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林至暮感覺有人推她一把。“木哥,木哥快醒醒。”暮哥?林至暮半夢半醒間琢磨著是誰在叫自己,一縷幽弱的光線鑽進她的視線,她剛適應一些,隻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走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她難受的遮住眼睛,迷糊中帶著一絲不悅:“你誰啊?”“我說木哥,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怎麼睡在道具房裡啊,快起來快起來,要是待會兒許落森找我們有個什麼事兒呢?”那個黑影漸漸清晰,是一張完全不認識的麵孔,卻一副跟她很熟絡的樣子過來拉她。林至暮警惕的伸出右腳抵在兩人之間,正在她覺得很不對勁的時候,她猛然發覺自己的腳已經能活動自如了,並且,這條腿足足比原來粗了三倍不止!“欸?”林至暮幾乎抓狂的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還包括陌生人這一身讓人琢磨不透的造型!發生了什麼?這裡是哪裡!“木哥,酒醒了就走了,免得被劇組的人看到又說許落森的助理仗著人紅搞特殊。”林至暮站起來表情嚴肅的抓住這個口口聲聲喊自己“暮哥”的殺馬特男人,問,“你剛才叫我什麼?我是誰?這裡是哪裡?”“殺馬特”男人被林至暮的嚴肅的表情震懾住,他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僵持了十幾秒才破口一笑,為了打破尷尬,他朝著林至暮的胸口錘了一拳,“老哥,彆開玩笑了,你以為你在拍戲啊,走啦。”“殺馬特”男人走了以後,房間裡隻剩下了林至暮一個人。這個房間裡堆滿了紙箱,滿屋子奇形怪狀的木樁,林至暮翻騰了半天終於找到一麵鏡子。當她看到鏡子裡自己的那一刻,她停止了所有動作,呼吸也卡在了胸腔裡,隻剩下一顆憤懣的心卯足了勁地鼓動著。鏡子裡的她此刻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微胖男人模樣,他臉上堆積的橫肉再加上她由內散發出來的幽怨,惡鬼見了也得繞道。是誰?是誰給她開了一個這樣玩笑!讓她魂穿到一個中年油膩大叔身上!但也不能立刻下定論是穿越,還有一種可能性,她誤入了幻境裡。可是身為幻玄林氏的唯一傳人,毫不知情的中了彆人的幻術,這種可能性無異於天方夜譚。“天方夜譚也不是不可能啊。”林至暮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向這荒唐的命運暫時妥協。對付普通人,一般的幻術就能夠操控人的意識,欺騙人的眼睛,但幻師的警覺性本來就要高於常人,林至暮已經是二級幻師,除非等級比她高,否則蒙蔽不了她,隻有可能是掉進了幻境裡。冷靜下來後,林至暮開始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首先必須要確定自己是否還存在於真實世界,最壞的打算是掉入了幻境。如果真的掉入幻境,那麼真實世界的自己此刻正毫無意識,很有可能被設局者趁虛而入,在現實世界死掉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想要逃離幻境,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到“醒夢人”,一般幻師在製造幻境時都會在投放1-5個“醒夢人”,這些“醒夢人”被藏匿在幻境世界的某個角落,與普通人無異,也許就是每天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想要找出來好比海底撈針。再假設設局的幻師壓根不想讓林至暮破解幻境,故意不投放“解夢人”,那她就隻能選擇想辦法從內部瓦解幻境,這樣做無異於堵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就算幻境奇跡般被成功瓦解,真實世界裡的自己至少也要損失八成的修為。這筆賬無論如何算都是她虧了,她不僅被動,而且敵在暗,想要發泄報仇都找不到方向。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想辦法確定自己的處境,然後再找相對應的破解辦法。出了道具間,越往外走人群越密集,林至暮暈暈乎乎在攝影棚裡轉了幾圈,終於走到了太陽底下。棚外的建築都十分的古老,是一個拍攝古裝劇的基地。逛了一圈,唯有牆上粘貼的電視劇海報能夠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林至暮大致的看了一眼,是在宣傳一部名叫《思美人兮》連續劇,她找了找,終於找到了許落森的名字。海報中的許落森溫文爾雅,一個拱手作揖的動作頗有些書生意氣,他飾演劇中男主角的少年時期。林至暮突然喃喃自語,“要是我從小就乾這行,一定也很紅。”海報最底下有一行“2007年大型古裝劇”的字眼,林至暮的腦子瞬間炸開了鍋,現在是2007年,十一年前!怪不得所有人審美都蠻奇怪的。對了,幻境裡不可能出現兩個真實存在的林至暮!隻要她找到存在於2007年的那個自己,就能知道現在的處境了。“喵~”林至暮聞聲回頭,隻見對麵屋簷下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一隻白貓正慵懶地倚在他的大腿上。少年修長的手指有規律地撫摸著貓的毛發,白貓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一雙碧綠的眼珠幽幽的轉向林至暮。少年一直低著頭,濃鬱的睫毛忽閃忽閃,像雨後的叢林掛上了一道彩虹,明媚又漂亮。正在林至暮被這個美好畫麵吸引的時候,少年冷不丁的抬眸,與林至暮四目相對。這張臉與剛才海報中的許落森完全重合。林至暮捕捉到了許落森複雜表情中的震驚,從剛才的眼神交流中,她幾乎篤定許落森知道自己不是原本那個人。許落森波動的情緒並沒有停留多久,他壓製住了眼睛裡的疑惑和好奇,多了審視和探究,這絕不是一個十六歲少年應該有的眼神。兩人都杵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個對視儼然變成了一場拉鋸戰,仿佛誰先移開視線就意味著誰先認輸,而在林至暮的字典裡,不可能會有“認輸”兩個字存在。仔細端詳,許落森長著一張非常乾淨俊秀的臉,一點點嬰兒肥讓他難脫稚氣,隻不過再漂亮的臉,總想著裝成大人的模樣拒人於千裡之外,也不會多受人喜歡吧。場工從棚子裡伸出半個腦袋,看著屋簷下的少年,“許落森!輪到你了,快進來吧。”果然他就是許落森,林至暮心裡有了底。如果她沒有理解錯,她的身份是許落森身邊的助理,他們兩人應該是相識的,並且非常熟悉。如果林至暮是不小心穿越到這具身體裡,那麼這具身體中就應該存在兩個意識,目前看來隻有她在支配這具身體,所以很有可能這具身體原本的意識消失了。也就是說,她穿越到了一具屍體裡。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前前後後見過許多人,沒有人出現任何異常的表情,證明身體的主人剛死亡不久。許落森剛才看到她的第一反應略顯複雜和激烈,這是否也就意味著他至少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的信息。“馬上就來。”許落森捧著白貓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隨後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往攝影棚走去,再沒看林至暮一眼。算了,穿越也隻是一個猜測,先去找同一時空的自己比較重要。2007年林至暮才8歲,住在北邊的一座小城市,過了幾年全家才搬到窮桑去的。馬路邊的水果攤販正在卸貨,林至暮一瞧他準是本地人,於是上前詢問:“你好小哥兒,請問這裡到葵陽坐車遠嗎?”“葵陽?這裡就是葵陽啊!如果你要去市區直走前麵有個公交站,半個小時就能到。”這擺明了就是一個圈套,為什麼是葵陽?設局者難道是想告訴林至暮,他對她已經知根知底,而林至暮對他卻一無所知?最讓她琢磨不透的地方,是對方的目的。他想要得到什麼?雖然幻玄林氏在玄門中有些名聲,但林至暮尚未接管掌家之位,她隻是上萬多名普通玄門弟子中的一位,利用她能有什麼作用?林至暮突然想起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裡翻了兩下,找到一個錢包,錢包裡有一張身份證、兩張銀行卡和一些現金,用這些錢回一趟老家肯定夠了。“不管對方什麼來頭,既然惹到我頭上,慘敗的就一定是他!”林至暮在心裡剛打定主意準備行動,屁股口袋突然震動起來,她從裡麵掏出一個老款諾基亞的手機,來電顯示是許落森,林至暮露出勝利的微笑。還是年紀小沉不住氣,趕著來自投羅網。“喂?”“我知道你不是卓木凡,你是誰?”許落森問得迫切。“對,我不是。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的?”“他死了,我看著他死掉的。”林至暮沒想到他會供認不諱,“人是你殺的?但是你今天看到我複活了卻並不害怕呀?”“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幾聲扣門的聲音,模糊地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過來一會兒,他繼續說,“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我要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