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容荻越來越沒腦子了(1 / 1)

帝闕長安 顧回生 2004 字 3天前

抱病許久沒在朝堂上出現的容荻一回來就向皇上請求跟太子去衡州,本來皇帝覺得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要跟著去就跟著去吧,反正他們容家家大業大,這天下都是他們家的,讓兒子公費出個差也不是什麼難事。誰知這容荻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養病養久了腦子生鏽了,皇帝正要開了金口應允時,他突然來了一句:“憑什麼功勞都叫太子搶了,每次有好差事父皇先想到的都是太子,都是您的兒子,您怎麼能這樣偏心,太子能辦到的,四哥同樣也能辦到。”容淮身姿翩翩然立在朝堂上,嘴角邊噙著一絲人畜無害的笑。容伭的臉黑得跟那鍋底似的。皇帝一聽,手中的奏折在空中劃了條弧線,準確無誤的砸到容荻的腦門上。這個皇帝有砸人的癖好,而且技術還很好。他砸人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想一下再砸,一種是想都不想直接砸。想一下再砸的怒氣值是三顆星,尚有回旋的餘地,具體參照前麵容伭被砸;想都不想直接砸的怒氣值是五顆星,沒有回旋的餘地,具體參照接下來的容荻。容荻腦門上被砸破了一塊皮,一看事態不妙,撲通一下跪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父皇!”皇帝氣得頭上的冕旒都在不停晃動:“你是在指責朕?”“父皇明鑒,兒臣絕無此心!”“那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太子是他親封的太子,是皇後生的嫡子,太子聰慧機敏,三歲能詩五歲能武,自小就是他捧在手心的兒子,這也是短短時間內大家差不多都被砸了而容淮還能玉樹臨風站在朝堂上的原因,如今竟然有人敢指責太子指責皇帝陛下的英明決策,可想而知,其心有多可惡。皇帝陛下心中有騰騰燃燒的怒火,指著堂下跪著的容荻:“你這個逆子,無中生有,居心叵測,大逆不道,你不僅編排太子,還指責朕決策昏庸,你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你!朕看你是當皇家子弟當慣了,好日子過多了你不識好歹了你!”皇帝話說到這裡,容荻的臉色就變了,正待開口為自己辯駁,容伭已經跪下來了,“父皇,七弟是一時糊塗,說錯了話,父皇宅心仁厚,便放過七弟這一回罷。”滿朝文武一看情況不對,喜歡七爺的不喜歡七爺的,真心的假意的,都跪下來齊聲道:“求陛下息怒!”皇帝看著這滿朝文武,終是歎了口氣,袖子一甩,“下去把《上國策論》抄十遍,閉門醒過,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吧。”《上國策論》是前朝文學巨匠著的思想理論巨作,長達百萬字,以文學價值高、晦澀難懂著稱,讓容荻這樣從小逃課逃到大的人抄這書,可當真是要他半條命。可見,這父子之間有時候也是心有靈犀的,前麵容伭就用這招對付過封子乘。容荻這麼來了一出,皇帝也沒心思再繼續朝會,自然也就散了。隻是怒氣未消的皇帝心火鬱結,一路蹭蹭蹭腳步不停,不覺就已走到城樓上去了,閔公公跟在後麵,顛著肥胖的身體格外吃力:“陛下,陛下,城樓上風大,披件外衫再去吧陛下!”江國的風總是格外的大,伺候的奴才們表達關懷的方式總是讓自家主子多穿點衣服。皇帝站在城樓上,俯視腳下從靖安城延綿出去無儘的疆土,一張溝壑萬千的臉染了數十載風雨千牆的風霜,縱是已身居高位這些年,這宮中奢靡的空氣也潤澤了皮膚,但到底是抹不去曾經走過的那些坎坷之路。沒有一個帝王會是輕易得來的,那高位之下,堆了多少皚皚白骨,隻有自己知曉。他看著遠方,眼中神色,似在追憶塵封的久遠。許久,他才緩緩說:“這江山萬裡,帝位之上,是無邊的寒涼。朕這些年來從未強迫太子立太子妃,除了不想逼迫他,也是想讓他找個自己心悅的,陪他一同攜手共進。隻是如今看來,太子於這男女之事上是一點不上心,看來朕是時候給他安排立妃之事了。等這次衡州回來,便安排了吧。”閔公公垂首道:“陛下苦心,太子殿下自是懂的。”皇上默了半晌,突然轉化了話題:“看來,這衡州是塊油水之地啊。”閔公公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這陛下是還沒忘記方才那事兒呢。皇帝回過頭去看了閔公公一眼,“你想說什麼?你想說衡州不是塊有油水的地方,隻是有些人的遮羞布,是吧?”閔公公笑著垂首:“陛下英明。”“朕何嘗不知道?朕這些年來於容伭有愧,對他是放縱了些,他做的事情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了,隻是如今啊,朕看他的野心是越來越大了。前些日子,你聽到那禮部的陳誌韓說什麼沒?他竟然給朕提說,加封殷王的母妃淑妃為淑貴妃,哼!”閔公公又是一臉標準老好人的笑站在那裡,他伺候陛下多年,知道這時候陛下要的不是一個跟他說話同他一起吐槽的,陛下需要的是一個垃圾桶。果然,皇帝氣哼哼的哼了兩聲,又道:“說到底,加封淑妃的位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提高殷王的地位。你要說是陳誌韓自己的意思朕才不會信,沒有人在背後指使,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閔公公道:“也說不好呢,說不定這陳大人是看陛下寵淑妃娘娘,想順了陛下的心意,討陛下一個歡喜呢?”“朕寵淑妃,那是看在容伭的份上,怎麼說容伭也是她養大的。隻是啊,這容伭,如今是越來越讓朕失望了,朕為了皇後,當著他的麵殺他生母的事情,他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了……”皇帝賜死容伭和容爾的生母元妃,那已是段久遠的過去了。說是為了皇後,才當著孩子的麵賜死嬪妃,但具體為何,當局中人個個心知肚明。當年皇帝並不是先帝親封的太子,他是靠自己步步為營登上的皇位,登基後首先做的便是鏟除異己。元妃母家宋家是世代武將,是典型的擁太子黨,自然,也在鏟除之列。沒有無緣無故的殺戮,這天下萬物都是有它必然的因果,這就好比你要殺一隻雞,原因是你想吃雞,理由就是這就是這隻雞的命數。而尤其是這樣的武將世家,你要殺,就得找個行雲流水的理由。皇帝找的這個理由也確實行雲流水,隻因元妃在宮中紮小人詛咒皇後,暫且不說這元妃是不是真的紮了小人,反正巫蠱之術在江國是大忌,元妃這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帝當即就下令賜死元妃,順便連母家九族也一並連根拔起。彼時容伭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乳娘懷裡牙牙學語的容爾也被嚇得哇哇大哭。皇帝看著兩個孩子,想著雖是元妃所生,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該算在元妃的九族之列,當下就給他們換了個娘,反正後宮中每天都有女人在排著隊等著領個孩子養。可憐那賢良淑德的元妃,就這麼背上了皇帝扣下來的一口大鍋,臨死之前還口口聲聲哭訴她沒有詛咒皇後。可憐那皇後一臉懵逼,直到元妃死了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更加可憐的是那容淮,彼時正在無憂無慮的撲蝴蝶,莫名其妙就被人記恨上了,恨不能殺之而後快。以上便是容伭心理扭曲的起因經過。如今鬢發斑白的老皇帝站在高牆壘築的樓閣之上,心中甚有幾分惘然。閔公公知道這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給皇帝送溫暖,笑眯眯的,道:“不會的陛下,父子親情,您又是這天下之主,殷王殿下要記也是記您的恩德。”皇帝哼哼兩聲:“不信你看著嘛。這次衡州這事兒,朕才不信他能置身事外。”“陛下,這不是都還沒查到什麼嘛,您又何必早早操這份心呢?”“朕是擔心太子。”“太子殿下聰慧過人,陛下您自己都說了,殿下自有殿下的主意的。”皇帝看了眼閔公公,笑著哼了一聲,“不過也罷,若是朕的太子,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他也不配為這江國的儲君。”“殿下機智過人,自然是不會讓陛下失望的。”皇帝搖搖頭,歎息:“朕的這些兒子啊。誰都不是省心的,太子有太子的柔軟,也有一國儲君的手段,這一點朕心甚慰,朕就怕,哪朝一日,他若是有了軟肋,便難辦了。”閔公公不解:“太子殿下,怎麼會有軟肋呢。”皇帝又哼了一聲,大概是不想和閔公公這樣智商堪憂的人說話。“算了,起風了,回去吧。”“是。”一主一仆,沿著來時的路慢慢的走回去。而此時,腦子突然被門夾了的容荻正在趕往殷王府的路上。下了朝他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眾人都以為他是回去抄《上國策論》去了,實則他進了大門,轉過身又從後門翻牆出去了,此次目的地很簡單,是殷王府。對於容荻這樣一個中二青年來說,誰生氣了跟他都沒有關係,哪怕是皇帝陛下生氣了他也照樣可以該吃吃該喝喝,但是容伭生氣了不行,容伭生氣了就是大事。像是早就算到容荻會來的,容伭的書房裡早就沏好了茶,茶香嫋嫋,容伭站在他的書桌旁寫著那個萬年不變的忍字。容荻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的解釋:“四哥,你聽我說!”容伭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慢慢說,說說你是受了什麼刺激這樣愚笨發瘋的。”“是太子!都怪太子!”“太子挾持了你全家?”“是太子他設的計!”容伭表示洗耳恭聽。容荻也是被皇帝罵了一通之後才回想今日早朝前的事,這才猛然醒悟。今晨太子站在昭華殿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許久沒來上朝的江國最小的一個皇子,麵上一派風輕雲淡,實則不知肚內藏了多少壞水,對著他十分的儘著兄弟之宜,“七弟許久沒來,身體可好些了?”可惜容荻沒意識到容淮在給他挖坑,容荻眼睛看著天上,恨不得用鼻孔殺死這個就比他大一歲卻樣樣出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六哥,“好些了,多謝六哥關心。”“好些了便好,父皇命本宮南下衡州去查知府晏韋的案子,本宮即日便要啟程了,七弟趁這些日子可要好好休息,隻怕本宮回來就有得七弟忙的了。”容荻也不用鼻孔瞪著容淮了,臉馬上就擺正了:“你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隻不過是想提醒七弟一句,為何父皇單單派本宮去查這案子?為何不是四哥呢?”果然一提到容伭,容荻就炸毛:“那是父皇偏心!”“對啊,父皇偏心,建功立德的事都交給了本宮去做,你又能如何?”容淮嘴角含著笑,一派翩翩公子溫良無害的模樣,仿佛在說“哎沒辦法我就是這麼好看,不服氣你來咬我啊咬我啊”……容荻惱羞成怒,差點跳起來打容淮,這一幕那天從昭華殿門口路過要去大殿上朝的大臣皆有目共睹。於是被容淮這麼一刺激,便有了容荻在朝堂上的那一番抱不平。此番容荻站在容伭的麵前,仍然餘怒未消,氣咻咻的:“四哥,不怪我當時氣不過,那衡州知府的事情彆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容荻!”容伭打斷他,“你好自為之。”容荻說了縮脖子,沒說話。憋了會兒,沒憋住,又問:“四哥,萬一容淮真的查出點什麼來呢?彆的倒是不要緊,我擔心……咱們是不是得找個眼線混進太子的隊伍裡,萬一有點風吹草動的,我們也好知道,也好應對呀!”容伭大筆一揮,雪白的宣紙上又落下蒼勁有力的一個“忍”。“放心吧,人,已經安排進去了。”“終有一天,本王會叫太子母子,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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