情無關。”“也就是說,牡嵐說的是事實?那晚牧峰回家的確是為了和你離婚和買房子的事情?而你真的隻是因為這是私事,所以才故意隱瞞?”方玉萍愣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林盛嶼沒想到方玉萍會這麼坦白。兩人沉默了一下,林盛嶼繼續說,“你也知道,昨天下午我去你們家看了一下,不過有幾個問題,讓我有些疑惑。”“你說的是……”“我們先談一談,放在你臥室裡的藥吧!”林盛嶼拿起手機,快速地點開,放在方玉萍能看到的地方。方玉萍看了一眼,照片裡的安眠藥正擺放在自己的床頭櫃上,她很平淡地說,“這是我平時服用的安眠藥。”“很有意思的是,我們在牧峰的車裡發現了一瓶一模一樣的安眠藥,可以肯定的是,牧峰生前服用了安眠藥。”“牧峰服用過安眠藥?”方玉萍麵露驚訝地神色。“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方玉萍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我懷疑有人在牧峰不知情的情況下,給牧峰服用了安眠藥。”林盛嶼眯了眯眼睛,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警告她彆再掩飾了。“你覺得是我?”方玉萍苦笑了一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懷疑,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不,不可能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方玉萍神色毅然地說。不過,你可以去調查,醫生隻開了一瓶安眠藥給我,所以我不可能會有兩瓶。”林盛嶼深吸了一口氣。關於這一點,他進病房之前就已經派人去找方玉萍的主治醫師調查了。“還有一點,我們在二樓的走廊裡,發現了類似於瓷器的碎片。我想問,那天晚上是否有什麼花瓶之類的物品被打碎了。”昨晚,林盛嶼就已經想過,或許牧峰就是被人用走廊上的花瓶擊打致傷,而花瓶因此被打碎,隻不過走廊上的大部分碎片已經被處理了。而且,林盛嶼正好也觀察到方玉萍的表情,原本她一直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樣子,而現在卻顯得很緊張,甚至麵露擔憂之色。“你還是說實話吧,事實上我很想幫你,但如果你不說實話,我也沒辦法幫你。”林盛嶼耐心勸道。方玉萍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林盛嶼歎了口氣,再次拿出手機,“這張照片是我從你兒子的臥室發現的。”方玉萍看著手機裡,頓時倒抽一口氣,那是兒子去年過生日時,她拍下來的,那個花瓶也出現在照片裡。“這……隻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不小心打碎的?還真巧。”林盛嶼冷笑了起來,他本來以為方玉萍會說實話的,卻沒想到她還這麼嘴硬,以他的脾氣,如果不是因為她病體纏身,他早就怒氣十足了。林盛嶼正想提在走廊發現的血跡,卻沒想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手機,原來是法醫老劉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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