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劫難逃(1 / 1)

宋關雎二進天牢,這一次,守衛卻是將她直接往最下頭帶。宋關雎皺了皺眉頭,“怎麼要把我往下頭送?”並沒有人回她,隻將她一把推進了牢房,隻是還沒有落下鎖,貴妃娘娘就來了,怕是她前腳被抓,後腳貴妃就得到了消息。“為什麼不在朝堂上,將皇後供出來?”紀貴妃興師問罪,眉目間儘是焦急,陛下的用意,她是越發摸不透,而這個宋關雎,她更是看不懂。明明是八皇子的老師,明明應該事事襄助八皇子。可是偏偏這一次,宋關雎似乎是在事事維護著太子。宋關雎如今再次入獄,想來,是沒有第二個蕭盛再為自己周旋了。自己一心一意,為著這個朝楚安寧,這些個上頭的人,一心想得卻是如何內鬥,如何將另一方給弄垮,如何讓自己坐上高位,根本沒有看到黑奴的狼子野心,若是黑奴一旦得逞,土地分封,根基下放,哪裡還會有這些人如今的安逸。到時候,隻怕隨時,都會有下頭的人輕易間,就冒出了頭,朝楚的統治,怕是隨時都麵臨動蕩。“外患尚且未除,貴妃娘娘何必急於一時?”宋關雎心中不快,橫豎此次,隻有等罪名下來,這個時候又是疲憊不堪,腦袋裡昏昏沉沉,著實想一睡不起。對於貴妃娘娘,也實在是疲於應付。“你是什麼意思?”宋關雎忽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她記得,這個紀貴妃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腦袋是火燒火燎的,宮人的隻言片語,開始在腦海裡串起來。這個紀貴妃,能夠從皇後的身邊,一路起來,穩穩當當坐了貴妃的位置,就是皇子如今都誕了兩位,要說她這身後,當真沒有勢力支持,還真是讓人不敢相信,隻是這股勢力,究竟是誰?也就不得而知了。“娘娘,寧大人往江州而去了,娘娘不擔心嗎?”宋關雎覺得,當初自己要往江州的時候,她都很急,恨不得與皇後將她一分為二,拉去吩咐。如今寧遠要去了,她倒是有這個心情,來天牢尋自己,這未免太有些說不過去。一個母親的天性,輕易是改變不了的,孩子可能遭遇危險,怎麼還能有心情去籌謀其他?除非,那件事並不會對她的孩子造成影響。宋關雎幽幽歎了口氣,這個黑奴,當真是無孔不入,這麼些年,他的勢力,真的是慢慢滲透到了皇上周圍每一個角落。“宋大人,供出皇後娘娘!隻要你說是皇後將你囚禁,你就可以免除這個牢獄之災。太子還會就此隕落,再沒有翻身的機會。”貴妃娘娘越說越激動,全然沒了平日裡的端莊高貴,似乎太子徹底沒有機會,再無翻身的可能,是她最迫切見到的事兒。這樣子的紀貴妃,讓宋關雎想起她初見的皇後娘娘,那個時候,她覺得皇後娘娘最是陰險,皇後的東宮也最是恐怖。如今再看來,真正厲害的,其實是所謂的笑麵虎,麵上無害無欲,背地裡卻是比那些直來直往的人更加捉摸不透。“娘娘,聽罪臣一句勸,八皇子,隻是將才。”“混賬東西!難不成他太子就是帝王之才?”貴妃突然提高了聲音,在這天牢之內,顯得極為突兀。所幸這天牢裡,人少,隻貴妃控製不住自己脾氣,這聲音在牢裡不停的回蕩。宋關雎實在是疲軟極了,倒是當真懶得再和他多說。“娘娘,聽臣一句勸,太子和八皇子,完全可以效仿陛下與恭王,兄弟之間,齊心協力,為國為民,才是正道。”貴妃冷哼一聲,“本宮對你那些大道理不感興趣,本宮就問你,要不要供出皇後?”貴妃娘娘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要不要與太子作對,幫助八皇子登上大寶。“娘娘莫不是覺得如今二位皇子對峙,是因為蕭盛在幫著八皇子?”後宮消息閉塞,宋關雎是可以理解,但是她並不能理解,一個貴妃娘娘,怎麼能就這般為了權力喪失理智。“本宮不管是與不是,隻要對皇兒有利,能夠除去太子,自然是好事。”貴妃心裡的如意算盤很簡單,皇上總共就五個兒子,上頭兩個不是瘸子就是呆子,她的小兒子還小,本以為水到渠成的儲君之位,沒想到這個太子又突然間冒了出來。如今,她怎能不急?宋關雎被貴妃氣的背過了身,“娘娘請回吧!”“宋大人,你是陛下,給八皇子請的老師,可彆站錯了位置,到時候吃力不討好。”貴妃娘娘站在牢房外頭,聲音有些陰冷。宋關雎索性拿了草床上的粗布被子,直接將自己給蓋了起來,既然他們喜歡鬥,那就讓他們自己去鬥,到時候這個天下大變,看看誰能討得好處。“宋關雎,你!你好本事!”聽見外頭悉悉索索的聲音,宋關雎才一把掀開了被子,灰塵四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這癮疾,當真是最折磨人的東西了,平日裡與好人無異,這要是遇著刺激的東西,真的是能咳的將臟腑都給咳出來。天牢陰暗,雖說比外頭一般的牢房要好些,但終究是戴罪之身住的地方。上一次身體無恙,還尚且覺得可以忍受。今日,可能真的是身心俱疲,竟覺得生無可戀。她這個咳嗽也不知是不是與皇上那個是一樣的,之前蕭盛教的那套按摩之法,完全不能緩解症狀,反倒是越按越難受。“用這個壓大椎”隔壁牢房突然有人,扔了一塊石子過來,正好滾落到宋關雎的腳下,宋關雎看了看那人,頭發是亂糟糟的,打成了結,臉上的胡渣濃密的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隻有半截身體。將信將疑,宋關雎還是邊咳邊將石子撿了起來,抵住大椎穴的時候,竟是一陣舒爽,喉間發癢的感覺再沒有了,瞬間消失,倒是暢快,頭腦似乎都清醒了大半。“先生,好醫術!”宋關雎不由得讚歎,就是蕭鼎當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竟是被他輕鬆一個穴位指點,就奇跡般的好了。那人卻並不領情,“小女子,彆誇獎的太早,你那玩意,遇著冷、熱、風、塵都得犯。若是不尋到主藥,根本就無法一勞永逸。”宋關雎看了看這對麵,以及左右的牢房,都隻有她與這個人,“先生好眼力,我入朝為官這許多年,都無人識破我是女兒身,先生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宋關雎不由得驚歎,方才應付貴妃娘娘的疲態,這個時候也是一掃而光。隔壁牢房那人,卻是睜開了眼,緊緊盯著宋關雎,靠著兩隻手攀爬,靠近了牢房。“你身為女子,當真是入朝為官了?”宋關雎點了點頭,反正這牢房裡,也沒有彆的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又是個似乎有些來曆的,宋關雎也樂意與他聊一聊。“哈哈哈哈……天意啊,天意!”那人突然大笑,“你一入牢房,我便看出你不簡單,不曾想,你竟真是改天換命之人。”宋關雎聽了這話,眉頭緊皺。“先生這話說的嚴重了,改天換命,宋某還擔當不得。”“嗬,女扮男裝,雌雄難辨,宋大人,你終於還是出現了。欺君罔上,你都做得出來,改天換命,你怕是遊刃有餘啊。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那人不停的感歎,宋關雎眉頭皺得更緊。她不信命,就像她一改出嫁從夫的命運,一定要自己為自己博出一分天地。她沒有宏圖大誌,隻想能夠不依附於男子,自己能夠養活自己,餘生,可堪度過,足矣!如今身在官位,想的也隻是朝楚安寧,百姓安居,家國不生動蕩,僅此而已。“先生,是何許人也?”能在這天牢裡被關成這幅模樣,這個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那人大笑之後,突然就沒了聲,“何許人?何許人?這世間怕是都沒人記得我了……”那人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爬到了角落,沿著牆壁一個個的在數什麼東西。宋關雎湊近,才瞧見牆壁上竟是秘密麻麻的畫了許多的符號,那人嘴裡一直念念有詞。“十四年五個月零二十七天……我在這裡,已經整整十四年五個月零二十七天了!”宋關雎看著那人,雙腿被截,醫術高超,十四年?他被關在這裡整整十四年?十四年前,唯一有被處理的官員,就是蕭家……“你,你是蕭鼎?”宋關雎將信將疑,蕭鼎年紀比陛下還大些,但是此人發須烏黑,若論外貌,他看起來是比陛下還年輕的。可是這麼高的醫術,當年蕭家的醫術沒有傳子,要說是蕭鼎的兒子,也不大可能。“蕭鼎?”那人愣了愣,忽然又笑了起來。“蕭鼎,於蕭瑟之中鼎盛,這世上,竟還有人記得我蕭鼎的。”宋關雎吃驚不已,當年蕭家,滿門被滅,正史裡頭,都說蕭家無一活口,卻是沒想到,蕭鼎竟然還活著,隻不過是被截去了下肢,被長年關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不是說,當年蕭家被朱含禮,滿門儘滅嗎?您,是怎麼在這天牢裡的?”宋關雎不敢相信,上一次她進來的時候,她的牢房旁邊,根本就沒有人的。這一次,她似乎被往下頭關了一層,而這個人卻在這裡。那人又哭又笑,“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見到,除了那個人之外的人了。可是小丫頭啊,你可知,你見到了我,就說明,那個人又動了殺心,你啊,離死不遠了!”“最好的,也就是像我一樣,被關在這裡,不見天日,生不如死。”蕭鼎說的是實話,宋關雎也是猜到了,這個蕭鼎在天牢之地,絕對不會是黑奴的作為。這樣說來,蕭鼎口中的他,就隻能是當今陛下。這一次,她怕是在劫難逃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