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走出過往3(1 / 1)

許司白也來參加了這場葬禮。後來他送她回家,畢安降下車窗,半撐著看窗外。那天正下著小雨,有雨滴刮進來,她卻一直在失神,很久才反應過來有些冷。一回頭,許司白正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意識到畢安回過神來,他才開口,“這樣開著窗戶,難道沒覺得冷麼?”她看了看他,忽然想起之前江凜铖也是這樣問自己,不冷嗎?那個時候她其實是有些涼意的,但偏偏心裡故意和他作對,嘴上說著不冷一點也不冷,其實一直覺得連指尖都在發抖,江凜铖很有看穿人心的本事,但是又很聰明,知道給人留有足夠的餘地,所以從不戳穿彆人,她每每這般,他最後無奈卻隻能道一句,你總這般任性,阿安,不過僅僅兩字,在他念來,千回百轉,好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現在想想她還真是有點眼眶酸,有點想他了。不可否認,江凜铖是個極好的伴侶,世間難找的那種好,潤物細無聲一般,繞是她鐵石心腸,也水滴石穿,他很好,可是以前的畢安卻不夠好,在過去的幾年中,兩人不論是戀人還是後來的夫妻關係,他似乎總是主動的一方,離婚之後,她每每想到這些,總覺得自己內心歉意。關上車窗,隻是眼神頗為複雜,她掏出包中的保溫杯,裡麵是溫熱的白水,一直握在手中,直到下車的時候還握在手中,許司白下車,站在她麵前,她先是深呼吸,然後裝作腳下一軟,往前一跌,許司白忙去拉她,然後手中的保溫杯的裡麵的水悉數全部灑在了他的胸前,她看了一眼他被水浸濕的白襯衫,指指不遠處的畫廊,“進去等等,換下來,我很快就能烘乾。”一開始許司白準備拒絕,但看見畢安難得執意的模樣,便不再開口,跟著她去了畫廊。他正解到最後一個紐扣的時候,畢安拿著一件嶄新的白襯衫進來,隻是淡淡的撇了一眼,然後後退了幾步,臉色漸漸變得有些慘白,沒說什麼,放下手中的白襯衫就出去了,出門前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新的,”是她之前逛街的時候準備買來給畢清的,因為一次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將番茄醬的醬料甩在了他的白襯衫上。門被畢安從外麵關上,他雖然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但是卻不知道為何。許司白下樓的時候,畢安正在用熨燙機上下熨燙著先前他換下來的那件白襯衫,看見他下來,她取下襯衫,疊起來裝進袋子中,遞給他。“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許司白指指身上的這件襯衫,畢安搖搖頭,“送你好了。算是謝禮,今日送我回來的謝禮。”“我們之前什麼時候需要這般客套。”他淡淡的笑,畢安卻隻是定定的看著他,眼神複雜,不似平日那般,許司白的車徹底消失在畢安的視線中的時候,她才慢慢的跌坐在沙發裡,剛才,她清楚的看見他的心臟的位置,沒有任何傷疤。她小聲的嘀咕著,怎麼會沒有傷疤了。然後心中慢慢的浮現出一些念頭,那些念頭叫她仿佛被溺於水中無法呼吸。宋閒挑了個周末來找她,那個時候她正在畫廊角落裡靜靜的盯著窗外樹上的小鳥發呆,吃飯的時候,突然冷不丁地問她:“你到底打算和阿铖怎麼辦?”畢安遲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想笑一下,結果發現很有點困難。最後隻說了四個字:“暫時分開。”宋閒咽下口中的牛排,看著她,被畢安坦然地望了回去。過了片刻,帶著試探,慢吞吞地說:“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畢安沒說話,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才開口,“還沒有全部想起來,那些被我自己假裝忘記的事情,”他唇角徹底耷拉了下去。聽見畢安的話,心中那些忐忑終於被證實,因為幼年時,畢安在母親畫廊學畫的緣故,很早就認識了她,後來又因為未婚妻和和的緣故,與畢安的關係又更加近了幾分。關於畢安以前的那些事情,包括和許司白的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也不是知道全部,要是說五年前,因為母親鐘霜的死,畢安產生了心理創傷,記憶錯亂,這還是可以理解的和解釋的。但是六年前,畢安某天忽然情緒失常產生自殘行為被送進醫院急救室的緣故,到現在宋閒都想不明白,那個時候,明明許司白沒有和她提出分手。吃完飯,畢安提出要去祈福,到了大音寺,寺院前坪有年邁的老僧在清掃落葉,細竹條紮成的掃帚輕磕地麵,背影坦然,帶著釋然和不世故。畢安抬腿,跨過門檻,能看到不遠處的佛像。她拿了三柱功德香,點燃,然後跪在菩墊上,對著正前方的菩薩三跪九叩。心裡默念著,不求自己長命百歲,隻求保佑他一生平安。她闔上眼睛,舉著香,重重的磕頭,整個人安寧又誠懇。宋閒不信這個,隻在外麵看著。末末了,她出來,他和她並肩下山,她從口袋中掏出兩個平安符,宋閒接過看了一眼,“怎麼兩個。”“一個給你的,另外一個你拿去給江凜铖。”她加快步伐,隻留給他一個背影。宋閒右手點點下巴,看著她迅速逃跑的背影,無奈的笑笑,明明在意江凜铖,還偏偏嘴硬,說要分開。接到平安符的江凜铖眸中閃過一絲柔情,卻什麼話都沒說,一直緊緊的握在手中。恍惚之中記起,幾年前,畢安的病情開始慢慢好轉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喜歡在清晨六點爬山徒步去臨錫的西邊的寺廟之中,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寺廟的院子裡的石凳子上,不說話,就是那樣安靜的坐著,身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壺茶,那個茶壺上麵繪有素淨的圖案,很雅致。但是他卻從未見過她喝一口。他一度很好奇她是否喜歡喝茶,可是若是不喜歡的話,為何每日固定要讓寺廟中的小僧侶幫忙泡上一壺,然後捐很多的善錢。後來兩人之間已經變成了頗為熟識的關係,他便提及此事,她隻說需要一個每天促使自己不論風雨都去寺廟的理由,因為小僧侶會泡茶等自己,所以她得去,走那麼遠的路去寺廟,沿途可以看到很多人很多事,心裡也不會那麼空蕩蕩的,他明白了,那個時候的她隻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寄托,好讓自己覺得還有人在等待著自己。那是江凜铖最為懷念的時光,在臨錫的那兩年,有她,有自己。清晨的朝陽,溫和的灑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周圍,碧綠的葉子在杯盞中上下搖曳,夾縫中盛開的小花,寺廟的有節奏的木魚聲,鼻尖淡淡縈繞的茶水香,現在想起來隻覺靜謐祥和。今日畢安答應了師兄,要去療養院幫忙,陽光很好,空氣也清新。剛剛下過一場小雨,殘留在葉子上的小水珠,折射出有些燦爛的光。忙碌之後,她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看著不遠處的病人,想到了自己。五年前的整個春天,畢安輾轉在各大心理和臨床藥物治療的研究所裡,隻因為她的父親需要一個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健康的女兒。有護士在她手腕上紮了一針,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便覺得眼前花的厲害,胃裡翻江倒海,然後不能進食,靠注射營養液勉強維持生命,直到不舒服的感覺全部消失,她才能被放回去,才不會被關在封閉治療室。那段時間,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大概是第三個月的時候那天,是個陰雨天,藥物反應很嚴重,回去的時候,她說想要一個人走,便支開了父親派來跟著自己的人,她頭暈的厲害,腳下也輕飄飄的,最後眼前一片模糊的時候,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隻剩指間抓不住的空氣。她躺在地上,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全身都麻木了,畢安蜷縮在地上,無助的,蜷縮著,然後有人把她抱了起來,她的視線太模糊所以看不清那個人的麵容,她的耳朵也聽不見,所以也聽不見那人的聲音,隻有鼻尖嗅到的檀木香氣,是最後的記憶。醒來,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刺鼻的氣味,她知道自己在醫院。那個好心人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現在想起來,心裡其實或許猜到了那個人是誰,隻是一直不想回想起那段令人心生涼意的日子所以順帶著連那個救了自己的人也一並忘記。出了療養院,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還沒走幾步,一不留神便踩進了水窪裡,於是鞋子和牛仔褲的一部分都狼狽地濕透。但她也終於因此而回神,她站在醫院門口等待計程車,心中計劃著接下來的打算,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地滑到了她麵前,駕駛位的車窗接著便緩緩降下。“要去哪裡?”陸書意開口,她想了一下,沒有拒絕,衝她彎了彎唇角,便繞到另外一邊上車。在車上的時候,陸書意看看後視鏡裡麵的療養院的牌匾,南川市二附院,有名的精神科醫院,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裡?”“從這周開始,每周來幫忙,順便學習一些專業知識。”“嗯。”陸書意知道畢安重新開始學習放棄了五年的心理學的醫學知識,也知道她近來在努力改變。“那你呢,你下班並不是這條路。”畢安看了一眼周圍環境,都是醫院,“有人住院,我來送東西。”她放下手中的保溫杯,抓住重點,“誰住院了。”又回頭看了一眼車後座放置的幾個袋子,裡麵的檀木香氣很淡,但是在剛上車的時候,畢安就清楚的嗅到了。陸書意先是撇了畢安一眼,然後停頓了一下才開口,“江先生昨日胃出血,在醫院急救,醫生說需要住院休養。”畢安可真的有點吃驚。她知道他一直有胃病,沒想到會這樣嚴重。他從商多年,飯局上滴酒不沾是不可能的,時間久了,就落下了胃病。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問了出來:“嚴重麼?”“江先生在飯局上突然胃出血,吐了300CC的血,後來就被送去了醫院”。這事發生的突然,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怕知道的人多了,來看他,到時候人多他還嫌吵,便叫陸書意注意一下,不要消息傳開。“彆說啊,要不是江先生這次住院,我一直以為他屬於鋼鐵般的體魄,不會生病也不會住院。”陸書意果真是七竅玲瓏心,幾句話說的畢安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後來畢安便一直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她發現自己心裡有點難受。某個地方被觸動,不容忽視。車子停在南川大一附院的門口,陸書意說,“我要先去把換洗的衣物送去給江先生,隻要十分鐘,你可以等我一下嗎,”畢安覺得心情實在有些複雜,就是可以感受到胸腔內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陣陣的泛著疼,思維的遲鈍是因為感受到一股抑製不住的顫抖和恐慌,因為陸書意口中的300CC血,她解開安全帶,跟著下車。她想的很清楚,提出分開是因為害怕自己再次傷害到他,但是現在是他生病的時候,就算出於禮貌也該去看看他,況且她是真的很想親眼見他一麵,確定他無礙,這樣才能心安。看見她的動作,陸書意試探性的問道,要不要上去看看江先生,若是他看見你去了,一定很高興。說著又瞥了一眼畢安的表情,依舊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似乎沒什麼波動的表情,隻是她卻忽略了畢安的左手一直緊緊的攥在一起,如果這個時候掰開她的掌心,或許可以看見滲出的血跡,她在心裡擔心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無意識的做出自殘行為。畢安跟著陸書意上樓,這實在是令陸書意有些意外,若是擱以前畢安的個性或許直接淡定的走開。到了醫院他所在的樓層,陸書意輕車熟路,推了門進去,畢安起先在門口踟躕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但是不過幾秒,還是跟著走進去,是一間極寬敞豪華的套間病房,離他最近的地方擺著一束玫瑰,上麵還帶著露珠。畢安站的遠遠的瞅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的模樣,一直微微的蹙著眉,陸書意在整理帶來的衣物,她便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茶幾上的報紙,慢慢翻起來,都是財經類的報紙,上麵那些數字還有股票彙率畢安看不明白,翻了幾頁便放在了一邊。或許是那沙發太過柔軟舒適,她隻覺的倦意襲來,竟迷糊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病房內隻剩他床邊那一盞小小的光線十分柔和的台燈。他正在看文件,見她睡醒,隻抬了一下頭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也不說話。隻當她不存在般。畢安琢磨琢磨,也就沒說話,心裡到底有幾分懊惱,原先打算坐在沙發上等陸書意收拾好東西就離開,怎的竟然在這裡睡著了。再偷偷的撇一眼,他心情好像是好了許多,甚至細細看,燈下連棱角都顯得柔軟和了許多,餓意襲來,她站起身,注意到茶幾上已經擺滿了盒子,上麵的標誌她很熟悉,FLY,畢安知道他不挑食,就算是以前自己一時興起胡亂搭配的那些菜係他也會眉也不皺的全部吃完,可是在外,他有的選擇的時候總是對飲食格外考究。到現在,她才明白,江凜铖對自己到底有多包容,甚至在吃飯這樣的事情上,後悔兩字真的讓人心酸。他拿著鋼筆在文件上簽字,房間內太安靜,甚至連筆尖劃過紙麵的聲音都能聽得見。親愛的讀者們~感謝你們一直以來對《先婚後愛你是我的彼岸》的喜愛與支持,現在有個事情跟大家說一下~為了給作者更多的鼓勵,本文從下一章就開始進入讀點幣搶先看了哦~而且第一天的搶先看會雙更哦~歡迎更多的小夥伴進入作品頁添加本文加入書架,及時收看更新~而且每周周一、周五都會放出免費章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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