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居然是他(1 / 1)

左木將花念奴帶到了相府的客房,傅夫人臉色蠟黃地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地喘息著,她的雙眼緊閉,像是不知何時就要徹底停止呼吸一般。花念奴看著這樣的傅夫人,心裡有些發酸,她昨日還在痛恨著這個女人的隱瞞,可今日看到她這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還是無比的難受,其實歸根到底,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至兒……至兒……”呻吟聲自床上響起,守在一旁的樓澈之眼一動,還未出聲,花念奴已跑了過去,“你想要什麼?”看著這個女人,花念奴輕聲問道。“至兒……我的至兒……”傅夫人緩緩睜開雙眼,虛弱地往旁邊看了一眼,又喃喃地喚道。“至兒……你再找你的孩子?”花念奴像是忽然明白了,她看著傅夫人問道。“至兒……他在哪裡?”花念奴看向樓澈之,樓澈之揮手,左木出門,不一會兒抱回一個嬰兒。聽到孩子的哭聲,傅夫人眼裡落下淚來,她伸著手,想要將孩子抱到自己的懷中,花念奴從左木懷中將孩子接了過來,然後小心地將孩子放到傅夫人的懷裡,孩子還小,和母親分離一段時間,一聞到母親身上的氣息,就咧開嘴笑的歡快,用小手抓著母親的衣服,兩隻粉嫩的小腳丫因為興奮在空中胡亂地踢著。“至兒,我的孩子。”傅夫人的聲音很虛弱,她流著淚將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裡,眼睛裡都是悲傷。“現在,你還要繼續維護幕後凶手嗎?”樓澈之的語氣很冷,一直冷到傅夫人的心裡,她苦笑著看向樓澈之,乾咳了幾聲,“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想要我死。”花念奴愣住,看向一旁的樓澈之,隻覺得從頭到腳都涼的徹底,這個人,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可他明明預測到,傅夫人會被人暗害,卻不加以防範,在他的心裡,普通人的命,還不如草芥值錢。“咳咳,他不信我,不信我不會將他供出,多麼可笑啊,我居然還一直心存幻想,以為他對我是有真心的,可這一切,最後還是我一廂情願,我早該清醒的,他愛的從一開始,就不是我,而是傅博。”懷裡的孩子得不到安撫又大哭起來,傅夫人連忙輕聲哄著孩子,她的目光因為孩子的痛哭而變得越來越悲傷,她多麼命苦啊,有了至兒,她原本以為後半輩子可以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可是最後還是不能實現,可是蒼天對她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她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她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她可憐的孩子,沒了父親,如果再失去母親,他自己一個人要如何才能活下去啊。花念奴一臉悲傷地看著傅夫人,這個時候,既然丞相府中的名醫都救不了這個苦命的女人,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幫她。“我曾經以為,自己得到了救贖,如今看來,隻怕是彆人眼裡的一個笑話,大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傅夫人的臉色已由蠟黃轉青白,眼裡的悲傷之色也越發濃烈,花念奴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慢慢消失的生機。“你說,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不違反律法的事,我儘量都會幫你。”花念奴輕聲地安慰道。“大人,能不能替我的兒子,找一個好人家撫養,他真的是……太可憐了,托生到我這裡,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來。”傅夫人看著活潑的孩子,眼裡滿滿的都是舍不得,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世間萬物再美,她都不留戀,唯獨這個她十月懷胎,融入她骨血的孩子,是她最放不下的。“不要這麼說,你是一個好母親。”花念奴抹抹眼角的淚,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為何這世間男子多薄幸,為何這世間女子總要受這薄幸之苦。“大……大人,殺了傅博和常少瀾的人,是太常寺卿,顏已發。”“什麼?顏已發?”花念奴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樓澈之,卻見他也是一副震驚的神情,當即心裡有些平衡了,原來不是她自己沒有猜到,向來聰明絕頂不可一世的樓澈之樓相,不和她一樣都被蒙騙了。“世人看到的,永遠隻有外表。”花念奴有些感慨,她看著傅夫人,不無同情地道:“若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可以理解你和常夫人為何會對他那麼死心塌地了,那樣的男子,平日裡表現的尚且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倘若他有私心,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你和常夫人的話,自然會做的無比真誠無比令人動容,這樣的男人,一旦用心,普通女子誰又能夠抵擋的住。”“終究是我們太傻了。”傅夫人氣喘籲籲地道,花念奴越發的傷感,這個女人的時間不多了,她不想再浪費她的時間,便沒有開口聽傅夫人繼續說下去。“他那樣身份的人,本身相貌優秀,才華橫溢,年齡雖大了些,可還是會有不少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喜歡他,我們這樣嫁為人婦的女子,都已年老珠黃,他又如何會看的上眼,可是那個時候,我們都被情愛密語蒙昏了頭,哪裡料到,這一切不過隻是他的故意接近罷了……”傅夫人眼裡死色已顯,她看著花念奴,像是看著那個讓她重燃生機的男人,她就那麼笑著,笑著,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唉,罷了,可憐深情總被負,死了也好,這輩子我活的太累了,也太苦了。”花念奴慢慢地將哇哇大哭的孩子抱了起來,她就定定那麼看著床上的傅夫人,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轉身看向樓澈之,麵前的這個人,讓她打心底裡感到可怕,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完全可以不顧及其他人的性命,“為什麼,你既然猜到會有人害傅夫人,為什麼還要讓她立於危險之中?”“為什麼?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可笑嗎,你不知道有個詞語,叫引蛇出洞嗎。我是知道會有人害她,可我若是提前布置,讓幕後之人得知,那我前麵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婦人之仁,也要分場合分時候,花念奴,你清醒一些。”樓澈之冷淡的語氣讓花念奴如鯁在喉,她咬了咬唇,懷裡的嬰兒此刻像是有千斤重,他還這麼小,就失去了父親母親,未來更是一片茫然,“我知道你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可是但凡你能夠替這個孩子想一想,再想辦法布置一下,或許傅夫人她也不用死了,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人假裝刺殺她……”“她有什麼值得我為她費心的。”樓澈之的語氣冷若冰霜,“你今日說的話,是不是都沒有過大腦,我跟你說過什麼,不要對我的話質疑,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左木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冷凝的氣氛,他咳了兩聲,“念奴姑娘,其實你誤會爺了,爺他是……”“多嘴。”樓澈之眉頭擰成一團,斥責聲讓左木停嘴裡還未說出口的話,他看著花念奴懷中的嬰孩,十分嫌棄地對左木命令道:“去叫人尋個無子女的人家,將這孩子送養。”“是。”“一定要給他挑個好人家啊。”花念奴戀戀不舍地將孩子交到左木的手中,可她卻沒有提出挽留,先不說她此刻和樓澈之換了身,身份尷尬,就說她如果和樓澈之將身體換了回來,她還是要回鳳棲樓的,那裡又如何能夠是適合孩子生長的地方。他如今還隻是一個嬰兒,若是尋得一個好人家,完全可以健康平安地長大,他不會記得這段回憶,過一個幸福的人生。“放心吧,城中有些許富商膝下無意,我會讓手下人好好探聽一下哪府主人本性好,保他一聲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左木將孩子接了過來,低頭看著孩子鄭重道。“榮華富貴什麼的不重要,一定要人好,能好好的帶孩子。可憐這孩子了,傅博死時也沒有留下多少家產,傅夫人雖然手裡有些銀子,可大多都當作府裡下人的遣散費了,他的爹娘,沒有留給他多少東西,不過人這一生,總不能完全靠彆人,他長大後若是努力,自然能夠有富貴榮華。”花念奴點了點孩子的額頭,頗為感傷地道。樓澈之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有些閃動,他轉過身,將心裡的複雜情緒甩開,冷淡地催道:“還不快走,難道凶手還會自己跑到府裡來不成。”花念奴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裡雖是憤憤不平,可腳步還是隨著樓澈之一起走了出去。“一腔柔情平空負,滿腹柔腸無人訴,恨恨恨,恨那負心人,山盟海誓約在前,花前月下定終身,不眠不休嫁衣縫,期期成婚日,卻隻有,你轉身迎娶彆家女,郎君哪,你可知,我雙眼哭瞎嗓啞啞,半生流離到如今。”淒淒切切的音調,自屋中傳來,讓人聽了心裡難受,顏府的下人經過,卻都沒有絲毫驚訝,像是對府中這樣的唱戲之事已經習慣。“這一年來,老爺唱的調子可是越來越悲了,聽的人心裡怪難受的。”一個丫鬟看著緊閉的門窗,捂著胸口神色鬱悶道。“誰說不是呢,其實大家說的對,咱們老爺哪裡都好,就是缺個夫人,這麼多年了,老爺始終沒有娶妻,一個人過得怪孤單的。”“唉,老爺是多麼隨和的一個人啊,就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像咱們老爺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快娶親了。”“對了,你進府早,不是說老爺年輕的時候,娶過一個夫人嗎?那夫人去哪裡了?”那對麵的丫鬟慌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四下看了看,眼裡帶了惶恐,“誰這麼碎嘴跟你說了這件事,這可是府中的忌諱,你最好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你今天什麼都沒有問過我,我也什麼都沒有說,不然你和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老爺雖然平日裡性子溫和,可最討厭的便是下人談論他的私事,咱們私下裡說歸說了,可至於老爺的舊事,咱們最好不要多言。不然老爺生氣將你我給趕出府去,咱們去哪裡找這麼好的主子。”“哎喲,憋死我了,姐姐,有這麼嚴重嗎,弄的這麼神秘,好了好了,你就彆再瞪我了,我不說這個了便是。”對麵那人撇了撇嘴,有些意興闌珊地道。外麵的人聊的歡快,顏已發聽不到,不過現在的他縱然聽到也不會在乎了,他的麵前,放著一麵銅鏡,而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支眉筆,他仔細地對著銅鏡描繪著,彎眉如新月,口紅若朱丹,在白皙的膚色上,他的五官越來越接近於女子。他的身上,此刻卻是穿了一襲紅色的嫁衣,不是男子的嫁衣,而是女子出嫁時所穿的嫁衣,紅色豔麗似火一般熱情,這本是極其美麗的顏色,可此刻這樣的情形,穿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卻是顯得無比的違和和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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