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鎬京皇陵(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2073 字 3天前

孟忍冬趴在浴桶邊沿,下巴擱在手臂上,被熱水熏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來,含含糊糊的問,“什麼事這麼神秘。”趙嘉栩,“那日之前,我便發現潭水之後有片桃源。”孟忍冬道,“什麼桃源。”趙嘉栩將她落在水中的頭發握在手中,用棉布撚乾。“就是日後沒有地方去時,可以去的地方。”孟忍冬微微閉眼,笑道,“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人忽然放鬆下來的時候反應總是意外的遲鈍。不知是趙嘉栩沒再說話還是孟忍冬自己困意來襲,後麵的談話便一概不知了。等再醒來時已經是這日的傍晚。孟忍冬側身被人從背後攬在懷裡,她愣了一會才小心的翻了個身,看見熟睡著的趙嘉栩。因為工作繁重的緣故,每次孟忍冬睡到日上三杆醒來時他總不再眼前,可好在她每晚睡前都能見到他。趙嘉栩這麼跟她說的,或早或晚總要有一個時間段是用來陪你的。孟忍冬每每都覺得這話矯情,畢竟形勢所迫當不拘泥於兒女私情。她以為今日一定也會這樣,她醒時或許他已經在書房與爹聊著關於勤王的事情。可是現實是她醒來第一眼就看見他,心裡卻是滿滿的幸福感,恨不得這樣的時間再長一點。一直以來,孟忍冬都覺得自己與趙嘉栩的相知相識定親成親都太過平淡無奇。像是實力相當的兩家人在長輩引薦下的順理成章,沒有意外沒有阻攔,一切都順風順水的過了頭。她對他有心動,但更多是理解包容與支持。那愛情到底是什麼,孟忍冬覺得自己活了十五年依舊沒有搞明白。可是她多麼慶幸在適嫁的年紀遇到趙嘉栩。儘管之前人生已有伏筆,可不是所有伏筆最後都能圓滿,就像江清月,她與趙嘉栩之間漫長的四年又何嘗不是伏筆?想起江清月,孟忍冬又想起嚴顏的事情,孟忍冬已很久沒聽到關於賜婚的後續。“在想什麼?趙嘉栩剛睡醒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啞,夾雜了些無意撩人的慵懶。孟忍冬見他醒了,呆了一呆,“你不是說要去問勤王的事情。”趙嘉栩垂下眼眸,被子裡的手將她摟的更緊一點。“不想去。”孟忍冬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捏他的臉,“誤政。”趙嘉栩將她那隻手握在手裡,重新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閉眼道,“誤就誤吧。”孟忍冬躺著,卻沒什麼睡意,也不想起來,隻道。“是所有夫妻都這樣嗎。”趙嘉栩沒明白,“怎麼了?”孟忍冬道,“因為父母的原因所以走到一起。”“你覺得我們倆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在一起的嗎。”“至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是這樣沒錯。”趙嘉栩睜開眼,“可是為什麼不是彆人家的小姐而是你,你就真的沒有想過?”孟忍冬道,“怎麼想?”趙嘉栩失笑,“你時而糊塗起來也真的是挺糊塗的。”孟忍冬更加好奇了,“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趙嘉栩道,“你是孟老的孫女這隻是我們認識的途徑,你是孟忍冬才是我要跟你在一起的主要原因。”“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孟忍冬,不再有光環,或者說變的不再像孟忍冬,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嗎。”“是你就行。”“毀容了呢?”“也行。”“萬一是假話。”“那就罰我孤獨終老,換你得遇良人。”孟忍冬大笑,“那就罰你娶十幾房老婆,個個喜愛爭風吃醋,煩都煩死你。”趙嘉栩又氣又笑。兩人在床上一直躺到府裡上燈,饑腸轆轆的孟忍冬才被趙嘉栩從床上抱起來。孟忍冬雙手吊在他脖子上,心想這樣平淡安穩下去也挺好。吃過晚飯外麵又飄起雪來,趙嘉栩換了身衣裳去找趙豫,孟忍冬則去西院找二鳳。白憫照舊守在門外,兩眼發直。孟忍冬便讓他下去休息。白憫不敢懈怠,隻道,“我可以。”孟忍冬勸道,“你這個樣子就算來了殺手也抵擋不住,不過是多條人命。”她一直秉承著拋光養晦才是王道。白憫覺著這話很有道理,忍住想打哈欠的衝動轉身進了隔壁屋子。那本是他的房間,雖然住了一個臥雲,但好在外間還有張簡易的通鋪。孟忍冬推開二鳳房門,褚正躺在榻上打盹,聽見響動轉醒過來。他從榻上起來見是孟忍冬,挖了挖耳朵,看著二鳳的方向。“自早晨喝了藥,一直睡到現在,沒再痙攣了。”孟忍冬道,“你要不先去休息,這裡我來看著。”褚正道,“我下午睡過三個時辰了。”孟忍冬走到床邊,彎腰將二鳳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放回被子裡。褚正斜倚在床邊,大大咧咧的樣子。“她隻是你一個婢女,何必這麼擔心。”他給不少官家小姐看過病,還是頭一回遇見與自己婢女關係這麼好的官家小姐。孟忍冬直起身子,抱臂看他,“你連一隻馬都會救治,我擔心一個人不是很正常。”這個回答確實像是她會說的話。褚正道,“你還真是實在呀。”孟忍冬大有一副要是敢說我不對我要你好看的架勢。“你也不賴啊,不向權勢低頭。”“你怎知我不會向權勢低頭。”“至少現在你沒。”孟忍冬與他有過幾麵之緣,對他印象不差,見他有二十七八,卻沒聽他提起過家眷,便道,“你娶妻沒?”怎麼就聊到私事上了?褚正訝異話題轉變之快,站直了身子,沒先前那般自在。“你問這個做什麼。”孟忍冬‘咦’了一聲,“你怕什麼?”褚正舌頭都捋不直了,“我哪有害怕。”孟忍冬靠近他,“你害怕成親?”褚正咬緊牙關,渾身僵直。“你沒事吧?”孟忍冬覺得他的反應有些過激。褚正彆開目光不發一言,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了好了……”孟忍冬舉手投降,“我不說了。”褚正暗瞟了她幾眼,餘光恰巧瞥見二鳳醒了,立即借此岔開話題。“小侍女醒了。”七日後,二鳳體內的毒已經全部清楚乾淨,身體日漸恢複。臥雲的傷在褚正的精心照護下亦有了好轉,較為嚴重的十指已不再發炎,停止了潰爛。本以為臥雲的失蹤會令範家自亂陣腳,卻不曾想自那日後一切如常,臥雲也就一直留在趙府。這樣在無形間給了呂梁與趙嘉栩更多時間去調查勤王。勤王的故事與坊間隔三差五傳出的謠言並無差彆,大致便是同胞兄弟間因政權互相殘殺。但有一點比較關鍵,那就是當年的範衝與馮毅皆是勤王摯友,在當年那場皇位之爭中亦屬於勤王一黨。後在兵變前夕因範衝的倒戈叛變導致勤王戰敗失蹤、為此馮毅與範衝徹底決裂。如果問兵權為何一直都在勤王手上,應該就是最後一次兵變,皇上還沒來得及向勤王索要兵權,勤王就已經失蹤了。所以現下呂梁隻有比範家先找到勤王才有機會去打漂亮的翻身仗。考慮到安危問題,趙嘉栩最近已經鮮少讓孟忍冬出門胡亂溜達,還特意從徐記糖果鋪子買了好些果味糖和果脯供她打發時間。隻是這時間未打發成,錢家的喜帖已寄到家中。這時距離婚期僅有一個月不到。孟忍冬捏著那喜帖就像捏著錢小滿的脖子,再重重的的將喜帖拍在桌上。這期間,江清月前來找過孟忍冬一次,不知是不是走投無路還是再無其他可以求的人,她竟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孟忍冬麵前,讓孟忍冬救救嚴顏。這一跪,跪的孟忍冬險些從椅子上栽下來。江清月是何等驕傲的人。她道,“當年阿顏將我藏身地窖,在雪中去找我跑丟的鞋子,我就該想到若我有幸活著,那麼有一日當她需我做些什麼,我就算是死也絕不猶豫。”孟忍冬如鯁在喉。一直以來她隻不過是鬼主意比較多,這樣的事情倒不如去求呂梁更好。可是江清月在昌徳能說的上話的隻有趙嘉栩。她今日不去求趙嘉栩是知道他不會幫助自己,隻好迂回著來求孟忍冬。想明白這些的孟忍冬不知如何拒絕,將江清月從地上扶起,沒什麼情緒起伏。送出門時她對江清月道,“我儘力而為。”江清月點頭,眉間那股子初見時的傲氣此刻夾雜著些不易察覺的哀怨。“就算隻有最壞的結果,我也記得這份恩情。”孟忍冬搖頭,隨著她的步子出了院子,“嚴如他怎麼樣了?”江清月哼笑一聲,“他被嚴大人送去了軍營。”孟忍冬心裡一緊,“嚴大人不是一直反對這事嗎。”“是李氏。”江清月道,“那個繼母吹了些耳邊風,說是擔心嚴小公子留在昌徳會壞事,會拉嚴家下馬。”“嚴如去了?”“不去又如何?看著自己的姐姐被打斷腿?”這半月來,江清月在嚴家目睹了因為一紙賜婚導致父子反目,父女成仇。“去的哪個軍營?”大薊的軍營也分好壞,尤其是地方軍隊完全是根據當地的經濟水平來定。如果分到西南山區,那便與山寨土匪打交道,若分到江南水鄉,則安穩太平些,若不幸分到黃沙遍布的塞北,動蕩不安則最致命。“不知。”江清月還沒來的及問清楚嚴大人已將嚴如連夜送走了。“不過嚴大人當不會虧待小公子。”步行至門口,兩人告彆。載著趙嘉栩的馬車剛從外麵回來,與江清月打了照麵。江清月隱忍著情意的雙目定定的看著趙嘉栩,見他白衣翩躚,似冬日不化的積雪,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卻站在了孟忍冬的跟前。她側目垂眸道一句我走了,轉身步下台階,沒有駕車也沒騎馬。孟忍冬抬頭看了一眼天,此刻申時,天空陰暗昏沉。趙嘉栩隨她一起進了府裡,兩人邊走邊說。“她跟你說了什麼?”“她讓我救嚴顏。”“你答應了?”孟忍冬點頭,“我隻說儘力而為。”“你有什麼辦法?”孟忍冬忽然道,“我想起在奉天時,爺爺曾給了你一塊龍紋令牌。”“你是想用這塊令牌去救她?”“不可以嗎?”“可以。”趙嘉栩拿出令牌,他一直貼身帶著。“這本就是你的。”孟忍冬看著那塊令牌,沒敢伸手拿。“我以為你會阻止我,至少你彆答應的這麼乾脆啊。”趙嘉栩道,“當初我說會將它用在合適的地方,是擔心哪天我要是無法庇護你,有它在你就多了一線生機。不過如果你覺得現在很合適就用了吧。我不願最後救得了你的人卻讓你活在內疚之中。”他微微笑著,對孟忍冬的於心不忍表示理解。孟忍冬眼眶一下就紅了,在流下眼淚前張開雙手將趙嘉栩一把抱住。“謝謝你。”趙嘉栩輕撫上她的背,“想哭就哭。”孟忍冬哽咽,“我不知我為什麼要哭。”趙嘉栩意味深長,“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因為不是一個人,所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受了欺負可以選擇打回去,可以選擇躲起來。孟忍冬破涕為笑,“你才不是人。”趙嘉栩神情一滯,將她摟的更緊。“我今日也有話跟你說。”“什麼話?”孟忍冬還沉浸在這方溫暖之中就聽趙嘉栩道,“我要去鎬京一趟。”說起鎬京,它處於大薊中部核心區域,仁懷先帝曾在此建立都城,直到死前的半年才將都城遷至昌德。“啊?”孟忍冬怔忪片刻,離了懷抱,“你要出差?”“聽梁妃的父親永興公說起鎬京有一處廢棄皇陵,我跟呂梁會先去那看看。”當年遷都便是因先帝在派人修葺皇陵時發現地底的龍脈遭歹人破壞,先帝認為此乃不吉之昭,遂下令將修葺皇陵帝一乾人等儘數活埋,年僅二十歲的國師玄毅為了避免死傷,遂提出遷都諫言,才免去數萬條人命的無辜陪葬。隻是遷都這事在史籍上隻以‘天降異象’這一理由一筆帶過,知道這事的隻有那些二十年前便身處官場的老臣和當年參與過鎬京皇陵修葺的幸存者們。“鎬京我已去過三回,查無所獲。”不知何時,臥雲已站在他倆身後的。收拾乾淨的臥雲即使隻穿著侍從的粗布衣裳,也仍無法掩飾他特有的將領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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