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南靖行疆人心亂(1 / 1)

李婧司一提到此處便哭的傷心,周遊也不打攪她,拿了一些手帕疊放到她身旁,順起一塊給她擦了擦眼淚。“慢慢說,我喜歡聽故事。”道士笑的溫潤。“藍晏池師兄和婧慈師姐都是對我極好的人,我從沒想到他們會置我於死地。”說著這番話的時候,李婧司很明顯是又想到了之前種種,她的麵色慘白無血,整個人也微微有些戰栗。“你叫李婧司,那位李婧慈是你的親姐姐?”周遊順著話柄問道。李婧司默默嗯了一聲:“我們都是峨眉門主李覓海的女兒,姐姐向來待我很好,從小到大都是寵著我的,我也不明白她為何會變成這樣。”“哎,又是一個權勢紛爭下的可憐人兒。”周遊看慣了這種戲碼,當即也沒多說太明顯的話:“看來是那個叫藍晏池的家夥有所企圖了,你姐姐是不是愛慕他?”“她們向來是要好的,姐姐自小便被指婚為藍家人,她和藍師兄也的確是情投意合。”李婧司說得梨花帶雨。但周遊聽聞此話卻撇了嘴巴:“情投意合的想要弄死你,你還一口一個師兄師姐,姑娘你怎麼也這麼傻?”“還有人跟我一樣傻嗎?”李婧司看著他。“有的,我有一個繡花將軍朋友和你一樣傻。”周遊嘴角上揚,說著調侃的話卻忍不住會心發笑:“這藍家在橈唐國是何地位?”“藍氏乃橈唐國大族,和李氏並立。早些年歲兩大家族爭權奪位,後來李唐王室爭取到了峨眉的支持,藍氏也俯首稱臣成為僅次於王室的世家。”李婧司喃喃道。周遊聽罷當即便明了:“俯首稱臣恐怕隻是說說,照此說來不過是藍家想趁亂奪位罷了。現在天下大亂西梁正主地位不保,李唐若是也進兵陵陽必然要帶上峨眉勢力,橈唐國內空虛正是藍氏複興的大好時刻,因此若是此時你這位峨眉門主之女死在了北戎州,藍氏就可以借此大做文章了!”“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我隻是沒想過姐姐會如此絕情的背叛李家。”李婧司的眼神微微閃爍,似是又想起了先前的悲慘境遇。“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年頭為了情之一字衝昏頭腦的傻瓜可不在少數。看來藍晏池應當是個漂亮的公子哥兒,他能多年照拂於你又能親手殺你,也說明他城府深邃藏拙功夫了得!”周遊說得儘是大實話,大實話不好聽但句句誠懇,李婧司聞言緘默繼續哭出聲來。周遊也懶得再問下去,話鋒一轉道:“眼下你打算去哪,回橈唐國嗎?”“我當然是想回去的,但我沒有死掉的消息應該傳回了封國,眼下封國內不知會發生何般動蕩了。”李婧司麵帶憂慮。“李唐國主和你老爹李覓海都不是傻子,藍家既然決定出手便沒有回頭之路。照此看來橈唐國此時的情況不會比北戎州好多少,都是不省心的禍亂之地,你回去了反倒是危機重重。”周遊實話實說。“但我爹還在,我不回去他會擔心我的。”李婧司的眼神迷茫又無助,周遊看著她害怕的神情,心底裡某處柔軟輕輕地悸動了一下。“你現在回去隻會讓他更擔心你,李覓海已經被藍家拐走了一個女兒,要是你再出了事情的話就徹底被動了。橈唐國你絕對不能回,最起碼此時此刻不可以回去。”周遊這番話的確是出自真心,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算計。眼下橈唐國內部生亂,正是籠絡其共同對抗西梁的大好時機。平日裡橈唐和中都府東陳州都走的比較近,眼下正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當然,周遊的一切算計都是出自良心。眼下李婧司回到橈唐屬實是羊入虎口,因此他也不算是趁人之危,頂多算是利益趨同下的順水推舟罷了。李婧司也不是愚笨的女子,受了傷腦子還是頗為靈光。她看了看青衫道士的眉眼,望著這個眉清目秀卻工於心計的家夥,心裡麵反倒是平添了幾分淡然:“那我還能去哪裡呢?”這話把周遊問住了,他起身靜靜思索片刻,隨即好似下了一個決定。“你跟我去南靖吧。”“你說什麼,南靖?”李婧司頗為詫異,畢竟她想不通一個道士能和南靖有什麼瓜葛。“沒錯,大陸最南方的封國,我們去南靖箭樓。我要去辦一件事情,你的身子羸弱我也不放心,索性好人做到底帶你同去,辦完事後我會回到北戎州,那時候你再想回到橈唐身子也應當養好了,形勢應該也會更加明朗。”言罷,周遊拂袖而起:“去還是不去全由姑娘心意,道士我從來都不強人所難。”李婧司不說話,她隻是盯著道士的眼睛。周遊被她這麼盯著微微有些發慌,他從未被女子這般看過,即便是和靈瑜相處時也沒有這般待遇,因此他微微有些臉紅。這還是破天荒的事情,道士周遊從未想過自己的厚臉皮會有這般一天。李婧司足足看了他盞茶時辰,直到眼角微微溫潤才小聲開口:“周道長,我能相信你嗎?”這話音雖輕柔無骨,卻好似炸雷一般響徹在周遊耳際。周遊有些鬼使神差,他晃晃腦袋露出一個標誌性的壞笑:“姑娘,我們上路吧!”此間話暫歇。在十九列國的廣袤大地上,各處封國也在醞釀著自己的野心。最南邊的南靖也不例外。雖說南靖箭樓於南靖之手遮天,但南靖還是有自己的王室的。此刻,南靖王宮大殿前,一位縛箭將軍正在脫下甲胄。他取下身上弓箭和佩刀,隨即快步上殿來至王位座前。王位上坐著一位年輕君王,模樣也就二十啷當,雖不是眉清目秀,但看起來還算是五官硬朗。此人正是南靖當朝的鎮西王——顧坦之。“臣饒州都尉江捷拜見王上,南靖千福隆壽,威震八荒!”顧坦之聞言默然擺手:“起來吧,都尉大人連日跑馬操勞,莫要行此大禮。”江捷道謝起身,身板挺得筆直:“王上,據探子回報,顧南亭已經和北戎州王嗣達成同盟,西梁穆念花黑軍兵敗,穆青候大軍直逼陵陽城下!”“胡鬨,未過問我這個南靖國公便擅自行事,箭樓這些年歲越來越不把王室看在眼裡了!”顧坦之拍案而起,左右踱步似乎氣得不輕:“繼續說,其他方麵怎麼樣?”江捷俯首稟告:“東陳州孔家已聯合太京州準備出兵,中都府和橈唐國目前立場並不明朗,其它封國皆自保為主並不參戰。”“我早料到會是這般模樣,明明偏安一隅便可享太平樂事,非要去摻和這多事之秋!父王駕崩前便囑托我安貧樂道,這下倒好,南靖恐怕是再無寧日!”顧坦之著實是氣得不輕巧,江捷小心翼翼地遞著話:“王上也莫要慌亂,眼下箭樓內還是有反戰勢力的,顧樓主能否出兵還得看箭樓內部的意思,當然肯定也要看王上的最終定奪。”“他這是在先斬後奏故意逼我出兵,真到了箭樓出兵之日,本王有口也辯解不清。若是父王還在絕不會任由他如此魯莽行事,他顧南亭根本就沒把我這個親弟弟當做王!”顧坦之於大殿之上肆意喧嘩,江捷聞言亦是麵露苦澀:“王上,顧樓主應當也是有苦衷的,誰都知道西梁城高高在上不可纓鋒,他能這般無所顧忌定然有他的道理,您還是和樓主好生商議才是,畢竟都是骨肉至親沒必要搞得太僵。”“我沒他這個哥哥!”顧坦之大袖後擺踱步更快了些:“他此次出兵抵抗西梁,如果真的是為了十三年前的舊事我倒是也能理解。但南靖也是封國,南靖不能一直活在長臨王林家的陰影之下!”言罷,他微微擺手,旁側上來一位老太監。“江大人,我這就擬一道聖旨,你速速前去箭樓,務必告知那人阻截此次出兵事宜。南靖不可因為舊日恩情就陷百姓安危於不顧,這封國還得是王上我來說話算數!”江捷聞言亦是慷慨激昂:“臣,領命!”與此同時,不渡江北的右江州,望茯苓歸渡口。一艘客船緩緩駛入定遠大將軍牌坊,在渡口開始卸貨清人。一男一女緩緩從船裡走下,男子一身月白長袍配登雲履,頭發均編成長辮如瀑過腰,手握一柄雲紋古劍,眉目俊秀卻滿麵風霜。女子身子羸弱病如西子,麵容清瘦又楚楚可人,正是離開了北戎州的鴻武陵與南瑾。“到了這裡就安全了,徹底離開了北戎,過了右江州便是東陳州了。”鴻武陵的聲音滿溢疲憊,南瑾望著渡口來往的百姓,少見地露出一抹苦笑:“好久沒見到這麼祥和的世道了,以前我和小長安上街,都是要躲避刀劍的。”提及小長安,南瑾的眼神又微微泛紅。鴻武陵聞言輕輕抱住她:“他會沒事的,放心吧。”“他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北戎州那種混亂的世道,隻能說是造化弄人。”南瑾嚶嚶啜泣起來,鴻武陵已經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在路上哭了。“你爹已經到了東陳州孔家,我們快些趕路的話,用不了十天便能穿行右江州。到時候見到了溫大人,你也算是有家了,現在一切彆多想,往前看。”鴻武陵少見地溫聲軟語,南瑾也知曉他一路上波折辛苦,當即也擠出微笑點了點頭:“希望爹爹能同意我們的婚事,我不想再過漂泊日子了,我隻想跟你在東陳州好好生活。”“一定會的。”鴻武陵笑得很滿足,他望著麵前繁華依舊的右江州,眼角深處一抹黯淡卻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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