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野看了看時間,對林至暮說:“這些天,我和方壺外的世界聯絡越來越少,怕是再進行下去,魔道僧在外麵也撐不住。”歸塵道人突然站起來,把手伸向鶴野,“把方壺給我,我也是時候該會會那禿頭和尚了。”“你終於肯信我了?”歸塵道人第一次抓住鶴野的時候,他就質疑過鶴野是否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並且一直想要通過他找到魔道僧。鶴野當時被歸塵道人拿捏在手裡,最終告訴了他關於方壺世界的事情,但歸塵道人對鶴野始終是半信半疑的。“我不信你,我隻信我自己。”歸塵道人說。鶴野笑了笑,沒有和歸塵道人計較,而是從褲袋裡取出一個非常袖珍的錦囊,他將錦囊打開,從裡麵倒出來一個比錦囊大上十幾倍的瓶子。這個瓶子形狀類似花瓶,卻有比花瓶的做工精細百倍,花瓶的瓶身是透明的,看上去非常輕薄,甚至能透過兩層奶白色的玉璧看到瓶子另一側的事物,但是林至暮低頭往瓶內看,又會驚覺瓶子裡什麼都沒有,漆黑一片。林至暮摸著下巴,疑惑的問:“不應該啊,這個瓶子是透明的,為什麼瓶子裡麵是沒有光的呢?”鶴野翻了個白眼,“你一個學幻術的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這是幻術中的摯寶,理應來說你應該最懂行才對。”“我沒是很麼道行啊,這麼有趣的法器,我還是第一次見。”林至暮眼中閃著點點亮光,“可不可以給我摸一下。”“你不僅可以摸,你還可以現在就通過方壺回去,隻要你肯點頭,我和夏三思也安排了這麼多,也算是有了一個結果。”林至暮剛伸出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她並不想回到那個世界。如果故事真如鶴野所說,她現在的狀態才是靈丹青最想要的,既然好不容易擺脫了讓靈丹青痛苦的一切,她又何必上趕著回去呢?況且,靈丹青進入方壺中的人物也並沒有完成,沒有拿到柩空,林至暮說什麼也不會離開。“對了!你幫我聯係一個朋友好不好?”林至暮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人。“誰?”“一個叫風七的夜遊神,你幫我找到他,他知道柩空的位置。”鶴野神情凝住,他似乎並不怎麼想要幫林至暮這個忙,但是他深知林至暮的性格,如果柩空的事情沒有著落,她是不可能死心的。林至暮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為什麼要好端端的答應你一件事?”“這是你對我的約定,你忘了嗎?在郊外。”林至暮隱約記得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於是敷衍的擺手,“說吧,什麼事,如果太難辦到,我會隨時翻臉不認賬。”“這件事情很容易,不需要威脅到任何人的利益。”“有屁快放。”鶴野語氣突然變得沉重,“無論柩空是否找到,你最終都要按照我的要求,回到原本的世界。”林至暮怔了怔,隨即逃避的移開目光,“我考慮一下。”客廳裡,林至暮和鶴野走進來,此刻歸塵道人已經通過方壺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前,歸塵道人特地向林至暮囑咐了,過幾天就是林至暮劫數的變動,記得隨時聯係烏思言和問秋,他們能夠幫助她化險為夷。鶴野環視了一周,觀察了一下局勢,發現幾人的關係已經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林至暮走到夏三思麵前,附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後夏三思意外的抬眼看著林至暮,“你說真的?”“你信你可以試一試。”林至暮胸有成竹的說。隨後,兩人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在了楊苦朔的身上。楊苦朔覺得有些背脊發涼,他帶著林紹恩的身體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你們想做什麼?林紹恩在我手中,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林至暮揚起嘴角,傻嗬嗬的衝著楊苦朔笑了一聲,“楊叔,沒想到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你居然藏得這麼深,不過沒關係,好歹我也能夠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我們朋友一場,你拿我爸爸來要挾我就不對了。”楊苦朔被林至暮一番義正言辭都言語逗笑,“我現在不過一具肉身,那什麼跟你們搏?不過我也沒有想到,林紹恩居然是我的保命符。”和楊苦朔說話間,林至暮之間已經凝了一團忽明忽暗鵝黃色的光芒。這是歸塵道人臨走前最後教給她的一招,他說千年前夏三思也學過,隻不過可能忘得差不多了,這一招名叫分陰符,可以將人的生魂和死魂徹底分離。這一招原本是用在驅鬼上的,所謂生魂,就是活著的人肉體中具備的靈魂,而死魂就是肉體已經死亡,孤立無主的靈魂。林紹恩肉體已經死亡,他的影子和靈識都屬於死魂的範疇,隻要這一道符咒下去,楊苦朔就徹底沒有了把柄。“走!”夏三思帶頭將凝好的分陰符打進了楊苦朔的身體,林至暮隨後不等楊苦朔反應過來,又上去補了一掌。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夏三思一直沒有忘記歸塵道人所交給她的本事,並且還將口訣記得這麼清楚。被分陰打中後,楊苦朔瞬間崩潰的抱著頭在地上打起滾來,“你們......你們休想從我的身體中拿走他的影子!”“放棄掙紮吧,這可是歸塵道人相處來的損招,對付你這小算盤還是搓搓有餘的。”楊苦朔咬著牙,麵目猙獰的瞪著夏三思和林至暮兩人,夏三思天不怕地不怕,昂著下巴,冷漠的回視了楊苦朔,就等著他將林紹恩的靈識全部吐出來。許落森從未見過眼神如此可怕的楊苦朔,特彆是他看向林至暮的眼神,令他覺得非常不舒服,想到這裡,許落森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走了上去,擋在了林至暮的前麵。林至暮也小小的訝異了一下,畢竟剛才局麵那麼尷尬,她還不知道如何重新麵對許落森。“那個......其實我不怕他。”林至暮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許落森的衣袖,許落森在這段時間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畢竟夏三思的道行比林至暮要高出許多,她一眼就能看穿林至暮的障眼法,就在林至暮跟著鶴野和歸塵道人出去的時候,催促許落森趕緊進屋換了一身衣服。許落森回頭一眨不眨的盯林至暮的表情,“你不怕他,卻怕我?”“不是怕你。”“那是因為我是許楠榆,你覺得內疚?”林至暮想了想,遲疑的點了點頭,“或許吧......但是我絕對相信你,就算你隱瞞了身份,你也不會害我。”夏三思白了林至暮一眼,“總之有了他,連我的話也不信了是吧?”“不是的,你這不是因為老林亂了分寸嗎,我才不信的。”林至暮趕緊解釋,她現在就想是站在了天平的中央,一邊是許落森,一邊是夏三思,她無論偏向哪一邊,都會受到十萬點的傷害。鶴野在一旁看熱鬨不嫌事大,插了一嘴,“那如果許落森和夏三思同時掉進水裡,你隻能救一個,你會救誰?”“少說點話!”林至暮怒視了他一眼,回過頭卻看到夏三思和許落森都是滿臉認真,眼巴巴的盯著自己,“不會吧,這麼小兒科的問題都要逼著我回答嗎?”許落森將頭掰直,看向楊苦朔,嘴上毫不在意的說道:“這種幼稚的問題,我才不想知道答案。”“那是因為你心虛、自卑、有自知之明。”夏三思說。夏三思這種爭強好勝的性格,不管是做什麼,隻要涉及到比拚,她勢必不肯甘居人下。但林至暮又不敢當著許落森麵說出他不重要的話,因為他的心思非常敏感且細膩,就算表麵上沒什麼關係,實則心裡已經默默的記下了一筆。所有通常喜歡出這種問題的人,要麼就是攪屎棍,要麼就是情商太低,鶴野這一舉動,非常明顯,就是一根名副其實的攪屎棍。楊苦朔在地上摸爬滾打了許久,終於一口寒氣從他嘴巴裡噴湧而出,夏三思見識立即重新捏了一個口訣,林至暮能夠清楚來,那是挽魂印。果不其然,一道藍色的淡光繞著楊苦朔轉了幾圈,一團藍色的火焰漸漸的在空中凝聚氣來,那就是林紹恩的殘破的靈識了。其實林紹恩所剩的靈識不過一個正常人靈識的十分之一,很難相信,這麼少靈識,夏三思是怎麼強行給他重塑肉身的。想必夏三思心中的執念,也並不比誰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