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似乎在窺探她的心思。她哼了一聲,盯著那束香水百合,此刻的氣全部灑在上麵,前傾著上半身,左手就要去拽那束香水百合。看她這個舉動,他沒什麼表情,倒是極有耐心的等待著她的下一個舉動。她伸手也夠不到那束放的離自己的病床有點距離的花,如此反複兩三次,便耐心耗儘,氣得一下子躺回床上。氣氛有些僵持,門外響起敲門聲,看見宋閒進來,江凜铖的臉色有點不好,站起身便出去了。“你現在可還覺得哪裡難受?”宋閒看著還躺在病床上輸液的畢安心有餘悸。“沒有哪裡難受了。”她盯著宋閒那張寫滿歉意和愧疚的臉,又看看右臂上的繃帶,十分想歎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好。宋閒不敢再回想車禍發生時的狀況,心有餘悸,依舊覺得恐懼。“彆想那麼多,宋閒,車禍又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不要看見我的時候就這幅表情。”她劫後重生,想起昏迷中看到的那些畫麵,又感受到此刻自己真切的活著,覺得十分慶幸自己買的那輛車子安全性能果真足夠好,高速公路上那樣的撞擊,除了骨折腦震蕩以及幾處比較嚴重的皮肉傷外,其他地方都沒什麼大礙。那輛車子還是離婚之前有一次她陪著江凜铖去選車,聽見推薦人員一直說著這款車子性能多好,離婚之後,便心血來潮自己去買了。她始終維持著一個姿勢,覺得後背有點疼,自己掙紮著想要換個姿勢。宋閒伸手搭她一把力,又幫她把靠枕墊高,看了一眼門外,沒看見江凜铖才鬆口氣,“誒,你可算是醒了,你是不知道當時他趕到醫院的時候那個表情簡直像要發瘋一般。”他知道江凜铖看見自己都直接避開的原因,或許是埋怨自己當時沒有及時阻止畢安一人獨自駕駛。畢安也看出來了,開口道,“這不是你攔我不讓我開車就能避免的事情,是我自己想要重新開始,才有的意外,和你們都沒有關係,”當時事故現場的那輛失控的大卡車司機當場死亡,屬於酒駕,加上雨天路滑,刹車沒有及時,才造成的慘劇。她沉思了一下,開口對宋閒道,“你相信預知未來嗎,我在昏迷的時候看見自己死了,還看見你跪在我的遺照前說對不起。”後者連忙捂住她的嘴,哪能這個時候說死這個字,實在不吉利。“是不是腦部受傷有後遺症啊,鐘為明明說你沒事啊,不行,得讓他再好好給你檢查一遍,”聽到她的話的宋閒實在是覺得奇奇怪怪。她知道他不會相信自己的話,拿起手邊的雜誌,指著封麵上最近最火的女明星,“文瀟筱,是江凜铖的初戀女友對不對,”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在昏迷的時候看到一些過去還有未來的畫麵。看見她拿著文瀟筱所在的雜誌,宋閒更是疑惑了,“你怎知道她是阿铖的前女友,誰說的,”這件事情應該隻有少數人知道才對啊,畢安又是從何得知,當年在法國的時候,江凜铖曾經與她交往過一段時間,但是後來就分手了,回國之後兩人這些年再也沒有私下的聯係,除了上次在同學聚會再次遇見。“我和你說了啊,昏迷期間,看見了過去的一些畫麵,還知道他們為何分手。”她難得情緒激動,迫切的想讓宋閒相信自己的話。宋閒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說些胡話,”她被氣得一時語塞。他湊近,笑笑,說真的,我還真不知道阿铖當年為何要與她分手,你跟我說說原因。她停頓了一下,清了嗓子,開口,算了,懶得和你說了。接到陸書意的電話,江凜铖拒絕見自己,並不意外,她頭趴在車的方向盤上,嘴角慢慢勾起,是無奈的笑。謙虛有些靦腆,總是喜歡抿唇笑,這是文瀟筱對他的最初印象,就算後來兩人變成了戀人關係,也改變不是很大,他很少會有大笑,笑到前仰後合的時候,這估計和他的家庭有關,父親是很嚴謹的研究者,母親是文學家,祖父多年經商心思縝密,江凜铖從小飽讀詩書,對情緒的把控很好,很少有失態的時候,就算情緒有了起伏,也不是放肆的,而是隱忍的,克製的,含蓄的,在這個略微有些浮躁的社會,他倒是顯得有些不一樣的存在,淡如水,一開始,是覺得有些乏味的,並沒有很喜歡,去追他。也隻是因為一個賭約,她年輕氣盛,一直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女,卻在一個陌生的國度,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學生這裡沒落到好,自然心中難忍這口氣,她耐心一向不好,但是在追求江凜铖這件事情上麵卻下了千分的功夫,每天著最華麗的裙子,最精致的妝容,找到他,不顧周圍人的起哄,問他,你覺得這樣可好,所有人無不稱讚她真是個很美的東方女性,他神色不改,眼神絲毫沒有變動,始終淡淡的看著她,淡淡的開口,“尚可”。後來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他鬆口了,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的日子,越是在一起,文瀟筱越是覺得他好,例如,溫文爾雅卻會在感情方麵界限十分清楚,喜歡他追求他的人不是少數,但他卻始終守著自己的界限,不許任何人跨越,他對自己十分嚴苛卻在麵對她的無理取鬨耍小脾氣時有著不儘的包容。他很貧窮,但是卻一直兼職,負責自己全部的開銷,諸如此類,實在太多,但是,時間久了文瀟筱的生來就有的消費水準就憋不住了,她開始覺得自己這個窮男友有些丟臉,因為沒有體麵的穿著,因為穿的都是很普通的衣服,因為買不起任何奢侈品,在她的圈子裡,這樣的江凜铖無疑提不出台麵,所以在他們兩人去一個古色古香的南方小鎮旅遊的時候她提出分手,她麵對他已經沒有了耐心,眼神裡都是鄙視和瞧不起,“江凜铖,我已經厭惡你這樣的窮酸了,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那天很冷,他有些感冒,圍著一條煙灰色的圍巾,兩個人站在那裡麵對麵,雪一直簌簌的落下,灑滿了頭發,也飄在了臉頰,冰涼的,聽到這個話,他並未生氣,隻是淡淡的笑著,然後看了一眼她在寒冬臘月中依舊穿著精致的裙子,兩條筆直的小腿露在外麵,她肯定冷,不然怎會被凍得鼻尖通紅,他摘下自己的圍巾,遞給她,她還未伸出手,他卻又收回,對她冷靜開口,“再見”。文瀟筱多聰明,知道讓一個男人不要糾纏自己的方法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擊碎他最在意的,自尊心。江凜铖一直是一個驕傲的人,她太清楚。她在國外多年,回國之後,偶然的機會再次遇見曾經的戀人,卻發現曾經的窮學生竟然是鬆江集團的江先生,不由的覺得當年的自己屬於沒有眼光,竟看不出他的身家。心裡的悔恨隱隱作祟,驕傲如她,卻想再次試探是否還有一線機會,卻看見他出席同學聚會之時,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撥通助理的電話,“幫我打聽一下,江先生的妻子現在在哪住院,病房號是多少,”已經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了,畢安耍小脾氣,嚷嚷要出院,他知曉卻不願意接招,不鬆口,隻要他不說出院,其他人也不敢帶著她出院啊,連今日來送許漾煮的瘦肉粥的畢清也攤著手說沒辦法,最後隻剩她一個人躺在那裡氣得不願意講話,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陣哭聲吵醒,她有起床氣,眼下睡得好好的卻被人吵醒顯然有一股無名之火,掀開被子,蹭的一下跳下床,往門口去,門搭到把手的時候停頓了,腳步僵在原地。是個女子的聲音,“為什麼不可以,你對我還有感情,阿铖,當年分手之後十分後悔”聲音中帶著哽咽,隔著門,也覺得該是一個十分好看的女子,因為這聲音十分悅耳,畢安當然知道偷聽彆人談話是極其沒有禮貌的行為,但是,腳步卻僵著,潛意識是想聽下去的,她想知道一向坐懷不亂,麵對異性很好的劃清界限的江凜铖在麵對前女友的糾纏的時候會如何處理,隔了兩分鐘,才有嗓音溫和的男聲開口,“瀟筱,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我有妻子,你也過得很好,”“不好,我過得不好”女聲顯然有些激動,聲音中帶著顫抖和著急,“你已經離婚了不是嗎?”她得知他已經在兩個月前離婚的消息的時候,忽然覺得有著失而複得的喜悅,“我的妻子,不管如何隻會是畢安,”他聲音一直一個音調,刻意直接避開她口中所說的離婚的事情,顯得太平靜,和女聲之間形成鮮明對比。
第16章 預知?(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