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安停好車,步行前往和佟歆約好的餐廳。正好趕上下班時間,一路上畢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穿梭,接踵摩肩是必然,等她終於奔赴FLY,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了。FLY是三層獨立的小樓,每天隻供應十桌,需要提前一周的時間預約,據說每道菜都是由老版親自下廚烹製。據說老板今年36歲,祖籍深圳,美籍華人,著名的美食家。因為素愛中國菜,所以在26歲的時候來到這裡,後來遇到了自己深愛的女子,婚後,便在這裡定居。FLY的食客向來是絡繹不絕,佟歆是個頗愛美食與美景的女子,自FLY開業以來一直是這裡的常客。一周前,畢安在畫廊的時候,佟歆已通過電話征詢過她的意見,能否將這次見麵的地點由咖啡館換成FLY,她說可以。所以畢安到了二樓,便看見佟歆所在的那一桌,所有的菜色悉數已全部上桌。應是等她有些無聊需要打發時間,佟歆正低頭翻看著雜誌,並沒有察覺到她已近前。她輕輕地笑,走到佟歆對麵坐下:“是我來的遲了。”米色長風衣的女子把手中雜誌放在了餐桌上,“不遲,是我來的早,今日我在這附近辦事,便來的早了些。”畢安撇了一眼那本雜誌,問她:“剛才在看什麼,那麼專注?”佟歆拿起杯子,喝水時瞟了她一眼,正在思考如何回應她的話。畢安拿起那本雜誌,她翻閱雜誌的速度很快,但佟歆很清楚,自己已經不需要回應了,因為雜誌裡重要的訊息怕是早已儲存在畢安的大腦記憶庫裡,她曾讓人調查過畢安,得到的信息很少,但是卻記住了一條,畢安的智商很高,自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是一本金融雜誌,畢安來的時候,佟歆正盯著雜誌裡的一位亞洲男子反複探究。圖片裡的青年男子,容貌英俊,眸色溫和,微微的笑著。畢安又將之前的雜誌放回原處,麵色依舊是淡淡的,安靜的,似乎並無任何觸動。佟歆撇了一眼畢安放回來的雜誌,一驚,竟然連之前放置所偏離的角度都毫無分差,何等的細心和專注。雜誌裡麵的人是許司白,經商多年,很低調,從不接受私人采訪,所以有關於他的一切,外界多是來源於聽說。但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接受了一家報社的采訪,佟歆不知道為何。但是畢安或許猜到了一些,采訪他的那個女記者在照片的反麵有介紹,而且也是自己認識的人,是紀微。佟歆先開口,“我們今天聊些什麼呢,畢安。”她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了一眼雜誌上麵的人,才慢慢開口,“他的心臟一直不算很好,從生下來就有的老毛病了,或許你聽到這裡會覺得疑惑,會覺得這不是你認識的許司白,但是請不要打斷我,再安靜的等一等,聽聽我的話,或許就會明白了。”因為畢安的話,所以就算佟歆心中覺得疑惑不解,也還是安靜的坐在對麵等待著,等待著屬於畢安和許司白的故事。楚奶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起先是咳嗽感冒,後而是持續多日的低燒,畢安聯係不上許司白,隻能一個人守在醫院,守在楚奶奶的身邊,那些日子,她聽到了很多楚奶奶年輕時候的故事。楚奶奶隻有一子,兒子早逝,但卻留下了雙生子,長孫喚楚司白,次孫喚許司白。後來楚奶奶帶著剛出生不久的許司白離開許家,遠離故人,回到自己還未出嫁前父母留下的老宅居住。之後不久,許爺爺續娶,並且那女子還帶著一個比自己那個去世的兒子小幾歲的女孩進門,起初大家都不明白一向溫和有禮的楚奶奶為何執意要與許老爺子離婚,現在大家心中都有了幾分猜測。那天是個陰雨天,楚奶奶一直在看著門口的方向,好像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人。最後閉上眼睛的時候,仍舊是有些遺憾的表情。畢安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丈夫,許司白的爺爺。她仔細的給楚奶奶擦拭著身體,一遍又一遍,手上的動作很輕柔,一遍一遍的。許司白登機之前接到國內來電,畢安哭著說,楚奶奶走了,走的很快,幾乎沒有痛苦。他緊緊的握著手機,抓著自己心臟的位置,一言不發,眼眶卻紅的快要滴出血來,一直到淩晨三點一刻,許司白出現了,穿著黑色的外套,帶著黑色棒球帽,他跪在病床邊,牢牢的拉著楚奶奶早已垂下來的手,一遍遍的喊著,奶奶,奶奶。畢安注意到了,他的外套裡麵露出的一角是藍色的病號服,他的心臟病又再次發作,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美國治療。她站在院門外,看著院落中許司白的背影,心口一陣疼痛,深深地紮在她的心裡。陽光下,他的背影孤傲,置身於空空落落的院落中,好像此生再無歸宿。她很清楚,楚奶奶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雖不動聲色,將悲慟藏匿心中,但內心怕是早已泛濫成災。她說不出勸慰他的話,隻能安靜的站在門外,以這樣的方式陪著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還有我,我還在。煮好的麵已經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一天的時間了,早就徹底坨在一起,畢安拿起筷子剛攪拌了兩下,就聽本應熟睡的他忽然開口說:“拿走吧。”畢安手頭動作一僵,床上那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她蹲在他的身邊,夜光透過窗子灑進來,這才瞧見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楚奶奶下葬的那天,她終於見到了楚奶奶的丈夫。老人頭發早已花白,在女兒的攙扶之下,有些顫抖的走進靈堂。看著自己逝去的妻子的相片,久久未開口,未語淚先流下來。那一刻,畢安終於知道了戀人許司白的許和父親續娶的妻子許漾的許是一個許字。那一天,畢安終於知道了許司白口中那個哥哥到底是何模樣,和許司白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若不是兩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若不是畢安太熟悉許司白的一切,也不會一眼就能看出來,同卵雙生,幼年時饒是他們的母親也時常會認錯兩個孩子。講到這裡,畢安停下來了,又拿起水杯,呡了一口白水,安靜的看著麵前表情有些複雜似乎在想著些什麼的佟歆,“講到這裡,你或許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念頭,對嗎?”佟歆似乎有些驚訝自己內心的想法,下意識的搖搖頭,覺得有些不可能。畢安抿唇,“那我繼續往下說,”楚奶奶去世之後,許老爺子要把許司白帶走,繼續治病,她和他站在機場,他低頭緊緊的抱著她,在她耳邊說,等我,我會回來。可是,那隻是許司白一個人的想法,許老爺子自然知道畢安是何人,知道之後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的孫子與她再有來往,那天深夜一點,她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那端的男音低沉,告訴她,司白他和爺爺發生了爭吵,現在被關在房間裡,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來看看他。畢安穿上外套就趕去機場,到了許家門口的時候,那個與許司白模樣九分相似的人早已等在門口,剛到二樓的轉角,就聽見裡麵的爭吵聲,她迅速邁步,站在楚司白的身後,看見了多日不見的戀人,手中的水果刀刺在了心尖的位置,周圍人的喊叫聲,模糊了她所有的感官聽覺。那天之後,畢安每日陪在許司白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再說不可以,包括許司白的爺爺,也包括自己的母親鐘霜。日曆一頁一頁翻過,日子終於走到七月底的最後一天,接連多日的陰雨天終於一改陰霾與昏暗,天空格外的藍,空氣格外的清澈,甚至多日天氣預報中的霧霾天都已經變成了適宜出行,郊遊。畢安走到窗前,伸出右手,掌心是斑駁跳躍的光影,俏皮的跳來跳去,一會跳到她的指尖,一會又跳到她的手腕處,她遲鈍的看著,然後緩慢的轉身,忽略接連多日難以入眠的疲憊不堪,對著病床上臉色看起來很差的許司白微微笑著說:“很難得,今天是個好天氣。”可是唇角的弧度卻極其僵硬。她的眼神不再清明,而是蘊滿了濃厚的散不去的悲傷。這天,他不再像往日一樣,陷入漫長的昏睡,下午醒來的時候,精神有些出奇的好。他躺在病床上,帶著毛線帽子,現在的他因為身體虛弱極其畏寒,她走近,慢慢蹲下,有些涼意的手握住他的手,然後臉慢慢貼近他的手背,感受著屬於他的溫度,讓她心安的溫度,他慢慢牽動唇角,輕輕回握住了畢安冷冰冰的似乎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扶我站起來,好不好”他已經很久沒有力氣支持自己站立或者行走了,很少離開病房,或者說半個月來,甚至幾乎不下床,她攙扶著他,一米八的身高現在不過一百斤,瘦的隻剩骨頭,看著這樣的許司白,畢安已經很長時間靠著營養液生活了,他不能吃飯,她便也不吃,強迫自己毫無食欲,隻能用這樣的方式陪伴著他,多麼病態,多麼殘忍,又多麼讓人心疼。他坐在床上,她蹲在哪裡,幫他穿上棉拖鞋,眼睛很澀,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沒有哭,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在他的麵前流淚,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表現出來一分的脆弱或者傷心,那許司白一定是加倍的難受,她不願意叫許司白承受著生理上的痛苦的時候,連精神上也不能得到放鬆。他站在病房裡,慢慢的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藍天,竟是良久沒有再動。“阿安,就算沒有我,也請你好好活著。”他思慮了太久,想了無數的話,也知道畢安的個性和偏執,所以,最後隻能說這樣的話,需要她給自己一個準確的回複。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放心。“我不能答應你”她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遠方,卻好像失去了全部的顏色,從此眼中隻有黑白,他控製不住的咳嗽,免疫係統已經幾乎快要不工作,許司白的身體奄奄一息,他抓住她的手,“答應我。就這一次,答應我”他說話很費勁,每一個字都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她和他頭緊緊貼著頭,無聲的沉默中,隻剩下許司白的淚一滴一滴垂在地毯上,也砸到了她的心理。從那一天以後,她的世界總是陰雨天,很長時間失眠,耳邊經常聽到雨聲,有時候她冷靜下來仔細去辨認,又覺得那或許是哭泣的聲音,隱忍的哭泣聲,壓的她快要喘不過來氣。許司白再次睡下,她一步一步走的麻木,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變得好像行屍走肉一般,醫院走廊裡,沿途醫生和護士看到畢安,先是驚訝,再然後便都低著頭。她看到了,那是憐憫。她和許司白之間,不僅僅是愛情,或者說,一開始就是她眷戀著屬於他的溫暖,她不懂愛,如何知道什麼是愛情。鐘霜無數次的強調,不要相信任何人,這個任何人的範圍當然包括許司白,可是畢安卻隻是搖搖頭,許司白不會拋棄自己,永遠不會。走廊窗戶敞開著,吹進了酷夏暑熱,她走進許司白主治醫生辦公室,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告訴她:“其實你心裡很清楚,就是這幾天了。”她低著頭,有些麻木的站在辦公室裡,老教授以為她會哭,但她沒有,她隻是抬眸看著老教授,濃濃的黑眼圈,臉上隻剩下慘敗和憔悴。那個傍晚,他和畢安坐在病床上,他費力的捧著一個生日蛋糕,“還有三天就到你的生日了,我害怕自己沒有時間了,還有,阿安,忘記我,好好活著,比起看見你的眼淚,我更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他絕對不能讓畢安的每個生日都遇上自己的祭日,他說在我死後請你一定要忘記我,然後好好活著,“誒,我一個人記著你都不可以嗎?”她耷拉著眼眸,手緊緊抓住許司白漸漸變得有些涼意的手,手指依舊圓潤,可是卻少了幾分溫度,他們一起牽手外出散步,他沉靜的說著前塵舊事。他們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回憶太多,那樣的對話,如果不停歇,似乎可以說到天荒地老。“我第一次見到你,新生報到第一天,你蹲在樹下,帶著黑色的帽子,抬著頭,看著我的時候,那雙眼睛太好看了,我一時間竟然覺得心臟露了一拍。”她緊緊抓著他的手,害怕自己一瞬間的鬆手,就會再也抓不住他,呼吸一頓,沉默,鎮定。不遠處的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休閒褲的男子遠遠的安靜的站在那裡,看著畢安和許司白。許司白似乎今天精神格外的好,說了很多,畢安一直認真的聽著,很少說話,卻把他的每一句話牢牢的刻在腦海裡,口袋裡還裝著錄音筆,他的全部的話也錄下來了,她是個好學生,所以時刻帶著錄音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也帶來了用處,許司白希望她以後忘記自己,重新生活,但是她一直低著頭抿著唇不肯開口,他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問了。他太了解畢安,知道她所有的脆弱,所有的隱忍,所有的假裝堅強。天色暗下來,醫院走廊也安靜下來,他和她一起躺在病床上,他看著她,目光專注,偶爾會笑。看了很久,他輕聲說:“阿安,我有點困。”“嗯。”她摸摸他早已瘦的凹下去的臉頰,“可我還是舍不得你。”這次,畢安在沉默良久之後,方才“嗯”了一聲,眼淚就再也忍不住,順著眼角,啪嗒啪嗒的砸在腦後的枕頭上,她依舊機械性的牽動唇角,唇邊的弧度明明是上揚的,但是她卻格外的麻木,好像身體都快要蜷縮成一團,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給許司白什麼回應。他先是費力的抬起手,摸摸她的頭發,又微微伸頭靠近她,親親她的眼睛,最後握緊了她的手,然後慢慢鬆開:“你可以好好照顧自己嗎?”“嗯。”她濃厚的鼻音,有些遲鈍的回答,“好好活著,不然我走的不安穩,”“還會回來嗎?”她抱著他,聲音低沉。“不會回來了,阿安。”他的淚滴在她的臉頰上,有些涼意,“以後,就算是我的夢裡,也回來看看我好不好”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指,停頓了很久,似乎要給他一個放心離開的理由,又慢慢開口,語氣比之前要輕鬆很多,隻是眼裡的悲傷卻長長久久散不開,“你睡吧,彆擔心我,我會好好吃飯,好好活著,我多感謝遇見你,以後就算是沒有你的日子裡,我也會帶著對你的思念活下去,以前的那些時光夠了……”他安靜的聽著她的話,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卻有眼淚無聲淹沒了喜悲。畢安自小寡言,但那天她卻說了很多話,許司白很努力的睜著眼睛不讓自己睡著,也努力聽著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生怕自己錯過,但意識卻在不受控製的慢慢渙散,眼皮越來越重,淩晨一點零七分,主治醫生宣布死亡時間,她蜷縮成一團,躺在許司白的病床上,死死的抓住他,不肯鬆手。鐘霜來到醫院的時候,隻看見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生機的自己的女兒。她抱著自己的女兒,好像抱著幼年時總是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發呆的女兒一般,輕輕的摟著她,小聲的說,“還有媽媽在,以後,還有媽媽陪著你。”許司白去世後,畢安很安靜的很平靜的,好像一個正常人一般,甚至不哭也不鬨,從火化到下葬,淡漠的像個局外人。鐘霜在一旁看的心驚膽顫,她知道畢安越是平靜,就越是處於情緒奔潰的邊緣。她知道畢安現在被一根線緊緊的蹦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瞬間會突然斷裂,然後支離破碎。可是令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畢安每日來往於上班的醫院和居住的家中,食欲慢慢改善,甚至笑容也慢慢多了起來,似乎一切都在慢慢變好,除了她夜夜失眠。聽到這裡,璫的一聲,佟歆手中的湯匙掉在了麵前的瓷碗中,喃喃自語到,“許司白去世了,你說許司白去世了。”畢安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紅的快要滴血,隻是那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著轉,她在忍著,強迫自己不許流淚。佟歆心中所有的疑惑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解答,好像一團不知道起點和終點的雜亂的思緒終於捋順了一般,心臟卻沉甸甸的,鼻子很酸,原來許司白去世了,原來畢安的許司白已經去世了,畢安口中的許司白會對乳製品過敏,會用手帕,心臟有疾病,所以不能劇烈運動,做過心臟手術,所以心臟的位置留有傷疤,而自己認識的許司白喜歡拿鐵,不會對牛奶過敏,不用手帕,心臟很健康,從小到大在校期間的運動會都是短跑冠軍,沒有做過心臟手術,所以心臟的位置沒有任何傷疤。“所以,司白是楚司白,而不是許司白,是不是。”佟歆捂住自己因為驚訝而微微顫抖的唇,不可置信的看著畢安。自己的未婚夫,現在的許司白,其實一直都是楚司白,是不是。可是麵前的女子卻無聲的流著淚,沒有任何回應。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不斷的掉落,滴在麵前的桌子上,滴在她緊緊抓住心臟位置的手指上,畢安到了此刻,終於想起了全部的事情,六年前,許司白去世之後,楚司白就變成了許司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成為令許家驕傲的孫子,成為畢安的戀人。明明沒有了許司白,可是卻變成了世上再無楚司白,世上還有許司白。六年前,她終於被母親鐘霜暗中請來的偽裝成病人的心理醫生催眠成功,從那之後,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個世界和現實世界唯一不同的就是還是有許司白的存在,她忘記了許司白逝去的事實,一直假裝他還活在自己的身邊,守在自己的身邊。五年前,楚司白實在看不下去畢安這樣自欺欺人下去,謊言不堪一擊,他不願意,也不想繼續假裝成自己的弟弟許司白繼續活在畢安的身邊,所以想選擇告知她真相,但是卻被鐘霜阻止,畢安的母親鐘霜說的話很簡短,卻字字紮心,“你若是說出事實,那麼你以為她還會容許你繼續留在她的身邊嗎?”楚司白無法說出真相,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畢安對於許司白的執念,他無法說出事實,當然也包括自己一直在她的身邊假裝許司白的初衷,不過是因為真的很喜歡她,他不願意自己再作為許司白的替身一直留在她的身邊,所以在五年前,那天,沒有出現在約定好的咖啡館,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天,畢安和她的母親鐘霜出了車禍。如果他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繼續扮演好許司白的角色,起碼這樣還能繼續留在她的身邊,無恥的,卑鄙的,令人鄙夷的。因為母親鐘霜的離世,畢安的情緒徹底奔潰,她的眼睛在那場車禍中受傷,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見,當她抓著自己的手,說,司白不要離開我的時候,楚司白知道是時候停住了,是時候接受了,他說,你不過是個眼睛都看不見的瞎子,我憑什麼還要繼續愛你。當時的畢安已經出現了很典型的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症狀,因為許司白的死,因為母親鐘霜的死,她沒辦法接受,精神遭到嚴重的創傷也沒有及時的調整,導致個體延遲出現持續的精神障礙。畢安的心理醫生告訴楚司白,隻有你徹底的放棄她,讓她自己麵對,或許才有一線治愈的希望,所以楚司白這樣做了,他用最絕情的話,逼她認清現實,逼她走出心理的障礙。很遺憾的是,畢安的情緒隻是短暫的好了一段時間,繼而再次惡化,並且被畢長曆送去臨錫的研究所治療。“我的故事說完了,佟歆。關於我和許司白的故事,終於說完了。”她伸出手,擦乾臉上的淚,帶著濃厚的鼻音開口。忘記你的這六年時間,很抱歉,司白,畢安一個人走出FLY。
第26章 想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