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次動心皆為一人(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1584 字 3天前

據說馮若蘭那日回去後就大病了一場,再沒來孟府叨擾趙嘉栩,孟忍冬也就將那夜在船上見到她的事給忘腦後了。在回昌德的前一夜,孟忍冬被爺爺喊去書房,趙嘉栩破天荒也在。孟晁當著他們的麵從書架隔層中取出一隻紅漆雕花木盒,從中拿出一塊龍紋鑲金令牌,鄭重地交給趙嘉栩。據孟晁所說,這快令牌是當年新帝登基,新政利好所賞賜的金牌,不僅可保生死,還可號百官。趙嘉栩見禮貴重,自是不肯收的,但孟晁堅持讓他收下,說,“日後好有裨益。”趙嘉栩推脫不了,隻能收下,他溫和雅致貫了,隻淡淡謝道,“我會將它用在該用的地方。”孟晁欣慰,轉而將重心放在自己這個孫女身上。“我聽嘉栩說,他將事情都告訴你了,你也見過大皇子了。”孟忍冬“嗯”一聲,聽孟晁道,“我原本不想將這事告訴你,還是嘉栩點醒了我。一直以來是我將你爹護的太好,讓他對這些事情一點主意都沒,你娘又衝動,重陽穩重可又太小,你又隨你爹性子,空有一身機靈勁,卻貪玩。但是現在,孟家須得有個人知道當下的境地。你明白嗎?”孟忍冬點點頭。孟晁又問,“你可有想法?”孟忍冬坐正身子,看見趙嘉栩朝自己微笑,心裡定了大半。她道,“孫女願意竭儘全力配合他們。”“那如果讓你跟嘉栩成親呢。”孟晁知道這個提議有些唐突。孟忍冬默了一會,遲疑道,“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這是我的私心。”孟晁說這句的語氣就像承認自己老了。此刻,孟忍冬一下子就明白了爺爺先前說的“成事”,成的是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促成趙嘉栩與呂梁的見麵,還有一件就是孟重陽猜出來的她與趙嘉栩的親事。孟忍冬知道爺爺擔心日後範家獨大,孟家無人庇護。“也許事情還沒有壞的那一步。”孟忍冬安慰爺爺,實際上也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孟忍冬心裡清楚的很,趙嘉栩身上的某種特質正吸引著她,或許是在那個午後手心滲出的溫熱的汗,或許是他醉酒後的那句“都怪我”,又或許是他在長街之上打趣地叫她夫人……可是這些隻是過程。陳淑淑臨走前還特意囑咐過她,如果喜歡二字不是對方親口說出來,通通都視作不喜歡。那些過程最終無法升華成結果。就連那夜她宿在孟重陽那裡,隱約還聽見那句“……連間接願意都算不上,多虧啊”。孟忍冬覺著,最起碼也得是個間接原因吧。“那你呢?”孟晁是領略過自己這個孫女的倔脾氣,遂看向趙嘉栩,問他的意思。“待回昌德,登門求親。”趙嘉栩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落在心上,穩妥厚實,自然的就像這是一件早就要做,卻一直沒做的事情。孟忍冬定定的看著他,晦明晦暗的燭火下,分辨不出他是喜是憂。怎麼看也不像是自願的。孟忍冬替他解圍。“還是算了。”孟晁問,“你不願意?”孟忍冬避開這個問題,隻是說,“孫女想自己做主。”孟晁深深看了一眼他們二人,“可能我現在說話不頂用了。”“不是這樣的爺爺……”孟忍冬想解釋來著,孟晁卻一點也不想聽。“彆說了,夜深了,都回去睡吧。”孟晁擺擺手,不想再管這事了。孟忍冬知道惹得爺爺不高興,立刻討好般的上前攙扶住孟晁,“那我親自送您回院子。”孟晁輕輕“哼”了一聲,沒舍得拒絕。隨著熱夏季節過去,九月的夜晚多了些涼意。孟忍冬服侍好爺爺睡下,踏出院落,就見皎白月色下,趙嘉栩青衫裹裹,手中堪堪折了枝月桂,站在不遠處,彆致的像從畫裡走出似的。“你是過來找我討說法的嗎。”孟忍冬走近他,趁他不備,將他手上那隻月桂搶了過來,捏在手裡把玩。卻不曾想前腳剛跨出去,就有股力道,生生將她拽了回來。一路將她拽到僻靜角落。她側目震驚,隻聽他煞有介事的回答,“沒人被拒絕是開心的。”孟忍冬避開他的目光,下意識抽手,“如果你不開心,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不必。”趙嘉栩言簡意賅,“隻需從你這拿一樣東西作補償。”孟忍冬還來不及反應,原本挾製在手上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不知何時攀上了腰際。他改用手圈住了她,又將她拉近自己一點,低下頭,輕柔的覆上她的唇。此刻,清風撩起鬢間長發,鼻尖是幽幽月桂香。孟忍冬渾身血液直衝腦門,導致思維有片刻的空白,待回過神來,趙嘉栩已經心滿意足的撤離了。孟忍冬麵上一片熱辣。“你這是做什麼。”‘“索求賠償。”趙嘉栩清眸如水,仿佛再多看兩眼便要沉溺其中。“厚顏無恥。”趙嘉栩已沒有先前圈的那麼緊,所以孟忍冬很輕易就推開了他,順便將手裡的月桂枝扔還給他,翻個白眼,“不明不白。”月桂枝落在地上,趙嘉栩旋即明了,笑意深深的在眸子裡暈染開來。“我說回昌德便去提親,怎會不明不白。”孟忍冬氣道,“光提親有什麼用,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可以提親,我家某個遠方親戚的女兒還不是被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男人提親提走了。”趙嘉栩朝前走了兩步,替她拂去肩頭月掛花瓣,柔聲道,“那依你所言,我當如何?”孟忍冬不耐煩道,“你當問你自己——你喜歡我嗎?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決定要娶我做你的妻子嗎?”趙嘉栩短暫的沉默讓孟忍冬的心沉了下去。孟忍冬不想廢話,“你看,這種送命題你一道也回答不上來。我知道自始至終提親的事都不是你自願的。我今晚替你解了圍,你也不必謝我了。”孟忍冬轉身準備回去睡覺,卻聽到後麵有腳步微響。“如果你覺得兩次提親都不是自願的,可就認為錯了。”趙嘉栩聲色低沉,在夜色中徐徐傳入耳中,孟忍冬頓時沒有那麼生氣了。“不是逼迫?”“不是逼迫。”趙嘉栩拉住她的頭發,阻了她的腳步,淡笑著走她前麵,讓她麵對著自己,眼神認真,“喜歡,真的,決定了。”孟忍冬麵色一滯,明白這三個詞乃是那三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麼是我?”孟忍冬邁過臉,不相信。“我曾有三次動心。”趙嘉栩鬆了手中的那縷頭發。孟忍冬心頭一顫,繼續聽他徐徐到來,“承順十三年仲秋,我推呂梁下水,她救起呂梁壞我好事,我發誓定要她好看。而後才發現,是那個姑娘免了我鑄成大錯。可我自此去了建州,再無緣得見她,將此視為第一次動心。“建州之行母親病逝,父親忙於政務不得管我,待長至十八歲,孟老邀我去奉天,閒談中聽得孟老說他有個孫女,不愛女紅,偏生愛玩,小小年紀敢獨自出行遊玩。我聽的好開懷,也許久沒那麼開心過,可回建州遙遙無期,又不知何時能相見,視作第二次動心。“今年八月,有賊入我家院牆,動作嫻熟,卻沒想到底下拴了條惡犬,那賊與惡犬周旋幾下,被狗牙磕破了額頭,卻不聲張。我疑她身份,一路跟出府去,才知道那賊為的是永申巷那家的蒜蓉小龍蝦。我當下存了私心,要是她就是孟老口中的孫女該有多好,我將其視為第三次動心。”一路上的溫潤細語,讓本該走很久的路一下子就到頭了,月亮靜靜的跟在二人身後。等到了孟忍冬住的院子,趙嘉栩傾身擋在孟忍冬跟前。“你再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孟忍冬剛想說什麼,聽到這話,又將嘴閉了起來。趙嘉栩失笑,“還真的是默認。”孟忍冬抿唇翻了一個白眼。趙嘉栩抬起手在她的頭上輕拍兩下,“我明白了,回去睡吧。”孟忍冬繞過他,卻見孟重陽從院子裡出來。“重陽?”孟忍冬張口喊道。“趙公子。”孟重陽對趙嘉栩行了個禮。趙嘉栩微笑看他。孟重陽對孟忍冬道,“我要跟著紀大師學根雕。”語氣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輟學?”孟忍冬斷了他的念想,“先畢業。”大薊男子學業進行到十八歲稱畢業。孟重陽回道,“我會在這邊重新入學。”孟忍冬還想拒絕,忽而想到昌德水深,回去於他而言並非好事。“確定了?”孟重陽點頭。“好。”孟忍冬拍了拍他的肩,“回去睡吧,娘那邊我來說。”孟重陽麵露喜色,對孟忍冬行了個謝禮。孟忍冬摸摸鼻子,想起件事來。“不過,紀大師會收你嗎?”之前連求個小物什都不給。孟重陽看向趙嘉栩。趙嘉栩出聲支持,道,“明日一早,我差白憫送封信給紀大師。若他同意,你便留下,若拒了,你同我們一起回去。可好?”“好。”孟重陽又對趙嘉栩行了個謝禮,順便按著孟忍冬的腦袋,一同行禮。趙嘉栩連忙抬手扶住二人,恐慌。“日後虛禮可免。”孟重陽瞟了兩眼孟忍冬跟趙嘉栩,複又垂下視線,“重陽明白了。”此回答意味深長。孟忍冬便將“致孟重陽心智成熟”的鍋扣在他現任私塾先生光潔的大腦門上。這教的都是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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