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體察民情嘛!再說了,我若是能學到她們媚術之一二,最大的受益人不還是你嘛!”顧洺本不情願,但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自己好奇就好奇,還用這套來誆騙我。”錦書掛在他脖子上,“我沒有騙你,到時候你可以驗收!”顧洺把她從脖子上拽下來,不開玩笑地說:“你出宮玩可以,但我得派人保護你,不管你願不願意,她都要替我看著你。”“好吧,那你要派誰跟我一起出宮呢?”“若薇。”錦書有些驚訝,“她是你的貼身近衛,你直接把她派給我,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顧洺神情嚴肅,“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是一體!隻有若薇在,我才放心。”“是是是——隻要你不怕她被我帶壞。”錦書笑嘻嘻地說。顧洺握住她的手,“我沒開玩笑,你彆去城西太偏的地方。我擔心會有北朔人偽裝混在民眾間,你若被識破女裝,他們定綁了你來要挾我,你說到時候我是送你呢,還是送江山呢?”錦書瞪大眼睛,心有餘悸,“不會吧,他們竟如此囂張?”“所以,我一點沒誇張,除了若薇我還會在暗中派幾個人跟著你,同時也看看有多少偽裝在民間的異國刺客。”“其實,我也能幫你做什麼的,你不方便出宮,可以我代勞!”錦書信誓旦旦。顧洺似笑非笑地掐著她的臉,“你給我平安回來就好了,在外頭彆惹麻煩,要想見義勇為什麼的,給若薇使眼色就行了。”錦書眨了眨眼睛,“你都能猜到我會乾什麼啦!”顧洺刮了刮她的鼻子,“知妻莫若夫。”可是在原本約定好出宮的日子,顧洺卻沒見她一身男裝,反而是盛裝華服,妝容更找不出一絲瑕疵,端莊得就像是畫像上的人。顧洺詫異,開玩笑說:“不是要出宮嗎?怎麼,你準備垂簾聽政嗎?”錦書轉過身,“今日不是先蠶禮嗎?你怎的忘記和我說了,就許我出宮。”“哦,你不是怕蠶嗎?”原以為她想逃避這場儀式,沒想到她竟然沒忘記這個日子,已經準備好了。大為出乎顧洺意料。“我雖怕,但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恐懼而推諉。我反思過,身為你的皇後,要和你一樣為雋國、為所有百姓而活,實在不該因為自己而讓你為難。”“其實,我已想到了辦法,不過,當然都沒有你親自來行先蠶禮,效果最好!”顧洺本想就此把秋漓的存在讓錦書知道,不過既然她現在還不需要,那就等需要的時候再讓她們見麵吧。如果貿然就告訴她:有個替身一直在你身邊,可以模仿你到一模一樣的地步,隻怕她會驚嚇到。而已然身著皇後華服的秋漓,在暗處準備替代錦書進蠶房,卻被顧洺告知,不需要了,撤回命令。她沉默了片刻,又一件一件,把繁複的華服脫了回去。她一句話,他就不需要她了。窗外響起絲竹管樂之聲,此時她必是眾星拱月般耀眼無雙,接受著所有人敬仰和他寵溺而欣慰的目光。她是萬人之上,而她,隻是他為她準備的替代品。先蠶禮還是首次見到皇帝也一同出席的。不過顧洺偷偷吩咐了畫師,一定要記下皇後抓蠶的那一刻,回頭畫出來,他要去好好嘲笑她一番。錦書全程都在深呼吸,麵對著無數雙眼睛,她越靠近那一窩蠶,她的呼吸就越急促。“娘娘,你沒事吧?”汀雨在後麵小聲地問。“沒……”錦書麵色如臨生死,頭皮發麻,這表情也是看呆了一眾女眷。皇後娘娘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錦書艱澀地維持著麵上的笑意,咬牙抓起一根蠶,對女眷們教習紡織之術。那蠶軟乎乎的,在她指間動來動去,她身上的汗毛已經豎得可以釘死蚊子了!她的語速越來越快,終於,在尚能維持體麵的情況下,將先蠶禮順利進行完。她將那隻摸過蠶的手舉在半空中,連扶都不要人扶,自己忙不迭走下台階,就近找了個偏殿,把手搓洗了十幾遍。“哈哈哈哈——阿鯉,你簡直就是我的快樂源泉!”顧洺放聲大笑進來,見到她的窘樣,幸災樂禍。“打勝仗都不見你這麼開心,顧洺我恨你!恨你!恨你!”錦書手中未乾的水漬全甩在他的龍袍上,顧洺索性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龍袍上拭乾了。“你看我現在還汗毛倒豎!”錦書欲哭無淚地抱怨。“好了好了,”顧洺把她抱在懷中安慰,“已經結束了,阿鯉最棒了,阿鯉是最稱職的皇後,是我的驕傲。”錦書聽了還挺感動,可沒等她感動過半晌,頭頂就傳來顧洺毫不客氣的大笑。“哈哈,我跟你說啊,我叫了畫師畫你當時的樣子,明日你就可以看到自己剛才那個表情,我真是想到一次笑一次啊!”錦書推開他,像一隻發怒的小貓,凶狠地大吼:“顧洺!”“嗯?哈哈你彆生氣,生氣我就不讓你出宮了。”“你晚上彆進飛鴻宮!”慕國在防風子衿的治理下,民生和諧,日益強盛。不過慢慢地,他也發現了慕國最根源的老毛病。經濟稍有起色,慕國的大臣們就開始沾沾自喜,有了不與鄰國邦交,閉國自我生長的念頭。全無鬥誌,安於現狀。他想提拔年輕一批的人,可不思進取好像就是慕國人的通病,正在腐蝕著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慕國若是一直太平,沒有危機,就沒有再上升的餘地了。他派使臣前往雋國,提出想在兩國之間修一條直道,方便兩國商人交互。但是遭到了顧洺的拒絕。雖有利於互市,但加劇了人口流竄,若是雋國犯了事的罪人,通過直道逃到了慕國,便很難追查,慕國也是一樣的道理。當然,顧洺還不忘加了一句,實在想修也可以,除非在直道的儘頭設立雋國的交通都護府,來往同行的人都要從此登記在冊,直道的修繕費用雋國隻出三成,其餘皆由慕國承擔。顧洺的反應恰好是防風子衿需要的,慕國人越是心懷不滿,感覺到被欺壓,反而不至於安逸致死。他決定親自帶工程負責大臣們,先走一遍要修繕的路。“若薇你快點!花魁一個月才露麵一次的,不花錢就能見到她真容的機會,就隻有今天!”錦書見若薇還在慢吞吞地走,又跑了回去拉著她一起。“娘娘……公子,你是女的她也是女的,有什麼好看啊……”若薇有氣無力地說。“這不一樣!花魁多神秘,有多少男人為之傾倒,我一定要去看看她的真容!”“不管有多少男人為之傾倒,你有皇上為你傾倒已經一個抵千萬了,要我說,看那青樓女子還不如看看你呢。”“若薇!你怎麼對美女能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兩人爭論間,來到了街前,已是人山人海,圍了個水泄不通,都為爭看花魁一眼。一群男人擠在一起臭烘烘的,錦書耐不住性子,直接給小廝塞了個金元寶,立馬就被前簇後擁地請到了貴賓席。若薇心疼地心都在滴血,咂舌道:“公子!咱們的錢可不能這麼花啊!”“不領世麵,你怎知世間百態?你指望從外麵那些人口中聽到些什麼?”錦書用扇子掩麵,小聲對若薇說。若薇一想,也是,這些落座貴賓席的人,非富即貴,言語間的信息必定比外麵那些人有用。“各位官人,靜一靜啦!”老鴇花枝招展地站到台上,四下立馬便停止了嘈雜,“我們的紫嫻姑娘即將出來和大家見麵,帶禮物的呢,等下有時間可以依次上台給紫嫻姑娘送禮,得到她親手縫的荷包一枚!”笙歌起,錦書看了眼台上嫋娜而出的紫衣女子,轉頭對若薇道:“這規矩,紫嫻一人就可以養活整個館子,進出這兒的人魚龍混雜,而她一個人就可以過濾掉不混跡官場的人,隻留下我們想要的信息。”“公子不隻是來玩樂?之前你跟皇……黃公子好像並沒有提起要查什麼的。”“我說了他便不會放心讓我來。崔氏一族,從前朝就囂張跋扈,但現在知大勢已去,收斂了很多。黃公子屢次想找他們貪腐的證據,可都被抹得一乾二淨,找不出任何破綻。就連雯妃獲封、徐昭儀家受到重用、崔貴妃卻被送回家中這等糗事都照單全收,咽了下去,可見崔氏一族還是挺能扛的。”若薇環顧了一圈,低語道:“公子認為,這裡有崔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