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起兵(1 / 1)

帝闕長安 顧回生 1136 字 3天前

農曆三月間,正是草長鶯飛,湖堤楊柳最春天。容淮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回了靖安城。那是阿映流產的第二天。那夜,小藍子在牆頭上怒紅了雙眼準備衝下來,阿映使眼色止住了他,那時候她就知道,小藍子一定很快會將消息傳給容淮的。三月廖花紅,木槿朝榮,世間一切皆是欣欣向榮之景,轉眼又是一個靖安城陰雨霏霏的季節。容淮攜了一身風雨,血紅著眼睛殺氣騰騰的衝進殷王府,將虛弱的阿映抱起就回了東宮。據那日在場的殷王府一眾下人說的,太子殿下確實是瘋了,江國立儲君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沒有誰見過太子那個樣子。他的眼睛就像要吃人,對提著劍擋在路中間的容伭隻說了四個字:血債血償。那日,天上的無根水像是決了堤,漫天漫地的倒下來。沒有人知道,容淮是怎樣將阿映抱出殷王府的。………時間緩緩的往前走,芸芸眾生,不為誰停留。就在流言漸漸消散,大家都以為此事已經過去之時,太子攜阿映往昭華殿一跪,說什麼也要將阿映娶進東宮。皇帝氣呼呼的走出來,倒是要看看他喜歡的這個素人女子長什麼樣,一看到容顏傾城的阿映,一雙眼睛瞪得銅鈴似的。半晌,皇帝反應過來,覺得自己不該這麼膚淺,於是臉一沉:“一國太子,想娶一個素人女子為妻,朕是不可能會答應的。”容淮聲音四平八穩:“不知比歐緹的老板,算不算是素人女子?”皇帝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氣呼呼的大眼睛頓時就驚呼呼,“怎麼回事,容淮,你不是說她就是個丫鬟嗎?怎麼是比歐緹的老板?”“於兒臣而言,她就隻是個普通女子,沒有那些光環,隻是兒臣的心尖人,是兒臣一生要守候的女子。”皇帝一生後宮三千,見一個愛一個,容淮這一番話著實是讓他撓著頭一臉懵逼。懵逼歸懵逼,皇帝是心裡喜滋滋眼裡也喜滋滋。原以為容淮真的是要娶個丫鬟為妻,沒想到是個身份這麼顯赫的女子,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於是皇帝大筆一揮,當即就要準備擬聖旨。卻在此時,偌大的昭華殿裡響起空蕩淩亂的腳步聲,緊隨而來的聲音肝膽俱裂:“父皇,且聽兒臣說兩句。”皇帝朱筆一頓,看著階下跪的容淮和阿映,再看看匆匆趕來,衣衫不整發鬢淩亂的容伭,心裡一咯噔。“容伭,你這又是要做什麼?”容伭連磕三個頭,個個沉重得如同千鈞重。看皇帝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敬重和哀求,仿佛身家性命,此時皆付於此。皇帝的瞳孔猛然一縮,心不知為何隱隱有些疼。他的這個兒子,一向待他冷漠,不會跟他伸手要什麼,有什麼都是一個人悶在心裡,他從未向這個父皇求過什麼。可是此時,這個眼神,這個一向冰冷的眼神,皆是哀哀乞求。他說:“父皇,兒臣一生從未求過您任何事,可是今天,兒臣在這裡,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父皇,求父皇不要下這道聖旨。”“求求父皇,千萬不要將阿映賜婚給太子。父皇,兒臣這二十多年,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動過心。”“父皇,阿映是兒臣的命,求求父皇,讓太子把她還給兒臣。隻要把阿映還給兒臣,從此兒臣便什麼都不爭了。求求父皇,讓太子把阿映還給兒臣,兒臣隻想要阿映。”容伭伏跪在皇帝的腳邊,拉著他龍袍的一角,身子低垂到塵埃裡。那樣驕傲,那樣高高在上的容伭,為了求皇帝不要下這道旨意,卑微到了塵埃裡。皇帝看看太子,再看看容伭,左右為難:“這……你們兩兄弟這又是在鬨什麼?”容伭依舊伏跪在地,聲音幾近哽咽:“父皇,求父皇將阿映還給兒臣。”容淮紅著眼眶:“你休想!”這緊要關頭,容伭再也顧不得臉麵,看著阿映,眼裡皆是深深的眷念。“從前我一次次傷你,阿映,我悔不當初,可是這世間時光不能往返,我不能將往事重新來過,我不乞求你原諒,阿映,我隻求你,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次彌補從前種種過錯的機會,同我回王府好不好?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王妃之位,今生今世隻愛你一人,我都可以給你。”阿映眉眼冷冽,並未為那深情打動。她永遠記得,她求容伭給她的孩子一條生路的時候,他是怎樣的決絕。她眉間冰冷,“阿映也求王爺,求王爺成全。”偌大昭華殿寂靜森森,她眉眼間的深情全都給了容淮一人。許久,許久,容伭才抬起頭,看著皇帝,“父皇,阿映本是兒臣的人,是容淮硬奪了去。求父皇下旨,將她還給兒臣。”容淮攜阿映雙雙給皇帝磕頭,眉眼間頗有視死如歸之勢。“兒臣與阿映兩情相悅,今生,生當同衾,死當同寢。求父皇成全!”……皇帝將太子的賜婚聖旨宣告天下的那一天,南境的沿江邊像是平地炸起一聲驚雷,五萬大軍揭竿而起,不過一夜便以排山倒海之勢壓進南境。南境守城的將軍一封八百裡加急送到京城,信才送到,那將軍的頭便已被叛軍斬於馬下。皇帝剛剛展開那封八百裡加急的同一時間,容伭同樣帶了一支軍隊圍住了皇城。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強力的阻礙,容伭順利的便殺進宮闈。此前他夥同衡州前州府晏韋貪汙的那些銀子,還有府裡挪出去的那些,是走的水路,運往南境的江邊。他等的就是這一夜。隻是他沒想到,容淮在昭華殿的門口等著他。他想過會被容淮攔的,不然也不配做他這麼多年的對手。但是至少,不該是這樣淡定從容。容伭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四哥,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血債血償?”容淮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此時的容淮,已然像是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容伭冷笑一聲,“那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你道我有沒有那個本事?”容淮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宮牆外映紅半邊天的火光。容伭也看過去。火光映紅天際,喊殺聲響徹雲霄。“你圍著宮牆的那些人,如今已經被我反包圍了。那些暗中支持你的大臣,什麼吏部尚書,什麼禦史大夫,現在父皇已經派人去抄他們的家了。四哥,今天的這一切,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知道為什麼嗎?”容伭冷冷看著他,一言不發。容淮看他吃扁的樣子,笑得十分欠揍:“因為阿映,潛伏在你的王府這麼久,也是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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