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森從小到大沒有交過實質性的朋友,楊苦朔比誰都清楚這一點,這是楊苦朔第一次信誓旦旦跟他說一定能成為朋友的人。“對啊,剛才老楊就一直說鶴野和許落森兩人很相似,雖然我還沒能看出哪裡相似,但今後我們都是同事,一定有機會成為很好的朋友。”許落森問:“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交待嗎?”“沒有很重要的事,就是引薦你們認識一下,之前簽合同的時候因為沒有檔期,沒能一起吃頓飯,現在見個麵,就算認識了。”楊苦朔道。“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這個人沒什麼愛好,就喜歡湊飯局。今晚馬桑影業的董事長陸哲遠要在這裡辦party,你們也會去吧。”“去啊,當然去。聽說陸董事長年輕有為,我得去見識見識,不知道樊老太太會不會去啊,能有幸和她結識也是可遇不可求啊。”慢慢融入上流社會是楊苦朔苦心經營的目標,這種場合,想必他也不會放過。“樊老太太應該不會來,畢竟年紀大了。她從納漠來,舟車勞頓,況且她早就隱退商場多年,已經不在乎這種社交場合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我聽說陸哲遠作為晚輩,得知樊老太太有回窮桑的行程,特地在遊輪上給她留了間房,也算周到。”“的確,他在業內素來雷厲風行,得罪的人不少,但是舍得花錢這方麵卻從來沒有被詬病過。”提到啊陸哲遠,許落森不禁想到今天上船時和他的匆匆一麵。在他的記憶裡,那個目空一切的男人並不似他們口中那麼好相處。“許落森?你發什麼呆啊?”楊苦朔的手在許落森麵前晃了晃。許落森回過神,發現陳東旭也正頗為有趣的打量他,他笑著起身,“鶴野應該點完菜了,我們下去吃飯吧。”陳東旭鎖好門,正好接到鶴野的電話,他們三人走到電梯口時,陳東旭掛掉了電話,他說:“陸董事長在頂樓為我們準備了大餐,隻不過他本人沒時間作陪,讓我們自己聚。”“真怪不得年輕有為啊。”楊苦朔歎服。“我送你們到這。”許落森說。陳東旭:“你不去吃飯嗎?”許落森搖頭,“養了貓,要回去照顧。”回到房間時,林至暮已經鼾聲大作了,她蜷縮在客廳的毛毯上,豁眠睡在她的頭側。許落森的目光忽然溫和起來,這是他心裡從未有過的平靜和柔軟。從前林至暮看著他入睡時,也是這種感覺嗎?“夏姐,快踢他屁股!”林至暮掙紮一聲,醒了過來。許落森眼底的溫柔一散而空,他故作漠然的問,“你夢到什麼了?”林至暮窘迫的抓了抓腦袋,“哈哈,剛才夢見在打怪升級。”“夏姐是誰?”“我方隊友。”“哦。”許落森意味深長的道。“喵~”被吵醒的豁眠第一時間竄到了玻璃門前,它來回踱步,顯得有些焦慮。“它怎麼了?”林至暮問許落森。諾基亞在手中震動,是卓木凡在傳達信息:我感受到他了,他就在附近!他?是斷頭怨魂!林至暮一級戒備的望著窗外,她知道那個斷頭怨魂不甘心,遲早會找上門來,沒想到這麼快。“喵!”豁眠突然戾聲嘶叫,聽得人毛骨悚然。“是對麵。”許落森皺著眉頭說。林至暮大步向前,拉開窗簾,對麵燈火通明,窗簾上印著四個黑色的影子。“我記得對麵住著一個小孩、一個老奶奶和一個保姆,還有一個是......”按照影子的形態,林至暮迅速將這三個人區分開,最後一個多出的黑色影子,應該是距離光源最近的原因,他的影子被無限放大在窗簾上,營造出一種被黑暗籠罩的窒息感。豁眠尖銳的爪子刮著玻璃,林至暮心驚肉跳了一下,立刻將它製服在懷中,教它稍安勿躁。“看樣子,她們並沒有受到脅迫。”許落森說。的確,按照影子判斷,對麵的氣氛還算溫馨,奶奶佝僂著背窩在沙發上看書,小孩子被保姆抱在懷裡逐漸安靜下來,多出的那個影子,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她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林至暮推開玻璃門,對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安靜得詭異。豁眠仍舊在林至暮的懷中掙紮不休,林至暮不解,“對麵住著你什麼人啊?”“影子。”許落森提醒林至暮,那個龐大的黑影有了動作,它似乎離開了光源,身體逐漸縮小成了正常比例。終於看清了它的全貌,這個影子果然缺少了頭顱,畫麵更加詭異起來。“是幻術,他想嚇退我們,可惜我手裡一件趁手的法器都沒有。你就站在這裡,不要被它的幻術迷惑,我去會會它。”林至暮抱著豁眠走到花園中央,她對豁眠說:“我知道你是妖,雖然你現在一點靈力都沒有,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吧,你負責保護人質,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看得出來她們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切記不要不要衝動。”說完林至暮將豁眠放了下來,豁眠得獲自由,飛奔而去,速度之快連林至暮也吃了一驚。玻璃門被豁眠一頭撞出了一條裂縫,它退後三米,絲牙咧嘴的模樣,勢必要將玻璃撞出個大洞來。“說了讓你不要衝動,鬨出動靜誰負責,走開,我來。”林至暮提腳輕輕將豁眠掃到一邊。她雙手背在身後,瞄準那條裂縫,踢起腳邊的石頭,奮力一擊,一聲巨響,整塊玻璃瞬間碎裂,嘩啦啦的掉了下來。每一塊玻璃掉下來都“啪啪”作響,林至暮在這一陣陣清脆的響聲中顫栗著度過。“喵?”林至暮尷尬的笑了笑,“放心,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在這裡覆蓋了一層幻境,就算有人過來查看,也什麼都看不到。”不過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裡麵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才是大大的不妙。林至暮從砸爛的玻璃門裡進入,這間房間的陳設和許落森的房間幾乎沒有區彆,一邊是廚房,一邊是臥室,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客廳。而此時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幾天不見,那隻斷頭鬼的幻術造詣又有提高啊。”林至暮閉上眼睛,嘴裡念念有詞,待再睜開時,她的瞳孔散發著淡淡的金色。這是金身中的最高術法,金瞳。金瞳可窺破一切魑魅魍魎、幻境迷瘴。“我看到你身上散發著金色的光,讓我很不舒服。”是卓木凡的聲音。“傳說金身是低配版的佛光,你就當是在接受佛光的洗禮吧,雖然沒什麼益處,也不會損害你的靈識。”“喵!”豁眠先是衝進了臥室,發現什麼也沒有,又憤怒的跳到冰箱上,一雙犀利的眼睛尋找著這間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的破綻。“他會不會已經逃走了!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味道了。”卓木凡緊張的問。“不會,進入房間後,它還在,隻要那個時候他還在,就絕對逃不掉。”“為什麼?”“進門的那一瞬間,它的幻術已經被我破解了,並且我施了新的幻術疊加在它的意識裡。如若不是強於我的一級幻術師,逃走無望。”對於幻術,林至暮從來都是穩操勝券。雖然她的資曆才剛剛入二級幻術師,但幻術業內達到二級以上成績的人少之又少。出生至今,比幻術,除了夏三思她再沒有輸給過任何人。“那他在哪裡?”“害怕躲起來了唄。他不可能帶著三個多人多起來,他們一定被他藏在了某個地方,藏起來的人容易找,床底下、浴室裡、櫃子等等,三個大活人不會憑白消失,豁眠,她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豁眠點頭,從冰箱上一躍而下,再一次奔向臥室。“難找的是無實物的魂魄,幸好我師父平時喜歡抓些小鬼玩,我耳濡目染,有些心得。”林至暮咬破手指,擠出一顆血珠,嘴裡呢喃著,在空中畫出一道符咒。最後一筆落下,那道符咒瞬間散做點點熒光,向四麵八方散去,這是道術中最常見的尋陰符。“我記得上一次你抓我時畫的咒沒有這麼複雜啊。”卓木凡問。“我在尋陰符中還畫了一個符,你待會就知道了。”時間安寂了片刻,沙發左邊的大花盆裡突然飄出一縷細煙,緊接著一聲淒厲的嚎叫打破了寂靜,一團冒著赤焰的東西從泥土裡冒了出來,伴隨著陣陣哀嚎。“饒命啊......官差饒命啊!放我出去,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卓木凡一驚,“他,他這是?”“它掉進了自己最恐懼的幻境裡,再加上我的灼陰符,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暴擊,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加痛苦的刑罰了。”林至暮突然有些感歎自己的手段,但是沒有辦法,這些狠辣的手段都是夏三思和不良道人教的。“那......他會死嗎?”“它已經死了,對它來說最後的終結,是魂飛魄散,灼陰符不至於讓他魂飛魄散,不過你好像有些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