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了贖罪(1 / 1)

帝闕長安 顧回生 1856 字 3天前

單於純去看望阿映,身後跟著個抱了大包小包的清月。阿映看著單於純進來時一陣恍惚,恍惚出了自己就要一縷香魂隨風逝的既視感。因為單於純是跑進來的。對於這樣一個時時刻刻謹小慎微,深怕行錯一步說錯一句,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自己言行的深閨女子來說,跑這個動作實在是太為難她了。阿映張開雙臂都準備接住她了,豈知單於純一來到床邊就累倒了一樣坐到床上,“阿映你們這院子裡怎會有這麼大一隻貓,可差點把我嚇死了。”阿映抱了一手清涼的風,默默的把自己的爪子收回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院裡有老鼠,前幾日喚兒從膳食房借來抓老鼠的。”“哦。”單於純奇怪的看著她,“話說,你方才是要準備抱何物?”“沒什麼,我就想擁抱一下空氣。”“真是好生奇怪的癖好。”阿映:“……”“我讓清月拿了些補身子的藥材,還有前些日子淑妃娘娘賞到咱們王府的人參鹿茸,我也私自做主給你拿了些來,大夫說你身子弱,得注意養著呢,阿映,你年紀輕,以後便知道這體寒對女人身體傷害有多大。你往後的日子還長,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你得自己將息著啊。”阿映無奈:“是。”“你這丫頭,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單於純半嗔半怒,看著阿映憔悴的臉,忍不住歎息一聲,“王爺心中有氣,難免……阿映,你要自己開釋自己,切莫想那麼多。你腿疾的事情,我定會托人打聽,這天下那般多的能人異士,總會有人有法子的。”阿映心知希望渺茫,仍是感激單於純的善意,她對她笑了笑,“謝謝王妃。”“要好好將養自己的身子,聽到沒?”阿映揉著眉心,“我也想好好將養著的,隻是你也知道王爺最是不待見我,王妃出現在下人的房裡,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我又要遭罰了,這可讓我怎麼將養?”單於純胸有成竹的眨眨眼,“放心吧,這幾日太子殿下正忙著去衡州查案的事情,王爺也不得閒的,沒有空罰你。”阿映一頓,“怎麼,太子殿下這就要去衡州了嗎?”“應該就是這幾日了吧。”阿映這顆心是一直七上八下起伏不定,此番更是直接滑到穀底了。容淮就要去衡州查案了,怎麼辦?此去衡州少則一兩個月,多則,三四個月也是有可能的。阿映手指在被窩裡絞啊絞,腦子裡一團亂麻。不行,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不能就這麼讓容伭一個人到衡州去。江南山水養人,滿大街都是美人,又兼才華橫溢,萬一月老老眼昏花了,一不小心就讓誰中了容淮的心意呢?況且容淮長得也甚是勾人,若是被哪家女子看上了或施點什麼計策去引誘他,像他這麼血氣方剛的正常青年,指不定就這麼被勾引了……真是左思右想前思後想,哪哪都讓人十分操心。如此一來,阿映當真是不寒而栗,對單於純滔滔不絕的念叨都不怎麼聽在耳朵裡,一直嗬嗬乾笑著,心中愁雲慘淡。單於純琢磨著這孩子莫不是傻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阿映,你沒事吧?”“沒事,我甚好,甚好哈哈……”實則阿映已經開始在心裡籌謀著怎麼才能跟容淮一起到衡州去。很顯然,這個事情有點困難。它不是一般的困難。阿映覺得這個事情必須得從長計議,並且一定少不了單於純的推波助瀾。阿映休養了幾日,本來已經得到單於純金口玉言允許把身子養好再去當差的,這日清晨早早的就出現在單於純的房裡。態度之端正,行事之積極,簡直是讓一眾丫鬟深深低下自己羞愧的頭。眾人隻道阿映被王爺這一罰給罰得打通了任督二脈,從此洗心革麵好好做人不再折騰。哪裡知道這個看起來根正苗紅的女青年其實是為了能跟隨一個男人的步伐,順便再兼南下江南幾月遊。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帝不負有情人。終於,上帝從天上砸了一個機會給阿映。那日淑妃命人從宮裡送來了兩匹綢緞,說是波斯進貢來的珍品,皇上賞了幾個平日較寵的妃子,淑妃那裡也分得了一些。容伭早年喪母,是由淑妃一手帶大的,淑妃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個兒子,雖不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但也勝似親兒子養,有這樣好的東西,自然也是有容伭的一份。雖然那綢緞的顏色不大適合男人。內府的事都是先找王妃單於純,那宮中的太監來將波斯的綢緞奉上,還不忘稱讚:“這可是一等一的好東西,統共就十匹,咱們娘娘得了兩匹,那可真是無尚的榮耀啊,這不,娘娘東西都沒焐熱呢,這就給王爺送來了。”單於純也是歡喜,打賞了那太監許多銀錢,本是打算讓其他丫鬟給容伭送過去的,她估摸著阿映和容伭有點犯衝,大概不適合和容伭接觸,哪知偏就這麼巧,屋裡伺候的其餘三個都不在,隻有一個阿映在一旁膽戰心驚的看著她。單於純笑得溫溫柔柔,說話和和氣氣:“阿映你瞧啊,她們三個都被我吩咐出去忙其他事去了,這眼下,就隻有你了。”阿映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含著委屈,那小眼神兒怎一個可憐了得?單於純不為所動,繼續和和氣氣,“其實王爺他也不是這般不通情達理的人,估摸是你碰著的時候恰好是王爺心情不大好,亦或者是,恰好你運氣有些背。”阿映兩眼淚汪汪欲哭無淚:“指不定恰好是王爺心情不好再加上我運氣不好。”單於純深覺有理:“也有可能。”阿映抹了一把辛酸淚。“去吧,不然待會兒我可是要擔責了。”阿映想說,夫妻之間能處成這樣也真是挺累的,一個是天生冷情的人,也不知經曆了些什麼心理十分陰暗,另一個是深諳三綱五常,即使有多少情深都是深藏在心中,化作了柔順服從。也罷,隻要還是單於純的丫鬟一天,該來的一點也逃不掉,大不了就是這條命罷了。阿映心中一片悲涼,端著那兩匹波斯綢緞就跟供奉老祖宗似的。殊不知,這人倒黴到了一定程度,它也是會有點好運隨之而來的。黑暗儘頭總會有光亮,不過是黎明前的那一段格外黑暗一些。阿映端著綢緞來到容伭的書房門口,封子乘沒有在外麵,倒是從裡屋傳來他的聲音:“既然如此,那便派個人在他身邊跟著,若是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也好早些應對。”容伭說:“太子心思深沉,哪是這樣好對付的。”聞言阿映眼珠子一轉,悄聲後退了幾步,在容伭書房門口跪下去。聽到響動,封子乘立即就跑出來:“誰?”阿映高聲道:“回稟王爺,今晨淑妃娘娘送來了兩匹綢緞,說是波斯進貢的,十分珍貴,奴才奉王妃之命,送綢緞來給王爺。”容伭緩緩踱步過來,看了一眼她跪在鵝卵石上的雙膝,不知想到了什麼,語聲冷淡道:“起來吧。”“謝王爺。”容伭沒有看綢緞,倒是盯著阿映打量了半晌。他很少這樣打量人的。麵前的女人,長得些許妖氣,卻不俗氣,你這樣靜靜看著她的麵龐,竟會覺得有些驚心。尤其是那雙眼睛,幾分靈動,幾分狡黠,像是會勾魂似的。是一張很好看的臉,卻不是他喜歡的樣子。他每次一看到她就來氣。容伭默默收回目光,漠然道:“兩匹綢緞而已,值得這麼興師動眾的,拿回去給王妃,讓她看著給自己裁一身衣裳吧。”“是。”阿映行禮準備退下去,卻又被容伭叫住:“等等。”阿映渾身一僵,心裡憋了股翻滾的氣血。果然,果然還是逃不掉。阿映認命的回過身來,“請王爺吩咐。”“太子要去衡州查案,本王準備派你跟隨前去。”一瞬間阿映大腦嗡嗡的響,其震驚程度甚至比容伭說要殺了她還要震撼。阿映一時反應不過來,張大了嘴巴呆愣愣的看著容伭,那模樣真是要多傻有多傻。容伭眯起眼睛:“怎麼,你不願意?”阿映忙不迭的矮身:“奴才不敢,奴才願意!”“最好是這樣。”容伭冷哼一聲,“這件事本就是因你而起,自然該由你來解決。你這般有本事,本王相信這自然是難不倒你。”“是。”“至於如何混進太子南下的隊伍裡,那也是你的事情,本王相信這也難不倒你。”“是。”容伭了了一樁心事,覺得心情十分暢快,此番看阿映也覺得順眼一些了,看了一眼阿映手中的綢緞,“這綢緞就賞你了吧。”阿映驚呆了。一直到回晚風苑的路上阿映都處於震驚狀態,震驚到變形的那種震驚。你簡直無法理解,這種兩極分化的心情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阿映也無法理解,阿映覺得或許單於純說的對,她從前是運氣差了些。容伭討厭她,怎麼說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若不是因為容伭的討厭惡,大概這次也不會把這樣他覺得危險並且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交給她去做。可見,禍福果然是相依。可見,倒黴到一定程度也是會連老天都看不下去的。雖然不知道未來還有什麼在等著她,但是終究,眼下至少她是能跟著容淮南下去衡州了不是嗎?想到這些,阿映還是喜滋滋的。阿映一路樂嗬嗬的回到晚風苑,單於純看到她又抱著波斯綢緞回來了,奇道:“怎麼又抱回來了?”“王爺說這東西他不稀罕,就,就賞給奴婢了。”單於純一驚:“賞給你了?”“唔……想必王爺是今日心情有些好。”單於純很讚同:“我覺得也是。”阿映左右看看沒人,這才悄悄湊到單於純耳邊:“王爺還說,讓奴婢跟著太子殿下南去。”單於純嚇了一跳:“讓你跟著去衡州?所為何事?”阿映想了想,“大概是,讓奴婢去看看江南水鄉的美景?”單於純若有所思,“看來,王爺今日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那,這波斯綢緞,”阿映抱著那兩匹波斯綢緞就跟抱著燙手山芋似的,“這波斯綢緞,奴婢就擱這兒了。”“你擱這兒做什麼呀?王爺賞你的,你便拿去,改日找個鋪子去裁兩身衣裳吧。”“這個料子我用不著,就算是裁了衣裳我也穿不出去,這樣貴的料子,一個丫鬟穿,成何體統?”“你和太子殿下去衡州可以穿。”阿映欲要推辭,卻也不知道如何推辭。想想去衡州確實也能用得著,當下便也不再推搡。說到這事兒,阿映又頭疼了。也不知道該怎樣混進容淮南下的隊伍裡。她一個殷王府的下人,殷王妃單於純的貼身丫鬟,要怎樣才能跟八竿子打不著的東宮太子南去衡州的隊伍扯上關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司空映活得未免也太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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