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事(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1986 字 3天前

翌日,下過雪的天氣晴好,院子裡有不少麻雀在雪地裡覓食。今日,是孟重陽回奉天的日子,孟忍冬跟趙嘉栩踏出趙家大門的時候,行李馬車都已備好了。孟重陽喊了一聲“姐”跟“姐夫”。“聽二鳳說,昨夜你跟嚴如喝了大半夜的酒,今早怎麼不多睡會?”孟忍冬淡淡一笑,試圖去揉孟重陽的腦袋,被他躲開。孟重陽橫了一眼孟忍冬,還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因為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他有認真思考孟忍冬昨天跟他說的話。尤其是昨夜,他發現自己除了陪嚴如喝酒以外,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孟忍冬還在思考她昨日說了什麼。陳淑淑插話道,“你姐這個人說話,全靠即興發揮,說了後頭就忘了前頭。聽一聽就好了,彆往心裡頭去。”孟忍冬被這麼一打斷,索性不想了,反駁道,“娘,你這麼說,我以後還怎麼給重陽樹立榜樣啊!”樹立榜樣?陳淑淑乾笑道,“翻牆的榜樣?”孟忍冬不甘示弱,“你見哪家姑娘靠翻牆把自己嫁出去的嗎?”忘記趙嘉栩還在身後,說完後才覺得這話太不害臊了,趕緊低下腦袋,看地,什麼也不說了。趙嘉栩笑著囑咐,“嚴家的事情我跟你姐姐會處理的。你去奉天,照顧好自己與爺爺。另外,要多向紀大師請教跟學習。”孟重陽向來對自己這個處事高深,不端架子的姐夫充滿敬意,遂恭敬道,“重陽明白,多謝姐夫教誨。”孟忍冬看重陽對趙嘉栩總是這麼溫順,不禁酸道,“怎麼沒聽你說多謝姐姐教誨之類的……”陳淑淑又想打斷她了。孟忍冬連忙認慫抬手,求母上大人饒過,順便往趙嘉栩身後站了站。送完孟重陽,趙家那邊馬車也準備好了,孟忍冬被趙嘉栩不明分說的拉上馬車,一齊朝宮裡去了。自從孟忍冬成親後,這皇宮可沒少去。不過去的地方比較單一,無非是呂梁的寢宮,也偶有去梁妃那裡喝茶閒談的時候。這次自然又是去見呂梁,討論關於臥雲的下落。她很好奇,呂梁會給趙嘉栩發工錢嗎?趙嘉栩沒有工錢怎麼養家糊口啊!下過雪的街道白茫茫一片,雪地上被馬車碾壓過的痕跡錯雜繁複。孟忍冬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欣賞這雪後空曠的景色,順便透氣。待到了宮門處,竟然發現一起馬車事故。可能是下雪路滑,馬兒行的速度快了,腳下打滑,摔折了自己的腿,還連帶馬車撞到了宮外護城河旁的一株老柳樹上。而此刻站在馬車旁的兩個人,還都是太醫院的人。一個是焦急上頭的黃藜,另一個是褚正,正不慌不忙替馬兒包紮。孟忍冬覺得這一幕還挺有意思,叫停馬車,一躍而下,奔向褚正。“褚大神醫,你這是開始往獸醫方向發展了?”遠遠的,孟忍冬一襲月白宮裝,頭發盤在腦後,斜插了兩個白玉簪子,素淨動人。趙嘉栩緊隨其後,還是白衣翩翩,華貴低調。褚神醫從地上站起,看見他們夫婦二人,配合道,“馬兒因我們受傷,又怎能不理呢。”我們?可是黃藜跟褚正從來不是一個陣營的人。孟忍冬想不明白了,“你們將這馬怎麼了?”一旁的黃藜見他們還有心情聊彆的,急的都快冒油了,“還廢什麼話啊,人命關天呀。這人要是出岔子了,這馬還不是要陪葬!”眼神瞟到趙嘉栩的馬車,“趙公子您來的正好,不知你們的馬車可否借我一用。”孟忍冬問,“你要馬車做什麼?還有什麼人命關天?誰出事了。”黃藜是範家的人,不願跟他們吐露太多,不客氣道,“這就不方便告知了。”尋求幫助還這麼理直氣壯?“你不說行啊。我們不借。就算你說了我還考慮考慮呢!”孟忍冬彎唇假笑,拉著趙嘉栩就要走。黃藜的醫術再不濟,也是個年過半百的長輩,又是太醫院首席。此刻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博了臉麵,氣的牙齒打顫。褚正機靈,知道孟忍冬這是故意甩臉子,立刻配合的將她攔了下來,“是馮若蘭。聽說,昨夜跪了一夜的瓷渣。去晚了,擔心她雙腿不保。”聽到馮若蘭的名字,孟忍冬看了一眼趙嘉栩。趙嘉栩衝她彎唇,那眼神似乎再說,這種事情你做主就好。孟忍冬退了兩步,站到褚正旁邊,偏頭,“那為何讓你去啊?”不待褚正回答,黃藜不滿道,“哪來這麼多問題!”孟忍冬也不生氣,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盯著黃藜,“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這個太醫院首席怕自己醫術不精,才特地帶上褚神醫,免的出岔子啊。”孟忍冬那種誇張做作的表情,生怕黃藜看不出她是故意氣他的。褚正一臉“你真相了”的表情看著孟忍冬,像找到了知己,又像被孟忍冬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作風震住了。孟忍冬不想深究那表情裡的含義,道,“那看在褚大神醫對我有救命之恩上份上,我就把馬車借你們一用吧。”黃藜氣的扶住了一旁的老柳樹。趙嘉栩忍俊不禁。不過這個死要麵子的黃藜,在路過孟忍冬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憤恨道,“小丫頭,如果我沒記錯,要不是我止血措施做的到位,你還活不到褚正來!”孟忍冬,“哦。”黃藜又被氣到了,“哼”了一聲,跟在褚正身後快走了兩步,卻不小心踩到個坑,身子踉蹌一下。孟忍冬看著他的背影放聲大笑起來。趙嘉栩走過去捏住孟忍冬的小臉,“這裡待會便有人處理了。我們改步行吧。”孟忍冬挽住趙嘉栩的手臂,“好。反正過了護城河就是皇宮。”沒了馬車,二鳳跟白憫便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孟忍冬跟趙嘉栩的背影在赭紅色的宮牆映襯下,純粹乾淨,像從未入局般淡泊安寧。午間,趁著用膳的間隙,二鳳就在崇華殿外的園子裡四處遊走。白憫跟阿冷不知去了哪個角落。現在隻留她一個,無事可做。園子西側有座漢白玉石橋,橋下是個魚池,魚池上麵有個引流的木質水車,也有活水的作用。橋上的雪在清晨就被宮婢清掃乾淨了。二鳳站在橋上,往水裡看,水麵上隻結了層薄薄的碎冰。透過薄冰,能看見黃白相見的魚來回穿梭當中,好不快活。橋的石欄側邊有專門放魚食的小木盒。二鳳拿出些魚食,隻是隔著薄冰,那些魚吃不了。她環顧四周,從花壇裡撿起幾枚鵝卵石,微微一笑,那些鵝卵石即刻如疾風,在冰麵上所到之處,都被帶出一道細縫,又在石子的助力下,往四周散開。如此一來,那些被劃開的冰塊,儘數堆在岸邊堅固的冰麵上。露出一大片水域來。她心滿意足的灑下手中魚食,見方才被嚇走的魚又圍了上來,開心的笑出聲來。崇華殿貼身服侍呂梁的宮婢桑榆見這一幕,覺得這個正二品官員家的侍女未免膽大了些,立刻生出想要教訓的念頭。她將手上盛著水果的托盤交給旁邊的寧月,氣勢洶洶往橋邊去了。寧月膽小,立刻去到殿中,找呂梁彙報這件事情。橋上,二鳳正喂的開心,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驚愕之餘看見來人有些眼熟,便將騰起的內力散去了,否則她隻要揮個手,這個宮婢保管從橋上滾下去。二鳳將手腕從桑榆手中抽出來,問,“你可是呂梁口中常提的桑榆?”這段時間常跑宮中,崇華殿裡的人,她大多都有照麵,尤其這個桑榆,崇華殿內外事物,都由她負責,呂梁對她很是信任。桑榆聽她直呼大皇子的名字,立刻訓斥道,“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大皇子名諱!”二鳳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魚食,向桑榆說明道,“我家小姐跟姑爺都是這麼喊的。”“上梁不正,下梁又怎會懂規矩呢?”都說這皇宮裡,趨炎附勢,攀高踩低的人比比皆是。桑榆起先作為梁妃跟前的紅人,被撥來呂梁宮中已有三年。他們整日接觸都是皇子公主王爺,自然看不上二鳳口中二品官員家的小姐。二鳳沒讀過書,不過也能理解桑榆的意思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在罵小姐!二鳳道,“不許你說我家小姐!”“小姐?”桑榆抱臂,“那你家小姐可告訴你,這池子裡的魚都是大皇子養的稀有品種,進食多少都是有量可循的!若是不小心被你玩死了,是要掉腦袋的!”二鳳不知道這一池魚這麼名貴,不禁有些瞠目結舌。“那我不喂了。”“說的輕巧!萬一你走後,那些魚出了事,我們該用誰的腦袋去定罪!”桑榆攔住她的去處,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我要你現在跪在雪地裡,向大皇子請饒。”二鳳搖了搖頭,道,“我不跪。若這些魚真的死了,再來找我也不遲。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桑榆氣急,又不想她這麼快就離開,不由自主握住她的肩膀。二鳳扯她不動,隻好抬起手反抗了一下。桑榆身材高挑清瘦,被這麼一擋,整個人往後倒去,抵上了欄杆卻還沒停下來,直直從欄杆上翻過去,掉進了池子裡。巨大的水聲中,二鳳呆愣。呂梁從殿中走出,站到岸邊,正好看到一幕。二鳳在橋上回過神來,知曉這人是自己不小心推下去的,隨即一個從橋上跳下,輕踏在冰麵上,拽著桑榆撲騰的雙手,用儘力氣,將她拋上岸去,自己卻因這重力,被帶的往下墜去掉到了水裡。冰冷刺骨的水瞬間將二鳳包圍了。二鳳從湖麵上探出個腦袋,氣沉丹田從水中躍上岸邊,呂梁的錦袍被這兩次的水花濺的濕答答的。不過他見兩人都沒事,鬆了口氣,表情隨和,沒有絲毫怪罪之意。二鳳見她冷得緊,立刻將手貼合在桑榆後背,用內力將她全身血液活絡起來。孟忍冬循聲還是放心不下讓呂梁獨自解決,便跟了出來。果不其然,桑榆從那冰冷的池子被救上岸後,即使凍的鼻頭耳尖都紅紅的,也還是不肯依言進去換衣服,反而在二鳳替她活血後,伏地告起狀來,大致是她見二鳳在此戲弄魚群,好心過來規勸,卻反被二鳳推下水去。呂梁聽了,淡掃一眼二鳳。二鳳一板一眼的告訴呂梁道,“方才我要離開,她扯我,我掙脫不開,便用了點力,才不小心讓桑榆落水了。”桑榆的眼瞼被凍的發紅,立刻道,“你犯錯要跑,我自是要拉你的,當時我離石欄那麼近,你還說不是故意的!。”孟忍冬遠遠聽見桑榆這般言論,立即辯駁道,“二鳳不會做這樣的事。”桑榆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即低下頭,“孟小姐自然幫著自己的家仆說話!”孟忍冬看著麵無表情的呂梁,道,“你怎麼看?”桑榆聞言立即抬頭,眼眶通紅,想聽呂梁怎麼說。呂梁也不知事實真相是什麼,卻極其不喜這類事情,歎了口氣,道,“寧月,將桑榆扶下去,換套乾淨的衣裳,今日休息半日。”桑榆見呂梁還是照顧自己的,立刻有了底氣,伏在地上的身子也直起了些,剛想說什麼,卻見上前的寧月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魚池的方向。原來桑榆口中那一池子嬌貴的魚經過這麼一鬨騰,儘數翻起了肚皮,浮上水麵死掉了。呂梁眉間染上一絲難過,想來真的是很在乎這些魚。這下,桑榆更有理由了。她側過身子,盯著二鳳道,“方才我就告訴你,這魚金貴,經不起你折騰,現下好了,你還有什麼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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