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季殊言受傷的消息,顧北辰帶著秦曉婉一起直接驅車趕了過來。畢奕薇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那一日季殊言的囈語。她心裡雖然很疼,很難過。但是她覺得那畢竟是屬於季殊言自己的過去,或是美好,或是痛苦,但他卻從未向她提及過,她選擇尊重他,便決定自己咽下此事。幸運的是,季殊言在翌日便徹底清醒。經過一番詳細地複查之後,不出三日季殊言的主治醫師便建議其可以出院了。這三日裡,畢奕薇和顧北辰在夜裡輪流照看季殊言。輪到顧北辰的時候,大多數時間畢奕薇都會在晚些時候來替代他,季殊言也是和自己的兄弟實在是“過不了夜”,兩個人總是沒說幾句就又互懟起來,畢奕薇索性就不讓顧北辰來陪床了,那三天夜裡,都是她陪著季殊言一起。夜裡,季殊言倚靠著病床,側眸望著安靜作畫的畢奕薇:“累不累?”畢奕薇在白天時接到工作室的消息,新上線的一幅漫畫的漫畫師病了,無法完成創作。畢奕薇善良地接下了此事。畢奕薇淡淡一笑,搖搖頭,溫聲道:“不累。還差一點就畫好了。我再把輪廓勾一勾,餘下的填色會有專門的漫畫師負責。”季殊言沉默了一會,點點頭。片刻後,他忽然啞著嗓音,有些猶豫開口:“奕薇,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畢奕薇聞言後背一僵,握著畫筆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頓了頓,她眼神裡的光閃爍了一下,隨後淺笑道:“沒有啊。”季殊言眸光深邃地凝視著她,無奈道:“真沒有?可你……剛才苦笑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畢奕薇將頭垂下來,低聲笑道:“不好看你就不要看嘛,又沒人逼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知道你該休息了,”畢奕薇歎口氣,隨後抬起頭來,重新換上一副噙著淡淡笑意的麵容。她站起身,將季殊言重新按回在床上,“你,我的大病號,現在趕緊休息。等身體完全康複了,我還要回工作室加班呢,而且阿彥現在跟著顧北辰他們住在賓館裡,肯定也是不習慣的。為了他,你也要快點好起來。”季殊言還想再說些什麼,嘴唇卻被一雙溫熱的小手覆住。畢奕薇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頭,伸手將被子拉過蓋在他的身上,柔聲道:“你睡吧,不許再說話了。我的創作思路都被你打斷了……”季殊言靜靜地望著她,沉默半晌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再詢問。三天後,季殊言痊愈出院。處理好和景區蹦極項目的糾紛問題後,四個人帶著阿彥一起折返回家。畢奕薇重新埋頭進工作中,開始徹夜追趕連環漫畫的創作,而顧北辰也和秦曉婉一樣正式加入了意念的大家庭,成為了一名合格愛寵的員工。畢奕薇曾經以為事情就可以就此平淡地過去。她的季殊言仍然是屬於她自己的,他亦會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直到將他自己的過去徹底忘記。可畢奕薇終究還是錯了。很快,她開始發現季殊言的奇怪行徑越來越頻繁。在某次聚會上他忽然再次陷入了莫名的情緒暴躁,畢奕薇發現季殊言雙目中的疏離和冷漠就像從未曾認識過自己一般。再然後,便是畢奕薇偶然發現顧北辰竟然在帶著季殊言去看醫生。那家醫院是本市很有名氣的一家醫院,但卻又與其他綜合類醫院不同。那是一家專攻精神心理的醫療機構,所以……季殊言去看的,是心理醫生。他病了,可是她卻不能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他寧願將自己的秘密分享給自己的兄弟,可卻依然不願將完整自己交給畢奕薇。她愛他,她想照顧他,可他卻不給她這個可能。畢奕薇開始陷入深深的自卑與自責,心中泛起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和痛意簡直快要把她吞沒。秦曉婉從畢奕薇進門開始就在觀察她。目光無神,動作呆滯,夾菜的筷子三番五次夾到了盤子邊緣,如果過這樣的女人還是心裡無事的話,那才叫怪了。“奕薇……”“……”“奕薇?”“……”“畢奕薇!”秦曉婉冷不丁地一嗓子瞬間把神思遊離的畢奕薇給拽了回來,她驀然抬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筷子居然伸進了秦曉婉的餐盤裡……“對不起啊!”畢奕薇不好意思一笑,趕緊收回手來。“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秦曉婉歎口氣,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握著手地盯著畢奕薇,“從進門到現在,我跟你說的話你一句也沒有回答。時間長了,我都以為我今天明明是自己一個人來吃飯的,所以剛才的我一直都在自言自語罷了。”畢奕薇笑笑,她夾起一塊排骨,遞給秦曉婉:“我錯了,好不好?你剛才都說什麼了,再和我說一遍吧。”秦曉婉歎口氣,慢聲道:“我說,你最近有沒有覺得顧北辰怪怪的?”“顧北辰?”畢奕薇一愣,搖搖頭,“最近他不是都和你在一起嗎?你們現在意念一起工作,好得簡直像個連體嬰兒似的,沒看出來有什麼異樣啊。”“不對,一定哪裡有問題。”秦曉婉微微皺眉,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動著,“他前幾天跟我說他有一場比賽要準備,所以最近常常離崗,都是我在替他完成日常工作。”“然後呢?”畢奕薇好奇地看著她。“然後?”秦曉婉嚴肅地抬起頭,“你要知道,我也是機車愛好者,這個圈子裡最近有什麼活動,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我和我的隊裡也打聽了,最近幾個車隊都在忙著其他事情,根本沒時間參加什麼比賽。”“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畢奕薇放下筷子想了一會兒,幾秒後突然抬頭,“顧北辰可能瞞著你在做什麼?甚至……可能是去見了什麼彆的人?”“嗯。”秦曉婉搗蒜地地點點頭,隨後她有些忐忑不安地望著畢奕薇,“你說他不會又去見他的前妻去了吧?”“不會的。”畢奕薇搖搖頭,她伸出手安撫似地按了按秦曉婉的手背,“這件事我回去會注意一下,也幫你從季殊言那邊探探口風。放心吧,你要相信你自己,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可能從你的手中搶走顧北辰,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嗯,但願如此吧。”秦曉婉點點頭,聲音破碎道。沒過幾日,畢奕薇倒是很快在對季殊言的旁敲側擊中得到了關於此事的真實緣由。作為秦曉婉的“聯盟”好姐妹,畢奕薇曾經一度忍不住想要把實情告知給終日鬱鬱寡歡的秦曉婉。但同時又作為顧北辰朋友的她,又深知顧北辰為此事而付出的一切努力和艱辛。實際上是顧北辰打算向秦曉婉求婚了。畢奕薇真心為秦曉婉高興,她將自己煩心事暫且擱置下來,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精心策劃的“求婚大戲”之中。“你看吧,我就說他是騙我的!”求婚的當日,按照提前設計好的“故事情節”,畢奕薇帶著毫不知情的秦曉婉去了顧北辰口中的“比賽場地”。秦曉婉叉著腰站在場地中央,胸脯因為慍怒而微微起伏著,“你看看,這裡不要說人了,連隻兔子都沒有,他是打算和誰比賽,和空氣嗎?”秦曉婉氣鼓鼓地站在那兒,當她發現身後忽然啞然無聲時,轉過身才發現畢奕薇竟然早已不見了。她驀然一怔,緊接著,耳畔忽然傳來悶重的機車馳騁聲。秦曉婉訝然回頭,隻見一輛杜卡迪攬途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疾馳靠近,等顧北辰抵達她身旁時,她都還在張著嘴巴驚訝著。“上車,寶貝兒。”秦曉婉一愣:“去哪兒?”顧北辰沒說話,他在頭盔的笑容秦曉婉雖然看不清晰,但已經能夠聽出他心底的激動之意。正遲疑著,顧北辰忽然將準備好的頭盔替她扣上,隨後伸手一攬,秦曉婉被迫跨上了摩托車的後座。“顧北辰,你要帶我去哪兒?”顧北辰載著秦曉婉急速馳騁著,淩厲的風簡直吹得秦曉婉快要喘不過氣,她現在能做的隻有抱住顧北辰的腰身,緊緊地閉上雙眼。不知過了多久,她驀然聽到越來越多的摩托車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訝然回頭,竟意外地發現是獨狼騎士團和晟颯騎士團的全體成員跟隨在顧北辰的身後,車身把手處插著的鮮豔旗幟迎風飛舞,發出獵獵聲響。“遇見你,是我此生唯一珍貴的幸運。”“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但願與你長相守,今生今世不相離。”“春有百花,夏有清泉,秋有落葉,冬有白雪,而我隻想有你,此生便足以。”“秦曉婉,我愛你。”越來越多的機車聚集在一起,秦曉婉的淚水如被開了閘的長河,潸潸而落。她看清了最大最高的那一麵,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嫁給顧北辰吧,他會終其一生去愛你。”車子停下的那一刻,秦曉婉的眼睛仍舊哭到紅腫,顧北辰跳下車,摘下頭盔,他驀然向前,將秦曉婉一把推倒車身上。“你要乾什麼?顧北辰!”秦曉婉一聲驚叫,臉色瞬間紅透。顧北辰沒說話,他輕輕摘下秦曉婉的頭盔,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秦曉婉,嫁給我。”“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不行,你先答應我。”“那麼多人都看著呢,你先放開我,我就答應你。”秦曉婉掙紮道。“你不答應我,我現在就吻你。”“顧北辰你!”秦曉婉羞到不行,頓了頓,她忽然又無奈一笑。是了,這就是她愛得男人,霸氣又可愛,他的獨特之行,正是她所深愛之處。秦曉婉勾起嘴角幸福一笑,罷了,而後她瀟灑地將手臂攀上了他的肩頭,自己先行吻了上去。身後一片高亢的喝彩聲,口哨聲他們都聽不見了。那一刻的他們,世界之中隻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