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再次醒來時,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而看陽光照射的角度,起碼不會低於上午十點。頭痛欲裂加一動彈就是強烈的嘔吐感,讓她剛一起身就又重新躺了回去,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完了完了今天遲到了。好在馬上就清醒過來,今天是萬幸的周末。她把自己重新埋進被子裡,思考自己是如何完整無缺的躺在自己床上的。無奈剛開了個頭,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隻得放棄動腦子,安靜的躺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覺得自己緩過來了,才掙紮著起身,換衣服,下樓。周阿姨一看到她,便過來攙她,“哎呦,慢點慢點,看這難受的,小臉都還是煞白的——”“阿姨,我想喝點水。”夏蓁順勢黏在她身上,不忘撒嬌。“早準備好了,快,喝完多少吃點東西,馬上就要吃午餐了。”夏蓁喝完一整杯檸檬水,總算是感覺有了些力氣。“阿姨,我昨天……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她試探的問周阿姨。不提還好,一提這茬,周阿姨臉色就變了,想起她昨晚的所作所為,簡直不知從何說起。“太太,這次怕是不好了,我看先生氣得很……主要是,蘇念白是誰?”蘇念白?夏蓁一個激靈,怎麼扯出了蘇念白?經過這個提醒,她終於依稀回憶起昨晚發生了什麼。下車時,原本熟睡的她在拉扯中被弄醒,一眼看到了麵色不佳的顧湛言,不禁悲從中來。“為什麼又回來了?不是說好喝醉了就回去了麼?蘇念白你王八蛋,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這麼慘……”她口不擇言的不停絮叨,當時顧湛言的眼神就不對,一直問她蘇念白是誰,而她,說著自己也不知道的醉話,又睡了過去。想起這些,她不禁暗暗叫苦,都說酒後吐真言,可她這說的也太真了!如果他再問起,要如何解釋這一在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的人呢?不過,她一直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準確的說,顧湛言連著幾天都沒有回家。這讓她既覺得輕鬆,又隱隱不暢快。這棟偌大的房子,真的太空曠了,以至於她百無聊賴時甚至會想,自己是不是要像敬妃一樣,把這所有的地磚來數一數。周阿姨也是唉聲歎氣的,幾次欲言又止。“我發誓,真沒綠他,就是這事說起來比較複雜,哎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夏蓁想解釋也不知道從哪個點切入,而周阿姨的表情顯然是將信將疑。她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就是那含冤的嬪妃,在冷宮裡百口莫辯。這時,家裡電話響了起來,周阿姨心事重重的過去接,然後很快笑意盈盈的回來。“太太,快,準備準備,先生說晚上有個酒會。”夏蓁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轉過身,悶悶的說:“不想去,你就說我不舒服吧。”周阿姨恨鐵不成鋼:“那怎麼能行,快起來快起來,這是打翻身仗的好機會──”“翻個毛線啊,他連話都不願和我講您沒發現麼。不過剛好,我反正也不想和他說。”她自暴自棄的說,並沒注意到頭頂的一小塊陰影。“既然如此,就不勉強你了。”顧湛言的聲音驟然響起,她生無可戀的閉上眼睛,心說這背運還有完沒完了。“嗨,開玩笑的呀,我怎麼能不願意去呢,受寵若驚來著。”她麻溜的起身,上樓準備去了,步伐矯健的不亞於早市搶雞蛋的老太太。然後才發現,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全是顧湛言打的……她換好衣服做好造型已經是暮色四合,不過這種場合本來也不是看誰來的早。顧湛言帶著她和各色人等寒暄,談笑風生,從歐洲某莊園的葡萄收成怎麼樣,到誰又在蘇富比拍了枚藍鑽,涉獵的話題繁雜而漫無邊際,他應對的倒是遊刃有餘。而她隻需要保持著母儀天下的微笑,不時讚許的點頭,應和,便算是完成任務了。不過即使這樣,也還是很累。腳上那雙CL的銀色高跟鞋固然美得不可方物,可誰穿誰知道,每走一步都堪比受刑,顧湛言見她走得實在艱難,便讓她找個地方休息。她如臨大赦,馬上應允,找了個角落,用儘量優雅的姿勢靠在牆邊,讓腳略微放鬆。顧湛言依舊保持著完美狀態,應對著各種敬酒和搭訕,得體而又有分寸感,她不由暗自感歎,不是自己要去看他的,是人群再擁擠,一眼看過去,他也是閃閃亮亮的存在。隻是這樣的人,付不出真心,給不了真愛,甚至於連他哪個表情是真的,都捉摸不透。她看著眼花繚亂的各色甜點,頓時沒了興致,然後又嘲笑自己,不是說好隻當他是路人甲麼,乾嘛還要想這麼多。就比如現在,他正和最近很紅的那個嫩模秦橙橙聊的火熱,說到底與她有什麼關係?可心裡還是憋悶的,特彆是兩人還開始跳起了舞。看到秦橙橙,夏蓁才算是對媚若無骨有了概念,她穿得本來就清涼,酒紅色細吊帶魚尾裙,那兩根幾不可見的帶子,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扯斷。加之半邊身子還貼在顧湛言的胸口,彆說是直男,就連自己都覺得血脈賁張。也許是空間太過封閉,夏蓁越來越有缺氧的感覺,她終於決定出去透透氣。可離開宴會廳依然沒覺得好過多少,不知怎麼的,秦橙橙那白花花的肩背一直在眼前循環播放。看她那纏綿的架勢,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放開顧湛言。夏蓁深呼吸了幾次,終於做了個大膽的決定。電梯的數字越接近16樓,她的心情就越緊張,終於電梯還是停在了那裡。她脫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步步向裡麵走去,來到了1616的門前。上次夏茉邀請她來捉奸時她就來過這裡,不過已經不是上次的套間。顧湛言不回家時便是在這裡住,因而還布置了一間書房,她決心進來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夏氏的一些資料。房間已經換成了密碼鎖,她隻試了一次家裡的密碼,便輕易打開了房門,順利的讓她甚至疑心這是不是顧湛言故意設的套。不過鑒於他還在享受溫香軟玉,恐怕連她不在都不會發現,哪裡會想到她溜了進來呢。她先摸出手機,把辦公桌和書架拍了照,然後才小心翼翼的翻找,最後還不忘對照照片儘可能的還原。畢竟顧湛言這種變態級的存在,稍稍有異常就能敏銳發現,還是要小心些的。可找來找去,也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不過倒是可以看出,他平時工作真不是一般的多。她輕歎口氣,再次確認各種陳設恢複如常,便想撤了。這時,門外卻響起按密碼的聲音,她一個激靈,第一反應是馬上躲起來。她剛手忙腳亂的鑽進裡間的衣櫃,房門就應聲打開,顧湛言大步走了進來,還隨手脫掉西裝外套,搭在了沙發上。衣櫃裡雖然放的是夏天的衣服,卻沒有一絲想象中的味道,反而是若有若無好聞的熏香,她靜靜蜷縮在裡麵,也並不感覺十分難受。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臉,隱隱透著倦意,眼簾微微垂下,睫毛隨著呼吸偶爾顫動,她看著看著,竟不覺癡了。直到猝然響起的門鈴聲,讓她恍然驚醒。顧湛言似乎也被打擾到,不悅的擰眉,停滯了片刻才起身去開門。“湛言。”這嬌滴滴的聲音竟是秦橙橙,夏蓁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心說還真是圍追堵截各顯神通啊。顧湛言的語氣卻不甚友好:“你來做什麼?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她顯然是沒想到不久前還濃情蜜意的男人,怎麼突然就翻臉,錯愕了幾秒鐘,馬上就又千嬌百媚起來。“湛——啊不,顧總,我朋友從法國帶來一瓶紅酒,聽說顧總最會品酒。”說著,她去酒櫃裡拿了兩個杯子,斟上了紅酒。夏蓁從縫隙裡看她扭著楊柳小蠻腰,風情萬種的樣子,全身的pH值都急速下降,同時也氣血上湧。鑒於這場麵實在太過刺激,如果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她連明天的新聞標題都給擬好了:太震驚!兩人如此不可描述,竟被老婆親眼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