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安..”對麵的容貌精致的女子帶了醉態——“如果誠心奉勸一句,不知道你會不會放在心上?”“什麼?”畢安怔忪,四周一片喧鬨嘈雜,她雖滴酒未沾,但是卻在這樣濃烈的酒香中有些頭昏,今日,是大學同學聚會,許久未見的同學,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並無許多疏離。“不要再接受任何異性對你的愛意。”那女孩,望著畢安,一聲歎息,眼神愣怔怔的。“嗯?”畢安反問,似乎不解,“我是說..”那女子附在她的耳邊。“和畢安說什麼呢,紀微?”班長自然注意到了這邊微微揚起酒杯,打斷了她。“你還好嗎。”班長走到畢安身旁,瞅見她變得慘白的臉色,遞給她一瓶果汁。紀微站起身,步履有些不穩,雙頰是酒醉後不自然的紅。“紀微,你醉了。”畢安收起自己的失魂落魄,得體的微笑,隻是那表情仔細看是有些狼狽的。江凜铖今日在這裡有飯局,剛下樓走至酒店門前,就看見畢安站在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身邊,那女子一直拽著畢安的胳膊,似乎正在激烈的說著什麼。“畢安,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幸福,”那女子言辭激烈,擲地有聲。陸書意看了一眼,“江先生,”江凜铖快步走過去,從那個女子手中拽過畢安,護在自己的身後,他本就高挺,站在兩人之間,一副護著畢安的模樣,紀微看看被拽到身後的畢安冷笑了一聲,譏諷的唇角揚起,“畢安,幾年沒見,竟然換人了,以前是許司白時刻護著你,現在又是誰,你到底有沒有心。”“您好,不要亂說話。”江凜铖的目光有些冷然。“你看看畢安,她這樣,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到時候會傷害到你的,隻要靠近她的人最後都會被傷害”紀微有些頹然,字字帶著壓抑。畢安站在江凜铖的身後,安安靜靜的聽著紀微的話,目光淺淡,不可捉摸。紀微曾經是自己的室友,也是文學院的院花,喜歡許司白的很多人其中的一人。江凜铖抿抿唇,乾乾淨淨的嗓音——“走吧。”“你不想聽下去嗎?”畢安停住腳步,看看紀微,又看看身邊的江凜铖,“除你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話,”他牽起她在寒風中被凍得有些發涼的手,大步往前走,他淡淡瞥過身後的她,手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傳遞自己的溫度,溫和開口,擲地有聲。畢安點頭。“母親去世之後,和許司白分手之後..生了一場病,在醫院修養了很久,紀微去了醫院,看到過我生病的樣子,也看見了我拿著水果刀差點捅死許司白的模樣。”畢安帶著微涼的嗓音,微涼的語調。“這樣啊。”江凜铖低頭,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然後,她就和彆人說,畢安瘋了。”“然後呢?”江凜铖微微抬眼,將自己的風衣脫下,給她套起來。“然後,沒了。”畢安籲了一口氣,指尖輕輕垂下。“哦。”他點點頭,琢磨著什麼,皺了眉,複又鬆開。最後隻是將風衣的扣子一粒一粒給她扣上,不再漏風,稍稍才露出較為輕鬆的表情。上車之後,她困意襲來,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再醒來,卻發現車停在路邊,駕駛位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她忙往窗外看去,江凜铖站在不遠處,他長身玉立,外套早已在酒店門口就脫下給自己穿上,現在隻著一件剪裁合體的襯衫,袖口挽上兩截,小手臂緊實修長。他指間的煙快要燃儘,左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很少開口,她看著他的唇,最多隻是動一下,她仔細的讀唇語,應該說的是嗯,知道了。她看了一會,見他依舊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便偏移了視線,想從後麵拿個抱枕抱在懷裡,一扭頭便看見那隻牛皮紙袋,靜靜的被扔在後座的角落,她探身,拿起,拎起來掂了掂,並不重,但有顆粒互相碰撞的嘩嘩聲。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來,果然是幾隻大小不一的藥盒。畢安自然覺得主人不在,自己隨意打開他的東西的行為十分不禮貌,但還是忍不住快速瀏覽了一下那些小藥盒。在一起的這幾年,她未曾見他像現在這樣隨身攜帶過藥,在畢安的印象裡,江凜铖的健康程度一直都屬於很好很健康的一類。他微微皺眉,又點燃一支煙,一陣風吹過來,江凜铖似乎被嗆住,咳嗽不已。車邊,她站在那裡,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巷子裡,一陣風吹起了她的長發,她的麵孔帶著幾分暖意,不再是往日的蒼白冷漠。有追逐打鬨的孩子從畢安的身旁跑過,不小心撞到了江凜铖的手臂,他手中未燃儘的煙猝然落地。明明滅滅的火光中帶著隱晦的情緒,他一抬頭便看見了她,遠處的畢安微微上揚著唇角,向遠處的自己揮手,吸引自己視線的不僅僅是她唇角的那抹笑,當然也包括那枚無名指上的婚戒。回到車內,他又仔細的看了看,發現不是自己眼花,驚訝之外是忍不住的笑意,她重新戴上婚戒,是不是意味著她在改變,在試圖嘗試接受自己對她的歡喜。車停在畫廊門口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沒有立刻下車,仔細想了想還是開口,“這些日子你都是在哪休息的,媽媽說,你並不經常回去老宅。”他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偏著頭看著身邊的畢安,她現在是在關心自己嗎,還真是兩人間開始改善關係的很好的初步。“公司最近很忙,加班的話,就在公司旁邊的公寓休息。”說著忽然忍不住的咳嗽了幾聲。她看了看沒說話,後來清清嗓子還是開口,“走吧,回去西苑”西苑是他們離婚之前一直居住的房子,提出離婚之後,江凜铖便把房子留給她,可是她也沒有回去過一次。那晚,兩人一個睡在主臥,一個睡在客房,沒有人先開口交談,江凜铖知道不能著急,需要給她足夠的時間,他可以等待,餘生都用來等待也可以。江凜铖出門上班之前,她拿著白色小藥片和一杯白水硬塞到他的唇邊,江凜铖雖搖頭表示自己的拒絕,最後卻還是耐不住她的堅持,吃了感冒藥,眼下,藥效顯然有點起作用了,他用手指按著自己的眉心,怕被下屬看出,又放下手指,反複三次,她坐在角落,看的清楚。雖然藥效讓他有點疲憊,有些困意,但這些並不影響他在工作時候的專心程度,她一向清楚他的定力和忍耐克製的能力。他對自己總是太嚴苛,這樣,反倒是讓一向過得隨意的畢安看的有些難受。若是他能活的肆意一些,輕鬆一些,又有多好。他若不是昨日將外套脫下給自己披上,後來送她回去的時候,顧及到她在睡覺,便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站在冷風中打電話,若沒有這些事情,他倒是也不至於重感冒,對此畢安多少還是有些歉意的。雖重感冒,期間似乎是想打噴嚏,但是硬生生忍回去,聽到細節之處的時候,稍稍挺直腰背,舉手投足,眉眼微微一顫,彙報的下屬都不由的更加謹慎幾分。他平時雖平易近人,但不代表在工作方麵的事情含糊。會議終於結束,她站起身,揉揉自己有些發酸的手腕,“走吧,回家。”他今天還得輸液,半個小時之前她已經和鐘醫生約好了,拜托他到家中為江凜铖診療。後者搖搖頭,嗓音有些沙啞,雖心中因為她口中的回家兩字漸漸暖起來,但是今天的確需要完成工作,開口道,要加班,我讓人先送你回去。畢安看著一臉倦容的他,微微蹙眉,他一向說一不二,饒是自己現在再如何勸他回家也無濟於事,又想到之前和鐘醫生約好的事情,沒說話,轉身出去了。他看著她迅速出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低垂著頭,有些無奈,心中想,她這模樣該是不高興了。宋閒端著咖啡站在江凜铖身邊看著背影瘦削的女子,搖搖頭笑了,“你們夫妻倆還真是有趣,都是個悶葫蘆,但有些事情,都不開口說出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說罷,拍拍好友的肩膀,他不知道江凜铖有沒有看出來畢安在努力的改變,變的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心意,變的有些平易近人,變得比以前更加關心江凜铖。但是這些,他都看出來了。畢安站在咖啡間打電話給鐘醫生,開口歉意,對不起啊,他要加班,之前我同您拜托診療的事情可以改為明天嗎,那邊的人似乎在回話,她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輕鬆,點點頭,嗯了一聲。掛斷電話的時候就看見站在咖啡間門口的宋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麼,這麼關心江凜铖,”“不可以嗎,”她將手機塞回自己的口袋中,接過宋閒遞給自己的拿鐵,喝了一口,暖意慢慢遍全身,伸出手指,在因為內外溫差有著霧氣的玻璃上畫著一個一個的圈,他笑笑,看看畢安的小動作,又看看畢安似乎琢磨著什麼心思的表情,鬆鬆自己領帶,稍微放鬆一些,站到她的身邊,看著窗外的夜景,難得的平靜和諧,焦躁的情緒也慢慢消失,開口道,自然不是,看你這樣的改變,總覺得有些意外,意外之後又是開心的,阿铖他是個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不願意講出來的人,他身為江家的長子,從小到大,都活的十分的努力,大概是為了讓自己爺爺放心。聽聞這話,畢安沒開口,隻是想起第一次見麵,在江家老宅,頭發早已花白但精神仍然矍鑠的老人看著她,似乎帶著稍稍的困惑。她知道,老人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孫兒如何非得要娶這樣一個看起來是在平平無奇的女子作為自己的妻子呢。但是畢安一向心大,倒是不介意老人的目光,坦然的對視,良久,老人才開口,你既然是阿铖求來的妻子,我作為他的爺爺,自然是支持的。我孫兒的眼光一向不會錯,我雖現在還未看見你的好,但我信以後能看見。這話倒是讓她難得的心虛了,那個時候的她真的不確信自己可以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江凜铖雖一直喊江老爺子爺爺,其實江老爺子是他的外公。江凜铖的母親,江無蘇,二十四歲嫁給江凜铖的生父,二十八歲生下他,三十五歲離婚,四十三歲再遇故人,再婚。還真是一個頗有意思又灑脫的婆婆,至少對於畢安來說是這樣。她很喜歡自己的婆婆,母親去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心十分孤寂,但是嫁給江凜铖之後,因為江無蘇個性十分爽朗,說話也很少有顧忌,直言快語,這其中的相處讓畢安覺得輕鬆很多。未見到江母之前,其實有些忐忑,這樣的家庭的江母是不是很難相處。見麵之後,顧慮全消。現在的江父是江無蘇再婚的先生,一位大學教授,人很溫和,話不多,卻句句在理,和妻子相處的十分融洽,和繼子相處的也十分溫情。江老爺子遺憾自己沒有兒子繼承自己的家業,但卻十分寵愛自己的獨女,江凜铖出世之後,老爺子更是竭儘心力栽培他,畢安覺得,江凜铖為了讓江老爺子心中舒暢真的過得太勤奮,太認真,這些都讓自己有些心疼。這些事情,身為江凜铖多年好友的宋閒知道,身為江凜铖前妻的畢安也知道。她轉頭看看身邊站著的高大挺拔的精英人士,笑笑,難得俏皮,輕快開口,宋先生太關心我的前夫,總讓我會產生嫉妒啊。
第27章 守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