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樓的妓女？這樣的身份，如何能成你的仇人？難道你喜歡樓澈之？”雪紗端起被重新加滿汁液的杯子喝了一口，有些好笑地問道。“我的事情就不多說了，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仇人是誰，以後要如何做，應該不用我提醒了吧。”展若眉將眼神看向一邊，沒有回答雪紗的話，隻是用手繞著衣裙上，一圈又一圈。“鳳棲樓，有點兒意思，這兩日，我已聽說了不少鳳棲樓的事，洛紅顏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隻是，做錯了事就要收到懲罰，雖然這雙眼睛我用的很好，不過這被迫接受甚至差點讓我死掉這件事，絕不能輕易就放過。”看著展若眉手下的動作，雪紗輕蔑地笑了一下，語氣冷冽，捏著酒杯的手越來越緊，上天還真是會安排，她的仇人在鳳棲樓，現在居然讓她進了回芳閣，成為了鳳棲樓的對家，這可真的是有趣至極的一件事啊。展若眉並沒有久待，夜裡出來，對於她這種大家閨秀本就已經很不合規矩了，若不是見雪紗的事需要隱蔽，她也不會選擇夜裡出來。出了回芳閣的後門，杏兒四下查看了一番，將展若眉迎到轎子裡，夏日入了夜，依舊有許多人在街上溜達，杏兒做事很是警覺，在展若眉身邊多年，能夠被展若眉信任做她的貼身丫鬟，杏兒自然不是心思簡單之人。她深深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無論何時，都要做一個對主子有用的人，隻有主子需要你，那麼你才可以繼續為她所用，若是主子有一天發現你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之時，那離被拋棄也就不遠了。展若眉這個人，外人對她的評價都是溫婉賢淑，才華橫溢，美麗大方，各種誇讚的詞語，饒是杏兒沒有讀過書依舊可以說出一長串，可沒有人比她這個時時刻刻跟在展若眉身邊的人對她更熟悉，展若眉的美麗是真的，才華橫溢也是真的，普通人若是有了這兩樣中的其中一個優點已經是高興的不得了了，而展若眉是何其厲害，她同時擁有兩個，這樣的女子，縱然自身有一些缺點也是可以被人接受的，隻不過展若眉向來是一個注重名聲的人，她在外表現的完美無缺，將自己標榜為京城貴女的典範。可杏兒卻很明白，外人眼中看到，口中誇讚的展若眉，和她所看到的展若眉，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而她這個貼身丫鬟，就是要在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好展若眉在人前的形象。“小姐已經見到了雪紗，為何還是悶悶不樂。”順利回府的杏兒緊張的情緒消失，心情很好地替展若眉鋪床，見展若眉對著鏡子發呆的樣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展若眉早已解了發辮，洗去了臉上的妝容，此刻在燭火中，素顏的她和平日並沒有多少區彆，往日對鏡梳妝的時候，展若眉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容顏，心裡不是不高興的，畢竟母親給她的好容貌，可是讓她擁有了許多好名聲，父親經常對她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她還不以為然，覺得父親不過是怕她年齡小被人誇讚便覺得驕傲在人前展露出來，隻不過她沒有想到，這句話居然這麼快就得到了證實，今日再見雪紗，她的美貌依舊讓她震撼，那樣雪白的肌膚，精致美麗到不像真人的容顏，讓她很難將這個嫵媚至極的女子，同當初那個被換眼扔出城的小乞丐相比。“杏兒，你覺得，我美不美？”展若眉眼神迷茫地看著杏兒，語氣帶了些不確定。杏兒回頭看向展若眉，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她早就覺得今日的小姐有些怪怪的，回來的路上，展若眉很是安靜，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到進了府也未曾說話，卻在剛才，沒頭沒尾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杏兒心裡思量著，突然就有些明白了，自家小姐自小容貌過人，早已習慣了眾星捧月的生活，突然見到了容貌優越於她的雪紗，估計一時半會兒有些接受不了罷了。“小姐自然是美的，這城中，多少名門閨秀，大家小姐都羨慕嫉妒小姐的美貌呢。”“是嗎，那是她們還沒有見到更美的。”展若眉小聲地念道，杏兒沒有聽清，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展若眉笑了一下，示意她繼續鋪床，心裡卻覺得自己的想法好笑，她到底是在想什麼呢，雪紗和她又如何能比，縱然她容貌美豔，可她不過是一個曲意逢迎他人的妓子罷了，和她相比，無疑是貶低了自己。常少瀾，傅博被殺一案，以顏已發的自殺而告終，三人之間的恩怨糾葛，隨著樓澈之的一封奏折漸漸在眾人麵前水落石出，花念奴拿著那本厚厚的奏折呈上去的時候，她就已經預見到這本奏折會引起一場大的風波，隻不過她沒有想到，自己參與了其中的案子，居然還能夠帶動了城內大大小小的茶樓，畫本，說書生意。樓澈之的原始奏折，少帝安以麒看到的時候，太後納蘭敏已經平複好自己的心情了，畢竟這樣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案子，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因為展望海的緣故，在這次案子中，協助破案的樓澈之立了首功，自然得到了諸多讚賞，至於展若海，雖說後來提供了線索，可他身為順天府尹，不能及時破案本就是失職，納蘭敏思考良久，和少帝商議，隻減免了他半年的俸祿以作懲罰。各種珍奇異寶送到了丞相府裡的倉庫，花念奴看著那些寶貝從自己的麵前過去，隻覺得眼花繚亂，宮裡的寶貝果真是非比尋常，拳頭大的夜明珠，金黃燦燦的黃金，數不清的綾羅綢緞，她覺得自己眼睛都快要不夠使的了，花念奴一麵驚歎一麵感歎在丞相府當差的這些下人們，不愧是樓澈之的人，那麼多寶貝送進府，府中的下人絲毫沒有震驚，雖然她已經儘力克製了，不過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像極了鄉巴佬，一副沒有見過大世麵的模樣，不過這也完全怪不到她，她在鳳棲樓的時候，雖然一直知道樓裡的生意很好，可洛紅顏卻整日當著她們姐妹的麵哭窮，雖說沒有克扣過姐妹們的零花錢，可向她伸手要錢添置個首飾之類的時，洛紅顏三言兩語能將你說的哭笑不得，以至於樓裡的姐妹們，吃個零食酒水都是去烏衣巷那種地方，那個衣服首飾還要思量思量。花念奴到了屋裡，樓澈之坐在書桌旁，左木在一旁站著，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見她進來也沒有反應。她有些無聊地坐在樓澈之的對麵，拿起桌上的糕點便吃了起來，紅豆糕軟糯香甜，鳳梨酥味道也很好，各式各樣的糕點很是誘人，花念奴一樣一樣地吃著，心情也好了起來，樓澈之說話的間隙看了花念奴一眼，看見她在興致勃勃地吃著糕點，不由心裡也有些放鬆，他早就知道花念奴是個吃貨了，每日隻要有她愛吃的東西，她說話都有精神，樓澈之每次看花念奴吃東西那麼香的時候都會想，是不是就沒有她不愛吃的東西不成，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她都可以接受，自從他們二人換身之後，他發現府裡的廚子都變得生機勃勃了起來，以往他對吃的東西很是講究，忌口的東西自然也多，廚子做飯之前需要先問一下他的意見，隻不過每一次，他依舊會將飯菜剩下大半。可花念奴不一樣，每日未到飯點，她便早已經想好菜譜，不是自己親自去廚房傳達，便是讓下人傳達，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廚房的廚子都開始昂手挺胸生機勃勃了起來，覺得英雄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隻要是花念奴點的菜，菜端上桌子，便會被清理的一乾二淨。花念奴和相府中的廚子，簡直就是相見恨晚的模樣。“這次太後獎賞大張旗鼓地送進相府，老太爺那裡自然會得到消息，爺，咱們還是照以往那般挑些東西送過去嗎？”左木看著手中賞賜單子，對著樓澈之道。樓澈之目光從花念奴身上收回來，神色看不出什麼變化，隻左木知道，每次一提到老太爺，自家爺心裡便難受，他以前沒有跟在樓澈之身邊，不知道這父子兩個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平日裡一見麵就像仇人一般，可是卻從不曾斷了聯係，府中的老管家，還是老太爺以前的得力下屬，樓澈之住進這座太後賞賜的丞相府時，老太爺特意將他給了樓澈之。“這種事你以前不是也都做過嗎，挑些好的，一並給他送過去吧。”樓澈之低垂著眉眼，語氣中滿是冷淡，讓一旁靜靜吃著糕點的花念奴，不由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太爺起了濃濃的好奇心。當日左木試探她之時，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今日看了樓澈之的表現，她倒是有些理解為何外麵的人，都不知道樓澈之還有父親一事了。她聽說的樓澈之，是心機深沉，冷酷無情的大變態，年紀輕輕的，便坐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還有便是他和太後納蘭敏早期的情感糾葛了，那些坊間流傳的小道消息，都沒有關於樓澈之身世的具體消息，隻說他無父無母，出身貧寒，這樣的身份，所以才會導致他被納蘭敏拋棄。在很多人的心裡，之所以對樓澈之那麼畏懼，完全是因為他從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到如今權傾豐國的丞相，不過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話本，說書那些的消息，在世人包括花念奴心裡早已紮了根，是以花念奴聽到樓澈之父親一事，還是覺得有些玄幻，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的清楚樓澈之語氣中的冷淡，看來樓澈之和他的父親，關係並不好。“那個，奴婢聽府裡的人說，樓裡的姐姐們來找過奴婢？”左木走了之後，書房裡變得很是安靜，花念奴吃了幾塊糕點又喝了一杯茶水，滿足地靠在椅背上，身邊無人聊天，她隻好將目標找上樓澈之，不過很可惜，樓澈之顯然沒有和她交談的興致，連頭都未抬，隻冷淡地回道:“你哪隻耳朵聽到的。”這個人真是，總能將天聊死，花念奴白了樓澈之一眼，莫名被噎了一下，她隻好又拿起一塊糕點塞到口中，勉強吃了兩口，她才又鼓起勇氣說道:“爺沒有見她們？”“你覺得本相和她們有共同語言嗎？”樓澈之終於抬起頭來將目光施舍給花念奴，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花念奴，這幾日，這個女人用他的身體用的倒是習慣了，吃喝玩樂的不亦樂乎，他這仔細一看，居然發現他的身體，長肉了。“你以後少吃點，我看你的嘴就沒有閒著過。”皺著眉，看著花念奴旁邊快要空了的盤子，樓澈之語氣頗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