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江有汜主動跟自己撒嬌實在難得，這一下子就把陸無虞好不容易暫時掐滅的心思又給撥弄活了。他有些癡癡地看著江有汜，聲音莫名地有些喑啞：“囡囡若是日後能天天這般對我說話，我怕是再也走不出家門了。”“為何？”江有汜有些疑惑地看著陸無虞，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些怪，像是一隻可憐巴巴等著被人撓的小貓。“因為腿軟了。”陸無虞啞著嗓子向江有汜走近，眼神裡的光氤氳得像是早晨的霧氣，濕濕的、黏黏的。江有汜看著他，鬼使神差之間她竟然明白了那裡頭的意思，那是情欲，男人對女人的情欲！雖然之前陸無虞跟她有過幾次嬉鬨，但當時她都是躲避的、彷徨的，隻有這一次她真正地從他的眼神裡感覺到了他的渴望。此時陸無虞眼中有一團火，這不同於從前江有汜在他眼中看到的火，從前那團火是熱烈的葵花在追逐著太陽，而此刻是花瓣在烈火裡燃燒。看懂了陸無虞，江有汜不知現在是佯作不知，還是故作鎮定。在她遲遲疑疑間，陸無虞忽然說話了，他說，“囡囡，你能抱抱我嗎？”“嗯？”江有汜被陸無虞的這個要求弄得有些觸不及防，她挑著眉望著他，聽到他說，“我想抱你。”江有汜覺得自己不能答應，但她的腳卻已經不由自主地向他走了過去。他把她撈在了懷裡，江有汜的臉被悶在他的胸口，有些難受，她掙紮著動了下，頭頂傳來他的聲音，“乖，囡囡，彆動，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聽到他的話，江有汜不再動，她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的心跳得格外劇烈，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耳膜。一瞬間，她被他這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想避開這個地方。她挪了一下身體，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麼，頭頂陸無虞輕聲地“唔”了一聲。這一聲“唔”在江有汜聽來竟是有些痛苦，她不解地問：“怎麼了？”陸無虞鼻尖發出一聲輕淺的笑，“囡囡不知嗎？”“知道什麼？”江有汜的聲音依舊有些懵懂。“囡囡想知道嗎？”陸無虞的聲音帶著幾分鼓惑。江有汜在他的凝視之下，點了點頭，她以為很快就能揭曉謎底，而他卻朝她一笑，推開了她，捧著她的臉說道：“囡囡想知道，那就自己來發現吧。”“呃……”江有汜看著陸無虞極快地出了房門，有些不解他為何不告訴自己答案，繼而想到剛才他眼中的情欲，想到她無意中碰到的部位可能就是……一瞬間她的腦海電閃雷鳴，剛剛陸無虞跟她說的那些話，簡直羞死人了！江有汜臉紅耳熱地在屋內團團轉，直聽到陸無虞在門外叫她出去吃早餐，她才停止在屋裡畫圈圈。江有汜覺得要是不知道就好了，她還能無知無覺地走出房門。如今一旦知道了，她滿腦子就是剛才那羞死人的對話。她本想裝作不知，但她的臉分分鐘就能拆穿她。陸無虞見江有汜站在房中發愣，猜想是自己剛才太過火了。他知道江有汜臉皮子薄，所以乾脆就不提這一茬，直接說起了正事：“吃完早餐我們就去找地方，昨晚孔先生並沒有說具體位子在哪兒，估計得花上一些功夫。”江有汜如蒙大赦，避開陸無虞的眼神，倉皇應道：“嗯，好，那我們快點吃吧。”說罷，擦過陸無虞身邊出了房門。因為浮雲觀實在沒有食材，兩人早餐依舊用番薯和烙餅對付著。江有汜原本在埋頭吃東西，忽然聽到陸無虞說起孔先生走了，這才意識到他沒出來吃早餐。聽到孔先生走了，之前在江有汜腦海翻騰的驚雷才算是徹底消停了。聽孔先生的意思這座山就是他們家的，他的祖祖輩輩長眠於此。但經過兩人的分析，他們一致覺得孔家的祖墳山應該不在浮雲觀所在的山頭，因為根據他們所知不多的墓地選址知識，像這種宗族墓地在講究風水的同時，也要方便子孫祭祀，顯然此地不具備這個優勢。孔老先生以為自己修墓的由頭藏在浮雲觀，這麼些年卻始終沒有被人找到，想來除了浮雲觀地理位置特殊外，肯定還有其他倚仗。同時，兩人都有一種直覺，浮雲觀的“天梯”應該不是溝通外界的唯一出路，不然“天梯”一斷，浮雲觀就成了孤島。因為浮雲觀的生活物資是無法通過天梯運上來的，畢竟單人行走時候尚需格外小心，負重前行自然更加危險。兩人不信，孔老先生在選址時沒有過這種考量。想到這一點，兩人便在浮雲觀周圍查找了起來。浮雲觀的結構是前庭後院，前麵無遮無攔，他們直接把重心放在了後頭的院子。到了後院，江有汜忽然有一種回到浮雲間的錯覺，尤其是院子裡的那棵老樹，這樹不是彆的樹，也是玉蘭。看到這一幕，江有汜不由得有些發愣，她有一種直覺，浮雲間的後院就是仿著浮雲觀修建的。然而這裡與浮雲間又是不同的，浮雲觀視野敞亮抬頭是藍瑩瑩的天，而這裡的天看得有些古怪。兩人走著走著就發現孔先生竟然還在這裡種了菜，隻不過一看就是鮮少有人打理，草比菜茂盛得多，假以時日估計一根菜也不會剩下。院子很大，走到儘頭兩人才發現所謂的院牆竟然是一座山，而就是這整座山將浮雲觀給包圓了。山體聳峙不禁讓人望而生畏，原以為浮雲觀所在的位置已經夠高了，誰知還有更高不可攀的地方，兩人不由得心生感歎，這就是真正的山外有山吧。陸無虞仔細查看了一下地形地勢，麵前的山體陡而峭，上頭是密密匝匝的草木，而且此地背陰，石壁上麵更是遍布著厚厚的苔蘚，想要爬上去並不比登天梯容易。他讓江有汜在下頭等著，自己先爬上去看看情形。江有汜站在下頭目不轉睛看著陸無虞，生怕他有個閃失，望著他一步步往上爬，他的身影也越來越小，最後小到看不見了。她看了看表，掐著時間二十分鐘過去了，正當她準備跟著往上爬的時候，陸無虞的聲音飄蕩在她的頭頂。“囡囡彆動，我這就下來。”江有汜尋聲望去，卻是看不見他的人。陸無虞下來的速度並不比上去快，等他一冒頭，江有汜便著急地問道：“上麵可有異常？”“這裡地形極為古怪，站在上麵竟然看不到下麵。”說罷，陸無虞再次抬頭望天，問江有汜，“看到上頭漂浮的東西了嗎？”“不是天上的雲嗎？”江有汜疑惑地反問道。“那是樹！”陸無虞搖頭。“怎麼會有白色的樹？它們還在動，不是雲，是什麼？”江有汜不信。“這裡看不到天，那這‘雲’又是從哪裡來的？”“呃……”江有汜先是一愣，之後恍然大悟地道，“難道是這些白色的樹把天給遮住了？也把浮雲觀給藏起來了？”見陸無虞點頭，江有汜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至此，江有汜才明白自己之前覺察的古怪從何而來，是這天太白了，明明是大晴天，竟看不到藍色的天幕。“我們先準備一下，等會兒就出發。”說罷，陸無虞就拉過江有汜的手，朝浮雲觀正殿走。從剛才看到的情形來看，此地人跡罕至，存在不明生物的可能性極大，為保險起見還是要做些準備。重新出發的時候，江有汜身上除了必要的食物和水，還帶了手電和藥物；而陸無虞又找來了火種、柴刀和繩索，自然這些東西都是從浮雲觀找來的。同時，他還動手把兩人的鞋子給改造了一下以增加鞋底摩擦力。厚厚的青苔遍布山體，難以攀爬是可想而知的。江有汜跟在陸無虞身後，每一步都走在他踩踏過的地方，要不是鞋底被陸無虞加工了幾排鉚釘，她說不定早就摔了幾個跟頭。如此兩人相互攙扶、小心翼翼地開始了向未知之地進發。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江有汜抽空抬頭時，她終於看到了陸無虞所說的“白色的樹”。“天”在她眼前更為亮堂了，周圍沒有風，那白色的樹卻在遙遠的空中舞動著，間或掉下來幾片葉子。江有汜想看看這樹葉，便伸手去接，在她的手即將碰到它時，卻被陸無虞一把抓住了，“彆碰。”陸無虞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大團白色的東西從天上“轟”的砸了下來。江有汜看著這驚悚的一幕，毛發悚立，差點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