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懶懶的靠在搖椅上,看著楚曉玥剪視頻。是的,自從“小三”事件後,伊就處在半退圈狀態,有喜歡的小角色就去客串下,大多數時間是宅在家裡做美妝博主。“怎麼樣怎麼樣,這個草莓冰沙妝怎麼樣,要不我給你擼一個?”她興致勃勃的發出邀約,在夏蓁眼裡卻像是磨刀霍霍。“彆,楚曉玥你摸著良心說,沒有濾鏡加持你敢頂著這張臉出門麼?”她嘿嘿一笑:“哦不不不,是那些臭男人不配。”夏蓁攤攤手:“你開心就好。不過這都什麼花裡胡哨的名字?草莓冰沙妝,橘子汽水妝,抹茶拿鐵妝……我們小籠包螺螄粉和缽缽雞不配有姓名麼?”楚曉玥鄙夷的瞥了她一眼:“走開,你這個沒有審美的粗糙女人。”夏蓁笑得更加開心:“你還彆說,我突然有了個靈感,你可以出個沙雕妝教程。連妝麵我都給你想好了,鼻翼和眼瞼用眉筆點綴上雀斑是為沙,假睫毛貼三層再刷三遍睫毛膏是為雕的翅膀。嘖嘖,絕對sy全場你信嗎,哈哈。”楚曉玥嚴肅的瞅了她足足半分鐘,才說:“這建議不錯,來來來,先給你化一個,明天去開董事會,保證旗開得勝。”見她突然提起這個,夏蓁馬上喪了。“你在我這躲著也不是個辦法啊,人家的刀可都遞到你脖子邊了。”楚曉玥循循善誘。她卻依舊頹的不行。雖然一早就知道,夏茉母女倆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幺蛾子整得這麼快。尹若蘭提請董事會決議,收購一家創業公司。而這間三個月前才成立,到目前也隻有不到十個人的公司,正是在她一遠房親戚名下。那堪稱天價的收購方案,就差直接備注上搶錢了。眼看明天就要表決,夏蓁卻一籌莫展。經過這麼些年的苦心經營,尹若蘭在公司的勢力不容小覷,而她,就是個弱雞。楚曉玥看出她的心思,遞給她杯蜜桃烏龍。“顧湛言不是說會幫你麼,有他支持這些都不是事兒。”她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說,他為什麼不和我離婚?是愛嗎,是責任嗎?我覺得是我還有利用價值。”“我覺得是你有病。你有個屁的價值,一個半死不活的公司,連我都看不上。”楚曉玥毫不留情的吐槽她。夏蓁自暴自棄:“那算了,我離婚去了,要是淨身出戶了就你化沙雕妝養我──”“我現在真是煩你倆了,一個死也不肯低頭,一個比麻花還擰。我天,求你們快在一起好嗎,一想起你倆,我就有被意難忘支配的恐懼感。”夏蓁喝掉最後一口茶,從搖椅上跳下來。“我走了,去找顧湛言去了。”楚曉玥如釋重負:“這才對嘛,來來來,寶寶給你化個斬男妝,保證把他斬落裙下服服帖帖──”“我是去談生意又不是應召的。”夏蓁沒好氣。楚曉玥見她要發飆,馬上轉為提醒她:“天氣預報說有雨,帶把傘吼。或者要不你開我車去?”“不了,我現在又不習慣右行了,再說路上車也太多了。”說著,她拿著傘和包就出門了。不得不說,天氣預報有時候還真是準的可怕。剛剛明明還是風和日麗,不多會兒就陰雲密布。堪比某個人翻臉的速度。是的說的就是顧湛言。她氣餒的看著手機,就在一分鐘前,她鼓足勇氣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想見他。他卻欠欠的說,已經提醒過她了,不接受電話邀約,想見他就自己等。她在心裡將他翻來覆去細細罵了一萬遍,卻也隻能無奈的認了。畢竟作為弱勢的一方,她現在就是等著被剁的魚肉,而這刀無論是誰落下,滋味都不好受。不過,比起夏茉來,她寧願在顧湛言這裡爭取一下。一開始,是在寫字樓的大堂裡坐著等,可下班時間一到,她又怕顧湛言從地庫直接走了,便來到路邊接著等。這一站就又是三四個小時。眼看快九點了,她實在撐不住,點了杯外賣奶茶,又給顧湛言發了條消息。“你快下班了嗎,我不太舒服。”意料之中的沒有回複。“我就在寫字樓右手邊的路口,你好了叫我一下。”還是沒有回複。“求求你,我真的不舒服。”依舊石沉大海。她沮喪的蹲下來,全身僵硬的幾近沒有知覺。奶茶已經涼了,她有些後悔怎麼不要全糖,而要了三分的。空蕩蕩的胃裡裝了這些液體,更加的難受,她甚至開始有要倒下的錯覺。雨還在下著,她縮在小小的雨傘下,看著雨幕中不甚清楚的行人和車輛,不知道自己如同傻逼一樣在這裡等什麼。好在顧湛言還是來了。她看著那輛熟悉的車在自己麵前停下,心裡一直繃著的弦,簌得放鬆,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王八蛋。死變態。路西法。她一邊收起傘,一邊一瘸一拐走過去開車門,同時又把他默默罵了一遍。她的頭發淋了些雨,坐下後便順著發絲緩緩滴下來。顧湛言嫌棄的把手帕丟過來,讓她擦一下。她沒好氣的撿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擦著,嘴裡嘀嘀咕咕的一直念。他的視線卻驀地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看什麼?”她心裡有氣,語氣也衝的很。他沒有搭理她,而是專注的看著什麼,甚至粗暴的捉過她的手。“你放開,臭流氓,啊──”她使勁想掙開他,卻不料他驟然鬆手,於是便重重磕在車門上。“停車。”他滿臉陰鬱的命令Andy,然後冷冷的對夏蓁說:“下去。”她錯愕的怔住,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神經,可想想自己實在沒力氣折騰,並且還有求於他,隻好服軟。“對不起。我就是太餓了,不太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去……”這倒是真話,不提還好,一想到自己有差不多十個小時沒有吃東西,就心慌的後背滲出虛汗來。他的語氣裡卻決絕的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我說了,下車。”她沒有力氣再和他爭執,拿了傘,開門下車。“走。”車門剛剛帶上,顧湛言便讓Andy馬上開車。Andy猶豫著,不知道是走還是不走。雨越下越大,顧湛言的臉色難看的像是能擰出水來。“不走你也下去!”Andy被吼的一哆嗦,喏喏的發動車子。在經過夏蓁身邊時,他特意放慢了速度,等著老板叫他停下,可是卻並沒有。他心知這次發怒必定非同小可,為夏蓁捏了把汗。這時,他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顫顫的開口:“老板,太太她──”顧湛言下意識回頭,茫茫的雨霧中,卻隻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並沒有那個瘦小的身影!“不是我……”Andy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聽到他吼“停車”,才反應過來,將車停到路邊。顧湛言顧不得撐傘,早已向後麵狂奔去。夏蓁靜靜躺在路邊,像個被丟棄的娃娃,頭發浸在積水裡,傘被吹到一邊。有路人圍在周圍,還有人打電話報警。顧湛言撇開人群,衝進去抱起她。那天在律師樓下便覺得她瘦,而現在抱在懷裡,才驚覺她竟瘦了這麼多,以至於他甚至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她麵無血色的靜靜躺著,沒有了針鋒相對的跋扈和咄咄逼人的淩厲,就隻是安靜躺著,他的心卻痛得厲害。“再快些。”他竭力保持平靜,卻忍不住一再催促Andy。好在終於順利到了醫院,夏蓁被送進去急救,他守在門外,僵坐在長椅上,遲遲緩不過神來。為什麼自己還是這麼混蛋。她明明已經求他了,明明已經說自己不舒服了,為什麼還要折磨她?隻是想讓她知道等待的滋味?讓她體會當年的不辭而彆讓他有多痛苦?他知道不是的。他是嫉妒了。“誰是夏蓁家屬?”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顧湛言馬上起身:“我是。她怎麼樣了?”“初步檢查沒有大礙,低血糖加精神刺激導致昏厥,不過具體情況還要進一步檢查,另外病人健康狀況不太理想,建議住院觀察。”醫生官方而平淡的交代了幾句便去忙了,顧湛言讓Andy去辦住院,自己進去看她。病房裡,她還在昏睡,嘴唇蒼白如紙,鎖骨更是線條分明的凸了出來。他坐下來,握住她的手。明明已經是四月的天氣,她的手卻是冰涼,他吻著她的手背,那絲冰涼便像是沁進了心裡。與之同時,她手腕間的藍色也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枚梨形藍鑽,他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