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歸來(1 / 1)

然後視線一片模糊,耳邊是呼吸機的聲音,又聽見耳邊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一直喊著安安,安安,她拚命睜開眼,看到了一個最熟悉不過的麵孔,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感到左手麵有一點一點的冰涼,淚滴落在她的手麵上,也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再次失去意識,陷入沉睡。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昏沉沉地醒過來的時候,窗簾是拉著的。屋內有些暗,她睜眼便看見淡藍色的天花板,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現在在醫院,室內溫暖而靜謐,可以隱隱約約聽到外麵雨滴淅瀝地打在葉子上的聲音。她覺得十分疲憊,而且到處都在疼,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連思緒都變得有些昏昏沉沉。她的手指動了動,隻掀起半隻眼皮,便有熟悉的檀木氣息靠近了過來。她試圖抬起自己的右手立刻就感到一陣疼痛。“不要亂動。”這聲音沙啞低沉。他緊緊的抓住她耳朵左手,臉色有些蒼白,隻餘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暗沉沉地看著她,嘴唇緊緊抿著,眉頭也蹙著,看見昏迷四天的她醒來,他伸手去按床頭鈴。主治醫生匆匆趕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是鐘為。她搖搖頭。鐘為又戴上聽診器,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才對著一旁的江凜铖開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再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俯著身子,靠近畢安小聲開口,“你可算醒了,要不然我們都要完蛋了。”這話不假,在畢安昏迷的這段時間,身為醫院定期資助家的江凜铖十分質疑他們的醫術水平,要是她在不醒來,估計以後的資金讚助也全部都是打水漂了。她想笑,卻發現一咧嘴就疼的厲害,鐘為看看一邊的男人的臉色,聳聳肩,出去了。門被關上,屋內又安靜下來,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她低頭,發現自己的右手臂已經打了石膏,纏著厚厚的繃帶,“你的右手骨折了,要修養段時間才能好。”他沙啞著嗓音,慢慢開口。她偏著頭看著隻要自己伸出手就能抓住的他,頭發有點淩亂,襯衫也有些不整,麵色十分憔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包含的情緒實在太多,複雜深邃。許漾扶著步伐有些慌亂的畢長曆出現在病房的時候,畢安正跟著麵前的江凜铖大眼瞪小眼,誰都不願意先開口,江凜铖似乎有些怒意,看著她,眼神慢慢冷下去,她不開口是因為想到了昏迷的時候看見的關於他的那些畫麵,心裡覺得不忍和難受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看見畢長曆和許漾,還有畢清,點點頭,喊了一聲,“爸,媽”才出去。畢清衝到她的床前,摸摸她的額頭,又摸摸她的臉頰,末了才退後幾步,臉上帶著驚魂未定。她有些不自然的開口,“哥哥。”被喊道的男子更是詫異,眼睛都不眨的緊緊盯著她,生怕她是因為腦震蕩腦子都不正常了。以前的畢安從來不會喊自己一聲哥哥的。許漾先反應過來,拍拍有些愣怔的兒子,握著畢安的左手,“醒了就好,安安。”畢安點點頭,左手也握住許漾拉住自己的手,“我沒事,您不要擔心,”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叫畢長曆濕了眼眶,經曆了意外,生死瞬間之後,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女兒似乎感受到了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真切的關心著她,她的轉變讓所有人都覺得雖然訝異但是卻心裡密密麻麻的暖意。“都過去了。還覺得哪裡不舒服?”畢長曆一向威嚴精神矍鑠,此刻卻有些蒼老年邁,看著病床上的女兒,開口道。“沒有不舒服了,沒事的,爸爸,”她微微笑,示意自己現在真的無礙,讓他們不要擔心自己。“我有點餓了,許媽媽。”她目光投向一直站在一邊眼眶紅著的許漾,帶著小小的撒嬌的語氣,“你想吃什麼,安安,我現在就回家準備。”“都可以的,”畢安笑笑,想到了昏迷中看見在自己死後因為悲傷過度臥床不起的許漾實在是愧疚自己這些年對她的冷漠態度,眼下,真切的活著,更是感慨,覺得自己需要改變許多,包括對於他們所有人的態度,以及自己那些壞脾氣。畢長曆他們離開之後,她兀自靠著枕頭閉目假寐。腳步聲很輕,鼻尖嗅到最熟悉不過的檀木香氣,她知道是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他抱著自己雙臂,站在一臂之距的地方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然後彆開臉,接著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模糊,然後他坐在沙發上,翻看著進來的時候拿著的文件,若無其事地翻看,不再看她一眼也不說話。護士推著換藥車,進來拔針,還有替她的傷口換藥。手麵上的膠布被揭開的時候,她瞄了對麵的他一眼,他正單手支著下巴看著文件,表情還是淡淡的,然後抬起眼皮,瞅著她開口:“看我做什麼?”他知道她暈針,以前畢安感冒的時候總是一個人縮在被子裡麵,不願意輸液,第一次他不知道什麼情況,非得抱著她去醫院,後來她忍不住才說自己害怕看見針頭紮進自己身體,此時她避開視線看著自己這邊的方向,江凜铖絲毫不意外,停頓了兩秒還是歎氣,站起身,快步走到她的病床邊,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對著對麵的護士開口,“現在可以拔針了。”眼皮上麵熨帖著屬於他的溫度,還有好聞的檀木香氣,畢安覺得眼睛有點酸澀,吸吸鼻子,有些想笑現在的自己,實在情緒變化起伏的太大。護士拔完針,開口,“現在能把您太太扶起來嗎,肩膀上的繃帶要換,”畢安微微皺眉,護士怕是弄錯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正準備開口糾正,就發現他修長的手指正在靈活的解著她病號服的紐扣,她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喂。”他倒是很鎮定,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眉微微挑起。畢安想說,已經離婚了,這樣解我衣服屬實不合適啊,皺著眉停頓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旁邊的年輕護士看見他們這幅模樣倒是臉微微的紅了,她還記得當時衝到醫院語無倫次問我太太在哪的這個麵容俊秀的男子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可惜,這樣卓越的男子已經結婚了,看見他這幾日晝夜不分的守在自己妻子床前的模樣更是感慨。江凜铖看看她抓住自己的手,上麵還有血痕,皺著眉,貼著她的耳畔,有些不耐,“又不是沒看過。”此話一出,畢安呆住了,他知道自己為何要抓住他的手,因為病號服裡麵未著胸衣,所以才想叫他出去。他趁著她麵紅耳赤的間隙,手指靈活的解開最上麵的四粒紐扣,將她的病號服褪至肩胛骨下方,雙手緊緊固住她的衣服,正好護住她胸前位置。他轉過視線不看她,護士憋著笑,心想這夫妻兩人還真是有意思。護士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出去了,他有電話接進來,看了一眼,接通,出病房前覷了一眼她,又對著電話“嗯”了一聲,接著走出去。她捂著自己的臉,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他的話實在是露骨。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隻精巧的袋子,她聞到排骨的香氣,應該是許漾在家熬的排骨山藥湯。他盛出來一小碗,濃鬱的香氣,他動作優雅,一手捏著碗身,另一隻手中則是一把小勺子。低著頭,慢慢用勺子將湯攪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在散著熱氣,江凜铖托著碗底扶著勺子靠近她嘴邊,她向後縮了縮,說:“我可以自己來。”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樣子,便是他不高興的模樣,記憶裡他很少會有動怒的時候,就算不滿,也隻是表情更加冷淡,但眼前這樣,似笑非笑,便是真的不高興了。畢安不再開口,老老實實的張口咽下,接著他又遞一勺湯到她唇邊,說,“媽媽說下午來看你。”“……”畢安疑惑,許漾不是才走不久嗎,想了一下,再開口,“你告訴媽媽了,”她知道他肯定說的是江無蘇。後者嗯了一聲,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他看著她,眼神坦蕩,接著他把勺子又湊近了一點,說,“媽媽問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沒人接,我除了如實相告,找不到其他的好方法。”。她無奈,自己沒事,不想要江無蘇知道之後擔心自己。剛喝完湯,陸書意踩著一如往常的五公分的高跟鞋,抱著一束香水百合,還帶了需要江凜铖簽字的文件。她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裝睡,不叫自己去看他們,也不叫自己去聽他們的對話,但是隔著一道門,即使沒有刻意去聽,也還是有一些小聲但十分清晰的對話傳進了耳朵。陸書意進來的時候他對著她手指束起放在唇邊,示意畢安正在休息,兩人便出去了,“能推遲的會議已經都推遲了,還有取消了幾個不是很急切的見麵,但您恐怕明天不得不去珣城一趟,上次合作案出現了一點問題,那邊希望您親自去,您看……”“我明天去不了,等下我會給那邊打電話說一聲。”“還有,前幾天來找您的那位文小姐,今天打電話過來,說想見你一麵。”“公事的話讓她和你敲時間,私事的話就說我沒空。”陸書意點點頭,想起前幾日來公司的文瀟筱那張楚楚動人的臉,又看看病房裡麵蒼白著臉色的畢安,微微皺眉。她安靜的聽完這兩人的對話,又聽到陸書意離開的腳步聲和推門的聲音,接著坐起身,“我什麼時候能出院?”他掃了她一眼,回到自己先前坐的沙發邊,合上已經簽好字的文件,開口,“還需要留院觀察一周,現在你需要休養。”“回家一樣也可以休息,我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歡也忍著。”“我忍不了。”她是鐵了心故意和他作對,特彆是在聽到陸書意口中那個文小姐之後,便是覺得心中更是鬱悶。畢安當然知道這個文小姐是誰,剛剛接下江凜铖公司廣告合作案的頂流女明星文瀟筱,除此之外,也是他的初戀。她在昏迷的時候看的清楚,十七歲的她站在文瀟筱麵前為他爭論,當時的他被那般奚落,現如今還應允文瀟筱作為公司的產品的代言人,還真是諷刺。到底是餘情未了還是全然不在意,畢安看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去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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