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災難(1 / 1)

裴展眼下人還在這裡,心卻早就飛了,他想回去,隻是礙於跟裴淵的約定,以及對他媽的關心才還沒開這個口。不過裴媽也是明眼人,再說知子莫若母,看裴展魂不守舍,自己也沒心情再耗著。“回家!”裴媽拍了板,“在外麵實在不方便,念個經還擔心有時差,咱們的菩薩祖先聽不到,人國外的又不聽我這一套。”裴展聽得直樂,當即拿出手機對著裴媽,說:“媽,您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覺得太有道理了,得給您記錄下來。”裴媽白他一眼,歎氣說:“行了行了,你也彆錄了,你哥答應你的事,媽絕不會給你拖後腿。”“媽!愛你!”裴展一蹦三丈高,馬上訂了隔天回國的機票,晚上母子倆趁著回國前最後一次沙灘漫步,裴媽望海興歎,問裴展:“兒子,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小趙了?”裴展一愣,馬上笑起來:“媽,你這又是哪來的靈感?”“哪來的靈感?我還要靈感嗎?光看你偷偷看錢包裡那畫就知道了,不是你說小趙的工作就是畫畫嗎?”“我那也不叫偷看吧,我那是……好了我承認,我呢是喜歡他,媽你不也說那孩子這好那好的,那麼好的人,我喜歡了您不得替我高興啊?”裴展摟著他媽,明明高出一個頭不止,卻愣是彎腰把腦袋擱他媽肩頭撒嬌,惹得他媽笑完又愁,拍他腦袋說:“小趙好是好,就是命苦了點,他家裡也不用我多說,你知道你以後要麵對什麼嗎?你又不是你哥,自己的事還料理不清……”“媽!”裴展不樂意了,起身看著他媽說,“我不是裴淵不是我的錯,料理不清自己那是我不想料理,現在不一樣了,我喜歡他,其中一點就是他身上那股子認準了的事就一頭走到底的勁兒,就是我自己也想像他那樣,認準一件事就算撞破頭也要做。何況喜歡他也不至於撞破頭,您說是吧?”裴媽震住了,這是她疼愛的小兒子,二十多年來千寵萬寵都怕不夠,結果卻養成他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性格,而現在,因為喜歡上一個人,她居然從他眼底看到了認真和責任。“媽,您看什麼呢?”裴展好笑地推推他媽,“我知道您兒子好看,那也不用這樣著迷啊?”裴媽被他一句話拉回心神,笑罵道:“少貧嘴。”裴展回國後連家都沒回,把他媽和行李直接丟給裴淵派來的司機,自己打了個車直奔趙欽州家。他算是看明白了,他等趙欽州回複,無異於人家說的在機場等一艘船,而甭管那是獨木舟還是豪華巨輪,所以與其折磨自己,還不如直接麵對麵要個答案,至於對方答不答應他沒想過,反正總有辦法讓他沒法拒絕。路上裴展給趙欽州打電話,第一次是通的,卻一直沒人接,再打乾脆變成關機了。“靠!搞什麼?”裴展煩躁地捶車座椅,不死心地再撥電話,結果還是一樣。車子到達趙欽州家樓下,裴展下車直接往樓裡衝,他知道他家住幾樓,隻是因為想不到是以這樣的方式第一次登門,他還有些遺憾。四零一房門緊鎖,拍門也沒人應,裴展不確定地看時間,頓時又疑惑起來,下午四點多,這個時間趙欽州平時不都在家麼?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裴展隻得從樓上下來,沒想到在樓梯間碰到上次幫他找人的小孩兒,好像是叫什麼泥猴還是皮猴的。“喂,小猴子!”裴展叫他。皮猴正往樓上衝,聽到聲音一個急刹回神,沒好氣地問裴展:“你叫我?你誰呀?”裴展把臉上的墨鏡摘下來,衝皮猴兒揚揚下巴,說:“你小子記性這麼差,上次拿了我五十塊,幾天就不記得我了?”皮猴兒將裴展上下打量一眼,算是認出來了,還是沒好氣問:“又來找傻子啊?那這次得一百,沒一百我才懶得幫你找他。”“他不在家嗎?”裴展試探道。皮猴兒人精一樣翻了個白眼:“他在家你還問我乾嘛?”裴展被噎得瞪眼,不過他現在沒心情跟這小子磨牙,再說現在是信息時代,一百塊買一條重要信息不算貴。等裴展掏了錢,皮猴兒將那鈔票往鼻子下聞了聞,又裝模作樣對著光照照,似乎確信真鈔無疑,才抬手往樓上一指,說:“你找他就去醫院找吧,他媽被車撞了,好幾天了還沒醒呢,不過傻子說不定已經被他爸打死了,是他害死他媽……”“等等等等,”裴展反應不過來,走上幾級,從皮猴兒手裡一把搶回那張錢,舉著手問,“你剛說誰害死誰?”皮猴兒氣得上躥下跳,嚷嚷道:“喂你乾嘛,錢是我的,你還給我!我都告訴你這麼多……”裴展沉下臉問:“我問,你說誰害死時?說清楚點。”“傻子,趙傻子,他媽是為了他才被車撞的,他們都這麼說,他就是個掃把星,他家人都恨死他了……錢,你把錢還我!”裴展猝然靠到扶手上,還是不敢相信這小猴兒說的話,可理智上他又知道這小孩兒為了錢也不可能撒謊。“他們在哪個醫院?”裴展晃了晃手裡的錢,“快告訴我,不然這錢就沒了。”醫院裡,蘇荷已經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四天,這四天裡經曆過一次心臟驟停和顱腔出血,至今還是深度昏迷狀態。趙欽州在監護室窗戶邊站著,頭上的紗布還沒有拆,就是身上得到衣服也還是出事那天的一身,沾上的血跡以為時間久了已經變成深褐色。一個護士從監護室出來,趙欽州忙迎到門邊,抖著聲音問:“我,我媽,怎麼樣了?”護士搖搖頭,但見他低下頭又要鞠躬,隻好騰手將他帶到一邊,好心安慰道:“你媽還是老樣子,但醫生不都說了嗎,她現在的情況隻要沒有繼續惡化就是好消息,你要相信醫生的話。”趙欽州勾著腦袋囁嚅:“我相信,醫生,他們會救,我媽。也謝謝你,辛苦了。”護士無奈道:“知道勸你也沒用,但我還是想說,你都在這守了四天了,這樣下去你這還是垮了還怎麼照顧你媽?聽我的回家去吧,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養好精神了再來,說不定你媽就醒了。”“我,會的,謝謝你。”趙欽州隻是嘴上應和,護士也知道,這都第回了,根本就沒人能勸得了這個人。等護士走開,趙欽州又回到玻璃窗邊朝裡看,每一眼都牽扯著他的心臟像要裂開,卻偏偏又頑強得從幾天前的災難中挺到現在。四天前的早上,趙欽州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的,他記得前一晚他媽將他推出去,之後的事卻是聽看護他的護士說的,他媽救了他,自己卻被車撞飛出去。趙欽州傷在腦袋上,腦後砸了個口子,失血和腦震蕩造成的眩暈讓他在聽到消息後一度又昏迷過去,隻是這次他很快又醒過來。他是在手術室外見到趙承德和趙晉州,趙晉州隻給了趙欽州一個仇恨的眼神,而趙承德則二話不說上來就踹了他一腳。那一腳踹在肚子上,趙欽州痛得幾乎沒暈過去,但他居然挺住了,也沒跟趙承德趙晉州解釋什麼,就站到一邊默默等著。蘇荷傷勢很重,手術持續了十幾個小時才結束,主刀醫生出來時衣服都濕透了,告知說手術成功但還要看病人意誌。趙承德一路追著醫生問情況,趙欽州跟趙晉州一起等到蘇荷被推出來,看到他媽渾身連滿管子麵目全非的樣子,趙晉州終於忍無可忍將趙欽州從輪床邊推開。趙承德跟趙晉州顯然把車禍的責任怪罪到了趙欽州頭上,他們甚至吝嗇問他一句當時的情形。但即便他們問了,趙欽州也說不上來,因為事實就是,昨晚下雨,他和他媽聊著天回家,災禍衝天而降,他們誰也沒有防備。蘇荷在送入重症監護室的當天下午就被急救兩次,趙欽州看到全過程,奇怪的是,趙晉州都哭了,他卻一滴眼淚也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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