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一開門進來,便看到坐在地上的顧湛言,猝不及防受到驚嚇,手裡拎的大包小袋差點扔掉。“怎麼了?怎麼坐在這裡?”她把東西匆匆放進廚房,想過來扶他,卻被他一把撇開。“你去哪了?”他眼簾低垂,語氣裡是說不出的頹喪。她跟著坐下來,小聲說:“我看人家說,黑魚對傷口愈合好,就想著買兩條回來,然後發現超市沒有,又去了海鮮市場。你怎麼了這是,不舒服嗎……”他苦笑:“沒事。扶我起來吧。”她還想問,他示意她不要再說。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給Andy打了個電話。“我今天不去公司,所有行程取消,例會改成線上進行。”夏蓁有些擔心,吭哧半天,才囁嚅著問:“你,剛剛,是不是以為我走了?”他使勁推了她一把,卻拉扯到傷口,疼得吸氣。“你這種女人,建國前是要被拉去沉塘的──”她知道顧湛言但凡能罵人,便說明情緒上的野獸平息了,而看他的樣子,剛剛怕是經曆了激烈掙紮,心頭不由一軟。“提醒你對我態度好些啊,生活半不能自理的人。走吧,給你刷牙洗臉去。”她伸手要拉他,他理也不理,徑自向洗手間走去。“頭再低一點,對,彆動──”夏蓁費勁的墊著腳,一手搭在他的肩,一手幫他刷牙。他嫌棄的抱怨:“累死了,還不如我自己來,就沒見過你這麼矮的人──”她不滿的拍他一巴掌:“好了,吐出來吧,自己漱口!”“我是小孩子嗎?我不知道吐出來嗎?”他又發脾氣。她簡直莫名其妙:“你這種爛性格,Andy是怎麼忍的?等你年紀大了腿腳不好,我就天天隻給你吃一頓飯,不帶你出門,不給你洗澡,讓你──”她隻顧說的痛快,抬眼看到顧湛言微微帶了弧度的嘴角,自覺失言,馬上解釋:“內個,我是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一直以來,她都想著馬上離婚,從沒想過會和他在一起多久,而現在卻不自覺提及以後怎麼怎麼樣,讓她本能的想逃避。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直看的她有些心虛。這種狹窄的空間,原本就能幾何倍數放大情緒,她感覺自己的臉怕不是已經燒紅了。“我幫你洗臉哈──”她手忙腳亂去拿洗臉巾,卻半天也沒抽出一張來。他再也忍不了,徑直拉過她,在她震驚躲避的目光中吻上了她。她隻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便全身無力,軟軟的倚在牆上,在纏綿繾綣的親吻中淪陷的一塌糊塗。也許是一直低頭太累,他索性扣住她的腰,手上用力將她托上洗手台。“唔──我──”她趁著空隙想要說話,又被鋪天蓋地的吻堵在了嗓子裡。她的心裡像是被點燃了一萬噸煙火,世間萬物全部不複存在,有的隻是他。一直到被抱回房間,都是眩暈的,傻傻勾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直到他開始解扣子,她才緩過神來,掙紮著要起身。她剛要坐起來,便又被他吻住。“彆動。”他伏在耳邊輕聲說。他的聲音像是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她安靜下來,聽著他逐漸粗重的呼吸聲,知道也許一切即將要失控了。等情欲褪去,重歸平靜,她貼著他的胸口,還是感覺有不真實的恍惚感。怎麼就,就這樣了?她無意識的摳著他鎖骨上的小痣,聽著他的心跳,唏噓自己真是沒得救了……不過怎麼辦,他吻過來的時候,自己竟然會有悸動的感覺,會想要回應他。她羞愧的將臉埋進枕頭,又被他拉出來:“怎麼了,在回憶細節麼?”她聽得氣血上湧,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內個,我覺得還是說清楚的比較好。”她斟酌著說辭。他隨手攬過她,在額頭印了個吻,她剛剛做好的心理建設,登時又全線崩塌。“說說看。”她鬱悶的投降:“沒事了。”終於知道為什麼後宮裡鬨得雞飛狗跳,皇上也隻會和稀泥了。平心而論,就顧湛言一個,她已然招架不了了,完全不敢想易烊千璽撒個嬌,任嘉倫生個氣什麼的,自己能昏聵成什麼樣。估計劉昊然一拍桌子,自己能心痛死──寶寶你手痛不痛?哈哈,這是什麼神仙畫麵……顧湛言看她一臉呆滯的傻笑,就抬起她的下巴,問她想什麼呢。她自然不會說在想廣開後宮的話,該選誰母儀天下。“我在想,我終究還是個普通人,有著無法規避的人性弱點……”他像看見智障一般,她趕緊乾笑兩聲:“內個,我在想,是不是要起床了?”他沉吟了幾秒,鬆開她:“走吧,幫我洗臉去。”她小聲嘀咕:“我看你剛剛抱我的時候,挺靈活的……”他伸手拉她:“不管,你說的給我洗。”她歎口氣,這可是你強烈要求的,然後摩拳擦掌的去準備了。“嘿嘿,怎麼樣?”她滿意的拍拍顧湛言,示意他看鏡子。粉色玻尿酸鴨發帶加米菲兔子發夾下,是一張不情願的俏臉,她笑得幾乎要撒手人寰。“我就說嘛,這才是猛男應該有的配置,哈哈,你先彆動彆動哈,我拍個照──”說著,她便迅雷不及掩耳按下了早已準備好的拍攝鍵。顧湛言一把扯下發帶和發夾,眼見要發飆,她馬上狗腿子的拿洗臉巾幫他洗臉、擦臉、拍爽膚水、擦麵霜。“還彆說,這皮膚真是不錯。”她一邊為他按摩讓麵霜吸收,一邊獻上彩虹屁。他傲嬌的掃她一眼:“某人要是不氣我,會更好。”她馬上乖乖噤聲,再也不跟這種話題終結者搭腔。吃過早飯後,顧湛言便回書房工作,不是打電話就是開視頻會議,夏蓁則在廚房和黑魚杠上了。她其實不喜歡魚,總覺得腥氣,拿在手上還有種毛骨悚然的滑膩感。可這次不得不強忍著雞皮疙瘩,對照著食譜,煲這缽魚湯。“怎麼樣怎麼樣?”湯一好,她便滿臉期待的讓顧湛言嘗。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目不斜視的說:“喂我。”她端碗的手一哆嗦,差點把湯灑他一身。“顧湛言你怎麼手破了下就成巨嬰了?”“破了下?流了多少血,那麼深的傷口。我就知道你根本沒什麼愧疚──”“哎呀好了好了,我錯了,您請喝湯,來──”說著,她輕輕對著湯匙吹了吹,直到確定溫度合適了才讓他喝。你大爺的──她在心裡默默問候了這位無辜的親戚,臉上卻笑得乖巧。“有點淡。”顧湛言點評道。她清清嗓子:“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要淡一點,對傷口才好。”等他喝完,她又把藥箱拿過來,要幫他換藥。他依舊是不肯,堅持要自己來。“出去,聽話,一會兒就好。”“可是──”“沒什麼可是,傷口有什麼好看的,過幾天就好了。”他半推半拉的把她關到門外,才解開紗布,換起藥來。自然又是一陣劇痛。他托著手,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可以正常呼吸。一打開門,才發現她一直守在門外,並且一臉緊張。“好了,我就說很快。”她小心的問:“傷口怎麼樣啊,有沒有好一些?”“好多了,都不怎麼疼了。”他輕鬆的笑笑,“什麼時候吃飯,我這邊可以了。”她這才想起什麼似的,馬上衝去廚房。“現在就可以吃──”他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眼底不由漫上笑意。吃好飯後,他沒有急著工作,而是和她一起在露台曬太陽。夏蓁反而覺得不適應:“你怎麼不進書房呢,這不科學啊。”“我就不能偶爾休息下麼。”他不滿的戳了她一下,“這些天早出晚歸的,是為了誰。”“為我?躲我?”她故意氣他。他果然氣成了河豚。“我覺得夏茉說的對,你就是個蛇蠍。”她反映極其強烈:“我蛇蠍?哈?我頂多擔得起後麵的美人──”他把她的頭按過來,把她的頭發揉成一團,才感覺好一些。“對了,我明天要出個門,去機場。”她想起個事來,趕緊和他說。“去機場做什麼。”他果然不爽“我新西蘭的朋友要來,讓我去接他。”“好。我明天也去機場,跟我一起去。”“不是,你不至於吧,我真就是接個朋友──”他早已起身去書房,就丟了句“我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