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荒唐大婚風波夜(1 / 1)

穆念花作為西梁二皇子,其婚事自然應該昭告天下並賣力操辦。但眼下他卻反其道而行之,沒有告知任何人等,也沒有布置任何排場,除了在寢宮外倒懸兩盞紅燈籠外再無它物。畢竟有心者皆知,這隻不過是一場逢場作戲的交易。掌權者的一切都是可以用來交易的,聯姻這種戲碼其實和交換人質差不了太多。塗山伯庸也是深諳此道,在第二日東陳州的花轎到來之時特意支走了城門守衛,隨即犒賞重金疏散了吹拉彈唱隊伍,隨後又派出一隊騎兵在其歸鄉路上一並屠戮殆儘。畢竟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手腳麻利做的乾淨,自己的官運也會更加亨通。穆念花歸京後第二日夜,洞房花燭夜。兩隻大紅燈籠顯得微微突兀,可能是因為沒有其他喜慶物事映襯,也可能是沒有任何喜宴排場襯托,搖曳的燭火並未感受絲絲熱鬨,反倒是透漏幾分妖異與詭譎。而此時寢宮內的兩位新人,亦是和這般詭異的氛圍分外融洽。“新娘”戴著火紅蓋頭靜靜坐在床榻,穆念花則坐在不遠處的八仙桌上一杯接一杯地飲酒。每喝一杯便用蠶絲手帕輕輕擦一下嘴巴,感覺比女子還要嫵媚幾分。新娘子也默然不語,二人之間的氣氛微微尷尬,屋子裡的空氣也安靜地可怕。直到喝完一整壺酒,穆念花方才看了床榻第一眼。今日他也傳了新郎官該穿的紅色喜服,隻不過鬆鬆垮垮並不規整。他的雙頰飛起兩抹紅暈,看起來微醺的酒意已經悄然爬上了頭。“你不用緊張,也不用拘束,那蓋頭揭了吧,我不碰女人的。”穆念花又抬起一杯酒,一邊喝一邊漠然開口。新娘子還是一語不發,隻是靜坐紋絲不動。穆念花也不怪罪,笑著繼續自斟自酌:“我知曉你爹是溫侯俊,你應該心裡也清楚為什麼會嫁過來。等你們東陳州的軍隊派遣過來為我所用,我自然會放你自由。這期間你就在這宮裡住下,西梁彆的沒有,就是這寢宮多如牛毛。”言罷,他緩緩起身,端起酒杯朝著床榻走去。不遠處的新娘似乎有所感應,整個身子微微拘謹起來。穆念花走到一半也停下了腳步,眼神奇怪地朝著新娘的手看了一眼。“你有點不對勁。”他突然開口:“你的手倒是素白修長,隻不過在此等時刻,你一個首次出閣的大家閨秀竟然渾然不抖,這不正常。況且據我所知溫侯俊的女兒自小體弱多病,你的手卻不像是血氣虧損之狀,反倒是給我一種時常握劍的有力之感!”說完此話,他快步回身取下窗前架子上的佩劍,隨即轉回身來抽劍指向臥榻。“說說看吧,你到底是誰?”新娘子全盤聽完亦是鎮定從容:“我原以為我還能多裝幾時,等你來到身前再伺機殺你。若是你看到了我的麵容,應該不會察覺出有何異樣。但眼下我僅僅隻露出一雙手來,反倒是讓你全神貫注露出了馬腳。照此看來,是我計算不周了。”說完這些,新娘子一把扯下紅蓋頭,將那張描抹地異常精致的臉蛋兒露了出來。雖說有幾分美豔動人,但畢竟鴻武陵乃是男子,在美豔這方麵跟穆念花相比還是輸了幾分的。“這還是頭一遭遇到新郎比新娘像姑娘的。”鴻武陵微微調侃,也沒有刻意修飾嗓音。“你是男子?你是誰?”穆念花一派如臨大敵之相,他想奪路出逃,但剛一挪動腳步便聽見兩道勁風響動——鴻武陵用內勁關死了窗戶和大門。“我是誰不重要,你隻需要記得我是來取你性命之人便好。南瑾是我的娘子,我豈能準許你玷汙她的人生?”鴻武陵用衣袖在臉上胡亂抹擦,不多時一張英氣勃發的麵龐便顯露出來。頭上的簪子披散下來,隱隱間又恢複了以往月華公子的俊俏形象。穆念花看得微微一滯:“竟然是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兒,這年頭殺手的顏值標準這般高了嘛?”“你真不怕死?”鴻武陵不打算跟他廢話,抽出藏好的匕首便往前踱步。穆念花亦是悄悄往後麵的窗台靠攏:“死自然是怕的,這世間不可能有人不怕死。隻不過你若是殺了我,你今日絕難離開這西梁皇城。再者說溫侯俊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冒如此大的風險?”“和他無關,我是為南瑾而來。”鴻武陵逐漸逼近。“彆和我說是因為什麼狗屁愛情,我最不信的就是這東西,比死還不靠譜。”穆念花聞言哂笑,笑靨如花比女兒還嬌嫩幾分。“你再往後靠一步便會死,我的匕首可以瞬間取你首級!”鴻武陵的眼神暗蘊冷光,好似淒風苦雨裡的一抹蕉葉,死氣沉沉卻又滿溢壓迫。“我不曉得你是如何瞞過溫侯俊的,按道理說跟我合作絕對是有天大的利好。你此舉應當是為了破壞西梁和孔家的合作,即便是真的為了那個南瑾,你絕對還藏有這層私心,我瞧看出來了呢,你瞞不了我!”穆念花笑得微微狡黠。鴻武陵聞言果真麵露苦澀:“我欠了北戎州太多,甚至為了瑾兒聽從你的下屬冷闕的指使做出叛國之事。不管怎麼說我欠北戎州一條命,今日必須要還回來!”“呦呦呦,聽著還真的蠻感動。”穆念花繼續哂笑,隨即眼角也閃過一抹陰寒:“殊不知你即便是這麼做了,又有誰能知曉是你為北戎州所做這些?消息傳不出這裡,你到底還是一個千古罪人!”“但求問心無愧,你安心上路吧!”鴻武陵不願和他再磨嘰太多,舉起匕首便洶湧而至。穆念花亦是心電急轉,大袖一揮打翻了桌上的蠟燭隨即擺手又弄翻了窗口的燭台,霎時間整間屋子漆黑一片!“沒用的,我憑借氣息也可殺人,我早已查過你不會武功。”言罷,空氣裡傳來一聲沉悶地金屬交擊聲響。鴻武陵的聲音隨後傳來:“竟然是護身軟甲,究竟是什麼材質,竟然刀匕無法刺破?”穆念花可不會傻到給他解釋這些,利用自己對寢宮的熟悉奪路而走。鴻武陵丟了匕首步步緊逼,輕功大展瞬間便擒住了他!“你不要想著喊人,你喊來多少今日我便殺多少!即便是你穿了護心軟甲,能防得住刀劍可能防得住掌勁嘛!”穆念花此番著實是害怕了,鴻武陵一手捂住他的嘴,能感受到他的渾身戰栗,也能感受到他口中快速劇烈的溫熱氣流。漸漸地幾滴水珠在手背上淋灑,麵前這個穆家二皇子竟然似女子一般啜泣起來。“像個娘們一般,皮膚也跟婆娘似的柔弱無骨,真給我們七尺男兒丟人!”鴻武陵罵咧一嘴,隨即不再多言,揮起另一隻手掌朝著穆念花胸膛猛轟下去,誰知剛剛接觸到護身軟甲,這一掌便收住勢頭猛烈回收!由於掌力沒有完全打出,反噬的內勁洶湧澎湃回落丹田。鴻武陵悶得吐出一大口濁血,反倒是將自己搞成了重傷。而穆念花亦是未從驚嚇中緩釋過來,徑自蜷縮在角落裡嚶嚶啜泣,甚至連求救都忘記一般哭的投入。“你......你是女的?”鴻武陵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他實在是很難相信,雖說往日裡的穆念花皆是女兒做派,但從來無人往這方麵去想,礙於身份也根本無人敢這般亂想。但就在剛剛,鴻武陵絕不會感覺錯誤,他的手在穆念花胸膛前感受到了兩團柔軟,雖好似是被紗布包裹嚴實,但的的確確是兩團柔軟!“你不得好死......你還不如一掌直接殺了我!”此時的穆念花言語裡滿是怨毒,聲線也和往日不大一樣,少了幾分故作扭捏地矯揉造作,反而是恢複了一個真正女子該有的輕柔溫婉!鴻武陵現在的腦子有些亂,他一把癱坐在地上,在黑暗裡朝著穆念花哈哈大笑:“這叫什麼事情,新娘子是個老爺們,新郎官反倒是個嬌滴滴地小娘子。”他不懂穆念花為何要這般,穆念花亦是一直啼哭,渾然沒了往日的霸淩氣勢。“這個......我是不是第一個摸......你那裡......的男子?”鴻武陵怯怯發問。“你閉嘴,你個殺千刀的閉嘴!”穆念花突然衝過來捶打鴻武陵,鴻武陵一把將她雙手攥住,言語裡也再次恢複了冷靜與沉著:“你彆無用掙紮了,我以前風流成性,但我現在還算是個正人君子。我今天還是得要你的命,既然你是女子,那我便抹了你的脖子,也讓你死得稍稍體麵些許。”言罷,他快速並指如刀,但眼前忽然更加漆黑,隨即便沒了知覺!望著鴻武陵的突然軟倒,穆念花並未有過多欣喜。她緩緩站起身子走出門外,喚來禁軍將他五花大綁起來。不多時,跟隨她一同回來的冷闕匆忙趕至,望著穆念花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微微錯愕,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鴻武陵更是滿臉懵逼。“二皇子,究竟發生何事?”“你彆多問,此人行刺不成,被我用手腕上的貼身迷香撂倒了。把他給我扣壓進天牢裡,再給我拿一身嶄新的衣裳,我嫌臟!”言罷,她氣哄哄地踹了鴻武陵好幾下,隨即風風火火地離開,和往日裡的模樣彆無二致。而冷闕有些茫然地望著地上的鴻武陵,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微微一笑,笑容滿是戲謔與感慨,更多地是濃濃地不解之意。“兄台,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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