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答應你(1 / 1)

浮雲間 沉音 1482 字 3天前

厲以勤,1932年生,祖籍濱海,2012年在香港去世。厲家是濱海本地知名書商,厲家發行的書常常是市麵上的行貨,往往行銷東南亞。1956年,厲以勤出國遊學,在郵輪上與陸超然、江雪村等人相識。之後,多次私自駕輪船出海,十年間將家族資產靡費殆儘。1966年,舉家遷往香港。在香港開始從事文物收藏,並迅速成為香港收藏大家。與陸超然複雜多變的人生相比,厲以勤在中國內陸的行動軌跡十分簡單。然而那個至為關鍵的十年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以及“沉船案”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兩人的檔案裡都沒有多少記載。江有汜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祖父江雪村是兩人的共同朋友,也是事件的參與人之一。然而江有汜對祖父一無所知,連他生卒年都不知道。從陸超然檔案裡可以看出,祖父曾被下放改造,雖然那個年代讀書人被勞改的有很多,但凡事總得有個由頭。想要查清楚祖父的事情,京州太遠,江有汜覺得有必要在近期回家一趟,而且她還要問問與祖母相關的事情。江有汜不知道的是,她剛離開檔案中心不久,陸無虞和厲秋節前後腳也到了這裡。兩人在檔案中心門口碰到的時候,眼神一觸即走,對彼此的來意一清二楚。兩人跟江有汜的目的一樣,都是來查人的。管理員見麵前同時遞來兩份公函,一時不知是先查誰的,最後厲秋節做了個請的姿勢,後退一步等候。陸無虞也不客氣,直接報上了要查的人,然而不過片刻,管理員就說係統沒有符合他要求的叫夢石的人。就在陸無虞以為夢石可能是個代號時,厲秋節忽然上前道:“那有沒有姓江,字夢石或號夢石的人?”那年代的人有取字號的習慣,友人故舊之間往往以字號稱呼,這一點陸無虞可以理解,但為何是姓江?難道厲秋節一直都知道另外兩人是誰?管理員又幫忙查了一遍,然而在省內名錄裡依舊沒查到,最後調出全國檔案名錄,他才查到了一人叫江雪村的人,字夢石。看到江雪村三個字,他想起剛才也查過這個人,不由得有些好奇這人什麼來頭。陸無虞聽到夢石先生姓江,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異樣,反觀厲秋節卻是坦然得很。陸無虞知道厲以勤一直活到了新世紀,對於真相,厲秋節所知肯定遠遠超過他。他一直想從厲秋節口中打聽到餘下兩人的線索,而他卻始終不肯鬆口;當然,厲秋節也一直希望他能拿出陸超然留下的所謂信物,他自然也是拿不出來的。如今既然查有此人,對於陸無虞來說,想要查到這人的其他線索就不是難事。如果需要,他會親自去一趟京州。當厲秋節報出陸超然的名字時,管理員又吃了一驚,這兩人跟早上的女孩子都來查這人,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秘辛?陸無虞以為厲以勤要查的人至少該是那第四人,怎麼也沒想到他要查的人是自己祖父!從小,陸無虞就聽祖母在耳邊講祖父的故事,他認為自己對祖父已足夠了解,不需要再從官方的檔案裡確認一遍已知信息。所以這些年來,關於祖父的調查,他采取的是從田野調查中收集實物,然後用自己“時間”能力推斷的辦法。然而陸無虞卻知道,這些年,自己遲遲不願查閱祖父的檔案,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私心裡害怕看到與傳聞一樣的祖父。但當陸超然的檔案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還是有些吃驚,祖父與傳言一樣,又不太一樣;而祖母,一生與祖父在一起的時間,竟不過是短短幾個春秋。從祖母口中聽到的祖父,是不完整的,那裡沒有江雪村、厲以勤等人的身影。兩人從檔案中心出來時,頭頂日頭高懸,他們好似都不怕曬,就這麼在太陽底下僵持著。吐了口氣,厲秋節才緩緩道:“我並不知道江雪村這個名字,但夢石是我爺爺時常念叨的。爺爺晚年不讀書,卻猶愛寫‘陸’與‘江’這兩個字,我猜陸就是陸超然,而江就是江夢石。”“你爺爺有跟你提到過‘沉船案’嗎?”陸無虞忽然道。厲秋節聽罷一怔,他並不否認,卻隻是道:“在合適的時間,我會將我知道的一切信息告訴你。”陸無虞聽罷,有些慍怒,逼問:“不知你認為的合適時間是什麼時候?”看著陸無虞的憤怒,厲秋節不為所動,堅持道:“我知道你很快就能查到江雪村的下落,我要與你同行。”如果無法找到執信之人,不如讓秘密長埋海底。這是他爺爺臨終前的囑托。當年的四人,如今隻有兩人,在眼下這個情況下,厲秋節做不到對陸無虞和盤托出。“我答應你!”說罷,陸無虞揚長而去。如厲秋節所料,不過幾天功夫,他就接到了陸無虞的電話,“人找到了,時間地點發給你,過時不候。”隨即掛斷電話。周六一早,陸無虞就驅車前往約定地點,剛把車掛了空檔,厲秋節人也到了。之後陸無虞驅車前頭引路,因為是周末的清晨,路上沒有工作日通勤的人潮,路況非常好,他們一路風馳電掣,不過兩小時的車程就到了珠市。陸無虞的車剛下珠市高速收費站,路旁停著的一凱迪拉克就不斷向他鳴笛,他減速靠過去,徐徐降下的車窗裡伸出了時戰剃成板寸的大腦袋。“不是讓你原地待命嗎?”陸無虞搖下副駕駛的車窗,對時戰道。“連長難得來一次小弟的地盤,怎麼著也得親自來接啊!”時戰笑得賊殷勤。“帶路吧。”陸無虞也不跟他貧嘴。時戰一聲“得令”,便引著身後的兩輛車駛上了珠市風景最好的一條海岸公路上。一側是百十米高的崖山,一側是波瀾壯闊的大海,公路就綿延在山與海之間。環山公路之下,是一條沿海自行車道,此刻恰好一支裝備精良的自行車隊從他們眼前疾馳而過。到濱海工作之後,陸無虞就沒怎麼開過快車,而厲秋節生活在人稠如蟻的香港,想體驗賽車的感覺更是不能。兩人甫一上路,在時戰一騎絕塵的引領下,便也加足馬力追了上去。珠市是知名旅遊城市,從周邊城市過來自駕遊的更是不少,但有時戰這個本地通在這兒,他們不僅享受了好風景,也躲避了洶湧的人流。然而等他們車駛下海岸公路之後,車與人隨即也多了起來。時戰將兩人帶到目的地附近時,差不多快到用餐時間了。他先行下了車,沒等陸無虞走近跟前,就搶先一步敬了一個軍禮:“歡迎連長來視察。”“少來這一套。”陸無虞沒好氣地在他肩膀拍了一巴掌。時戰見狀擺出了個很受傷的表情,但見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那輛車裡的人走了過來,他立刻又恢複了常態。觀來人氣質儒雅冷靜,時戰一看就覺得詫異,心道,連長去濱海後交朋友的風格都變了。雖這麼想著,他還是熱情地道:“既然是跟連長一起過來的,大家就是朋友,不知怎麼稱呼?”厲秋節報上姓名,並伸出了手。軍營裡興的是敬禮,慰問時才握手,但時戰性子大大咧咧,也不在乎,伸出手跟厲秋節簡單握了握。“兩位大哥初來本地,本該由小弟先儘地主之誼。但連長說,有要事要辦,那等事辦完了,小弟再給你們接風。”時戰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從後備箱裡拎出了兩提東西,對陸無虞道:“我老娘給準備的,空手上門總不太好。”陸無虞點頭讚許,他還沒想到這一點。時戰邊帶路,邊對陸無虞道:“我已經跟江伯伯講了,今天會帶兩朋友去見他。江伯伯是總工,前兩年退休了,最近返聘回去,乾得正起勁,平時周末也不休息。”看到地址那會兒,時戰心裡一咯噔,這不就是他家那裡嗎?再看門牌號,雖不是他家,卻也跟他家差不多。江伯伯跟他爸是造船廠的老同事,兩家住得近也走得近,自小他就是他們家的常客。發現連長要去的竟然是江伯伯家,他自然得陪同。陸無虞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湊巧,要不是有時戰在,他們這次定然白跑一趟。時戰要求跟他們一同去江家,他自然欣然同意,有熟人在,可以少走很多彎路。沒多久,時戰就帶著他們到了一棟兩層的帶院子的小樓前。這樓在如今珠市並不常見,是早年造船廠給高級技術人員分的,總共不過七八套都在這附近。時戰按響門鈴,沒多久,門開了。門一開,門內外的人見到彼此具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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