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也就是這麼一說,有姚樂樂在,這事就不可能搞到進局子的地步,倒不是怕影響他,而是姚樂樂一門心思在那個林祺身上,自然也會顧及跟他一起的趙晉州。但不能給趙晉州一點教訓確實不怎麼爽。更不爽的是,自己居然沒有如預料中地表現出該有的實力來,身上挨的幾拳也就算了,臉上還留下痕跡,這簡直就是恥辱!不能忍!裴展直到出了展廳還是氣憤難平,車也不願開,丟給姚樂樂給他當司機。姚樂樂其實也一肚子火,早知道會鬨這麼一出,她還不如拉趙欽州來,他至少不會給她惹事。不過話說回來,那天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隻有裴展,就因為他們之間十幾二十年養成的無人能及的默契。“說吧,”裴展眼都沒睜,聲音都像散架似的,問,“那個林祺怎麼回事?”姚樂樂飛快往旁邊瞥了一眼,好笑道:“是我該問你,你跟那個趙晉州又是怎麼回事吧?他欠你錢了?欠錢也沒必要打架啊。”“先回答我的問題。好歹我也姓裴,裴淵再怎麼不招人喜歡那也是我哥,你這大老遠把我叫回來,就給我看你怎麼往我哥腦袋上中草原, 有你這樣辦事的嗎?”姚樂樂沒說話。裴展掀起一隻眼睨她,說:“你倆訂婚三年有了吧,到底怎麼想的?他是工作狂我沒話說,但你就打算這麼見一個愛一個?”“屁!什麼叫一個愛一個?”姚樂樂當即不樂意了,氣恨道,“你瞎說什麼,我就看中這一個好嗎?可惜人家就是不接招,我也沒轍。”趙欽州把手枕到腦後,大致想了想,似乎有點明白了,但再一想還是覺得不通,便問道:“你這曲線救國也繞太遠了吧,一開始我以為你看上的是趙欽州,後來以為是趙晉州,結果搞半天你看上的是那個什麼林祺。請問大姐,你兜這麼大圈子到底怎麼想的?”姚樂樂沉默了幾秒,訕笑道:“說了你也不懂。”“不說我當然不懂。”姚樂樂還是選擇了跳過:“以後吧,有機會再說。”“那就說你跟裴淵吧,你打算怎麼辦?一個外頭一個裡頭?”裴展過會兒又問,語氣雖是調侃,實際卻是認了真,又說,“姚樂樂,彆說哥們沒提醒你,你要是玩玩就當我沒說,不然最好先把自己料理清楚了,彆到時候鬨得大家都不好看。”姚樂樂把車開得飛起來,在裴展的喝罵聲中哈哈大笑。趙欽州下午睡了一會兒起來,離做晚飯時間還早,他先給趙晉州打了個電話,想問他什麼時候到家,林祺會不會一起,但趙晉州一直不接,他隻當他們還沒看完展,但想想還是先把晚上的菜先準備上,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在廚房忙完出來,手機上倒有條短信,是趙晉州回過來說不用管他,趙欽州琢磨了一下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用管他”是說不用管他吃飯,還是他最好不要打擾他?回頭看看廚房灶台上一字擺開的幾個菜碟,他擔心晚上要浪費了。趁還有些時間,趙欽州又回到房間開電腦畫畫,他昨天下午總算把畫稿交出去了,對方似乎挺滿意,當即就給他轉了稿費,雖然隻有四百塊,也足夠他高興了這兩天。他自己的點子,自己畫的畫,一手交貨,一手交錢,是實打實的自己賺來的,所以昨晚把錢交給媽媽的時候,趙欽州那一瞬間的自豪裡,很大程度是想到未來會有更多這樣的機會。今天就不畫係列了,而是畫一期新的《蜜蜂與蜈蚣》,靈感來自昨天姚樂樂的到訪。蜈蚣因為一直挺崇拜蜜蜂,覺得它什麼都好,也值得最好的東西,所以決定把自己新認識的蜈蚣小姐介紹給它。那蜈蚣小姐漂亮無雙,性格也特彆可愛,但蜜蜂無動於衷,最後甚至生起蜈蚣的氣,罵它笨得連蜜蜂和蜈蚣是兩個世界的事實都不懂。趙晉州昨天倒是沒有罵趙欽州,但從林祺和姚樂樂走後,他就一句話也沒跟趙欽州說過,就是晚上媽媽帶了水果回來,他奉命給他送了一片哈密瓜,也還是無話。趙欽州想了想還是把畫的結尾改掉了,改成蜜蜂也遇到了另一隻蜜蜂,它們一起嗡嗡嗡地聊得熱烈,而它們投下的陰影下,蜈蚣跟蜈蚣小姐愉快地告彆。總算比前一版看著舒服,趙欽州把畫稿保存好關了平板,又順便看了眼直播間。通常這個時間在線的人不是太多,但他最近漲了很多粉,五千多人裡也有幾百號人在看,聊天的人也不少,有人說他還是心太軟,其實不改結局也挺好,畢竟不同世界的人就不該在一起。趙欽州沒有因為粉絲對畫的討論做出回複,他雖然珍惜大家對他的關注,可是在畫畫這件事上,他更想堅持自己的想法。不小心就掃到私信區,姚樂樂昨晚看了直播,催了幾次讓他早點睡覺,沒名字的號碼是前天晚上給他發的信息,但他直到早上四點多才看到。趙欽州起初還挺意外,沒想到這麼巧,下午剛聽趙晉州和林祺說去看航展,晚上裴展就來問他有沒有興趣。老實說他是有興趣的,因為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報道覺得很厲害,但一想又還是拒絕了。裴展或許真不算什麼壞心眼的人,有時甚至可以說得上體貼,但他喜歡斤斤計較這一點也不假,他給他做過什麼最後都會變成自己要還的債,這樣的麻煩趙欽州深有體會。再說趙晉州跟林祺也在航展,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他們碰到一起呢,趙欽州沒有自信到時可以說服趙晉州不對裴展產生偏見,這兩人各有各的脾性,卻顯然都沒有耐心好好說話。因為這些考慮,趙欽州果斷但卻儘可能委婉地謝絕了裴展的邀請,隻是裴展接下來都沒有再回複,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安。趙晉州是在晚飯時間回到家的,隻有他一個,趙欽州本來還想問林祺怎麼沒來,但一看到弟弟臉上的傷,頓時驚得舌頭打結:“你,你這是,怎麼了?跟誰,誰打架了?”趙晉州把包往沙發裡一扔,人也跟著跌進去攤著不動,趙欽州在旁邊看得心疼又著急,偏偏還不敢多問,就忙前忙後拿來毛巾醫藥箱,小心招呼他起來處理傷口。“晉,晉州,你彆動,我給你,擦藥……”“不用!”趙晉州打斷道,“彆管我。”“怎麼,能不管?你臉上,都流血了,晚上媽看到,要嚇到了。”“說了不用管,聽不懂啊!”趙晉州煩躁地坐起來,扭頭狠狠盯著趙欽州,趙欽州有些膽怯,卻沒有躲,也一瞬不瞬看著趙晉州,依然試圖勸說。“你彆,生氣,我不問,就是了,但你先把,傷口處理一下,怕發炎。”“我問你,”趙晉州沒好氣地開口,“你認識姓裴的人嗎?裴展,跟姚樂樂一起的,之前在你直播間裡撒野的那個?”趙欽州一愣,不明白趙晉州怎麼突然提到裴展,還是這種語氣。可不管因為什麼,他現在的預感都不太好,他甚至想到趙晉州臉上的傷可能就跟那人有關。“不,不認識,”他選擇了撒謊,“他叫,裴展嗎?我不,不知道。他已經,好久沒,罵我了。”趙晉州皺眉看著他,又問:“是嗎?”“是的!”趙欽州心跳如鼓,麵上卻儘量保持驚訝和不解,“你怎麼,問到他?”趙晉州卻問:“那他之前為什麼找你茬你知道嗎?”“不知道。他突然,出現,我反正,沒理過他,後來他就,不說話了。”趙欽州很少撒謊,尤其是在趙晉州麵前,因為弟弟太聰明,所以就這幾句話他的手心裡已經出了一層汗。他不敢再說再問,隻好又轉回趙晉州的傷,繼續勸道:“你還是,擦點藥吧,不然你自己……”趙晉州看趙欽州一眼,沒再說什麼,倒是一把撈起茶幾上東西和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進他自己房間去了。因為趙晉州的傷,又因為他莫名其妙提裴展,趙欽州就算遲鈍,也猜到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聯係,隻是他還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疑惑一旦在心裡埋下種子,就怎麼也不會自動消散。趙欽州又是容易擔心的性格,左思右想,除了把直播私信記錄刪除,到底還是在半夜的時候給裴展發了條短信。“你今天去看航展了嗎? 看得怎麼樣?”裴展跟姚樂樂下午分手後回家補了一覺,傍晚卻被不知道怎麼得到消息的一群人起哄喊出來喝酒,他本來不想去,但想想今天儘受窩囊氣,心裡不痛快,正好喝點酒疏解疏解。十幾個人湊一起自然不乏樂子,又是玩基地射擊,又是吃野味打牙祭,這一瘋就到了下半夜了,卻還沒散場的意思。要說裴展過去可沒少通宵瘋玩,酒量也不差,但今天顯然少了狀態,這會兒已經有點扛不住了,捧著肚子窩在沙發裡,誰來勸酒都不待見。看到趙欽州的短信,裴展也有點煩躁,這小慫包怕不是已經知道了吧,他把他那了不起的弟弟給揍了,所以發信息過來試探?想到趙欽州可能生氣,但是又不敢報不平,所以隻能小心翼翼旁敲側擊,想象他為了打這幾個字那副糾結的樣子,裴展心裡就莫名地又有些高興了。不回,就不回,看你還能憋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