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簌溟山莊(1 / 1)

浮雲間 沉音 1458 字 3天前

厲秋節說的私人收藏展定在了周六,江有汜原本準備帶著幸運打車過去,但厲秋節說那裡情況比較特殊出租車不能靠近。江有汜便也沒有再堅持,隻等著厲秋節來接。幸運聽說厲秋節要來接她,便起了個大早,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最後還特地化了個妝。江有汜看她這個模樣,便打趣道:“小幸運,你是不是喜歡厲先生啦?”幸運嘟了嘟嘴道:“好看的哥哥姐姐我都喜歡,”接著,她又補充了一句,“陸哥哥我也喜歡。”江有汜無奈一笑,這丫頭還在為陸無虞的事跟她憋著一股子氣呢。幸運站在鏡子前360度轉著圈,一頂小丸子式的黃色圓帽,被她取了戴、戴了取,始終拿不定主意,最後她隻好向江有汜拿主意:“姐姐,你說我戴這個帽子會不會顯得很幼稚啊?”“不會,我們家幸運做什麼都可愛。”江有汜站起身,給幸運整理了一下頭發。幸運聽到江有汜的肯定,放下心來,覺得鏡子中的自己確實很可愛。江有汜見幸運依舊念念不舍地照著鏡子,唇角不由得彎起一抹笑,這小丫頭就是愛美。她看了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對幸運道:“我們下去吧,估計厲先生就要來了。”她們下樓在大廳等了一會兒,厲秋節就到了。原以為厲秋節這次依舊會跟之前一樣西裝革履,誰知卻是一身簡單的冷色調休閒裝。在濱海無限漫長的夏日,這樣的穿著給人一種清爽、舒適的感覺。幸運一見到厲秋節來了,就如同小迷妹一般雙眼撲閃撲閃的。等江有汜鎖門的功夫,她就站在一旁跟厲秋節絮叨。“厲哥哥要抹防曬霜嗎?”幸運指了指自己的小背包,示意自己帶了防曬霜。“不用。”厲秋節對幸運溫和一笑。一直以來,厲秋節都是逃避社交的,但自從與江有汜和幸運相識後,他覺得社交也可以是件輕鬆事。一行三人頂著早上的烈日很快就走到了停車場,厲秋節率先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江有汜卻沒有坐進去,而是對厲秋節道:“我跟幸運一起坐在後麵就好了。”說罷打算自己開車門,卻被幸運給攔住了。江有汜疑惑地看了一眼幸運,幸運卻忽然萬分扭捏地道:“姐姐,我想讓厲哥哥給我開,以前從來沒有男生給我開過車門。”說罷,幸運不由得癟了癟嘴。江有汜見狀不由得露出了個無可奈何的笑,轉而對厲秋節道:“有勞了。”江有汜發覺幸運是越來越會撒嬌了。三人上車之後,厲秋節對後麵的兩人道:“地方有點遠,預計要一個多小時,你們可以閉目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們。”江有汜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跟厲秋節道了一聲謝,就準備閉目沉思。而幸運顯然興奮得不行,一路上小嘴就沒停過。因為這段時間的接觸,江有汜發現厲秋節其實私下裡是個很安靜的人,並不像在台上表現得那樣活泛,她擔心幸運這樣做惹他煩,便開口輕聲阻止道:“厲先生要開車呢,你不要打擾人家。”前頭的厲秋節聽到江有汜的聲音,從後視鏡裡望見幸運有些失望地抿著嘴,便說道:“沒關係的,我喜歡聽你講,平時也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幸運聽罷立刻眉開眼笑,然而一開口卻明顯是“得寸進尺”:“厲哥哥能不能跟我們講講你的事情?”原以為車內會出現一陣尷尬的沉默,但厲秋節隻是沉吟了片刻,便接過話頭答道:“關於我的事情網上有很多,你們應該大多聽說過,我就講講我祖父的故事吧。”“隻要是厲哥哥講的,我都愛聽。”幸運興奮地答道。聽到厲秋節要說厲以勤的故事,江有汜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車內,此時車已駛入人流稀疏的郊區。在厲秋節清冷節製的嗓音裡,江有汜慢慢在腦海將當初在海關那些“賀生辰”的畫作裡看到的兩人友情故事填滿。“我祖父和陸老先生是在出海的郵輪上相識的,那時他們還都是少年人。他們原本要去的是不同地方,但兩人相逢恨晚,一見如故之下便引為平生知己。陸老先生性情率真,當即改了行程,決定跟我祖父走。如今人們隻知道陸超然‘書畫雙絕’,卻鮮少有人知道老先生當初是為了學西洋畫才出國的。隻因我祖父說了一句‘國家要經濟自立,文藝也當自立’,陸老先生就遍訪名家、鑽研各派技法,最終憑著驚人的天賦和毅力,在僅僅而立之年時就蜚聲內外。他們在海外一呆就是十年,後來,一人說,回去吧,他們就又一同回到了中國。”厲以勤和陸超然的相識很有些少年意氣、肝膽相酬的意味,在如此美好的年紀相遇確實讓人欽羨,也難怪厲秋節會說自己沒有知己,畢竟像陸超然這樣的知己在如今這般人心喧囂的社會實難遇見。然而厲秋節的這個故事,明顯跟陸無虞告訴她的那個故事有重疊之處。陸無虞當時說有四人,那另外兩人又是誰?幸運聽罷厲以勤和陸超然的故事,難得的沉默了一陣子,但還是在停車前向車中的兩人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兩位老爺爺的友情雖然很感人,但我覺得我們的時代也有讓人感動的友情。而且每個時代的感情呈現方式是不一樣的,我們站在這個時代看過去的人的感情,會不自覺地帶上懷舊濾鏡,會覺得從前的一定比現在的好,但我覺得不用多長時間,姐姐和厲哥哥也能擁有這樣讓人羨慕的友情,你們說對不對?”江有汜不察幸運會說出這麼一大段見解獨到的觀點來,不由得用驚歎的眼神望向了她。她以前總把她當做長不大的小妹妹,原來一直以來是她自己沒有用對等的眼光去看她。厲秋節聽罷幸運鄭重其事的發言,在幫她開車門的時候,不由得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回道:“對,我們不必去做那臨淵羨魚的蠢事。”“大藝術家做的事怎麼能算是蠢事呢?”厲秋節話音一落,身後傳來女子輕快明朗的笑聲,宛如春風拂過,百花綻放。江有汜順著聲音望去,見一個女子從一輛加長型黑色轎車上下來,接著就腳步輕捷地向他們這邊走來,最後站定到了厲秋節麵前,目光卻是落在了她身上。“這是唐雲女士,也是我們今天要去的簌溟山莊的主人。”厲秋節先行介紹了唐雲的身份,後將江有汜和幸運介紹給唐雲認識,“這是我的兩個朋友,江有汜和幸運。”在厲秋節介紹江有汜與唐雲認識的時候,江有汜正待伸手與唐雲相握,誰知對方卻是順道執起了她的手放在了唇邊,並輕輕烙下了一個吻。對於吻手禮這種見麵方式,江有汜雖然心裡有些詫異,但是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畢竟這唐雲從第一眼看去並不像純正的中國人。她的身形比一般個子高挑的北方女孩子還要顯得高大不少,更重要的是她的麵相給她一種混血歐化的特征。江有汜以為她是個從血液到行為都已全盤西化的華人,便不再深究她的這種打招呼方式。唐雲並沒有立刻鬆開江有汜的手,而是握著她的手對她柔聲念了一句:“‘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多彆致的名字!江小姐,很高興認識你。”聽到唐雲用如此充滿柔情的嗓音念出有關自己名字的詩文,江有汜的臉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紅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回道:“不過是父母取的普通名字,唐小姐過獎了。”“當一個字獨立出現時,它是單一而孤獨的;但當它和其他字一起出現時,它就會變得豐富而美好。你覺得呢,江小姐?”唐雲麵帶微笑,顯得十分期待江有汜的認同。看這唐雲的神色是如此的大方自然,江有汜心中十分羞慚,覺得自己太過傳統狹隘,不過是個吻手禮,不過是念了一兩句詩經。這或許僅是對方的社交習慣,而她卻抖抖索索、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想通了這一點,江有汜恢複了常態,回道:“無論個體處在什麼位置都有它本身的意義。”雖然江有汜並沒有正麵支持自己的觀點,但是唐雲並不以為忤。正當她還想說點什麼時,她的助理走過來跟她耳語了幾句,隨即她對眼前三人道:“抱歉,第一次見到江小姐有些忘形,實在是失禮了,江小姐可願跟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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