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小妹?小妹......”是誰在叫我?是誰?天鳶起身時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空曠的大殿裡。白玉為牆,冰作柱,周圍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她覺得有點冷,不禁抱住了雙臂,四處張望。“小妹!小妹我在這裡。”是......是大姐的聲音!天鳶瞪大水霧般的眸子在大殿中四處尋找,終於讓她發現的聲音的源頭。那是靠西的一麵白玉牆。她試著用手指敲擊了下牆麵,傳來咚咚的聲響。是空心的。“大姐!是你嗎?”“小妹,我好想你,救我,快來救我......”天鳶聽到天鳳的呼救,顧不得許多,趕忙用身體撞牆;但撞了一次又一次牆麵卻紋絲未動。天鳶下意識的要從胸前取靈獸譜,然而靈獸譜不見了。她又試著呼喚九獄它們,但它們也不見了。天鳶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而牆另一麵的呼救聲越來越弱。怎麼辦?怎麼辦?就在這時,身後的靈體少女出現了。她看了天鳶一眼,以手為劍朝白玉牆劈去。轟隆,白玉牆碎,一個滿身血紅的身影朝她撲了過來。那身影麵目猙獰,渾身冒著血紅色的煙霧,這哪裡是她溫柔美麗的大姐?她剛欲轉身逃跑,那身影卻追著她道:“小妹,我冷,我好冷!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啊——————”天鳶從床榻上彈了起來,她滿臉汗水,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剛剛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現在都忘不了那張撲向她的血臉。那張臉離她如此之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吞吃入腹。邊上的九獄感覺到動靜,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卻不料天鳶竟撲到了它懷中。“怎麼了?”九獄伸出手摸了摸天鳶的長發,天鳶不禁將臉埋進了九獄懷裡,“我剛剛夢到了一個血人,她說她是我大姐,還朝我求救。可是大姐怎麼可能變成那副樣子......九獄,我有些害怕,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九獄眯了眯眼,抬起天鳶的下巴道:“血親之間,往往可以托夢求助,莫不是你大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天鳶被九獄說的愣住了,她搖了搖頭,突然又頓了一下。“這麼一想,我去秦家的時候也做過一個夢,夢裡我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卻怎麼也找不到大姐。”天鳶不禁用雙手抱緊了九獄的腰,“大姐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如今這裡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你可以直接去代國找她啊。”天鳶其實很早以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了,隻是此事卻有難處。“外域之人對其他兩國來說,是俘虜,是下等民。他們的出入受到嚴格管控。徐國那次還是多虧了秦丹的馬車以及我們並沒有深入,但大姐他們如今應該在代國的天都,那裡是都城。我們要通過一道道關卡混到都城不被發現,恐怕很困難。”九獄繞著天鳶的長發把玩道:“有沒有辦法,得去了才知道,不是嗎?”是啊,不去怎麼知道沒有辦法呢?天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準備起身,卻不料九獄正抓著她的頭發,這一扯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九獄!”天鳶一揚手將頭發搶了回來,卻不料九獄就勢粘在了她的身上。它的頭靠在她的肩上,她回首正對上它閃著碎光的銀色眸子。那眸子一如往常的妖異惑人,但隱隱的還摻雜著一些其他東西。那東西初時還有些冰冷繁雜,但漸漸地竟開始變得灼熱。天鳶下意識的躲閃開來,然而不過一會兒臉龐就傳來微微的酥癢感。她抬起頭,此時九獄的一襲銀發鋪展而下,竟將她牢牢鎖在了長發中。“我最近......感覺有些不舒服。”嫣紅的唇靠近天鳶的耳邊,如是說道。天鳶瑟縮了一下,卻仍舊伸手摸了摸九獄的額頭道:“哪裡不舒服?”九獄將頭往上移,用臉龐婆娑著天鳶的手掌道:“不知道,隻是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難道是之前的傷還沒好?天鳶蹲坐在床上想了想道:“我們再去一次千針樹林吧,去找那位月臨仙。坦白說,我也有其他事想問他......”然而還沒等天鳶把話說完,耳廓處卻突然傳來濕熱之感。九獄竟伸舌在舔弄她的耳朵。“九......九獄!”天鳶慌忙躲開對方,跳下了床。這太不對勁了!九獄剛剛在乾什麼?難道......天鳶捂住嘴飛速逃出了屋子。過不久幾位侍女端著食物步入屋中。在九獄還沒有反應過來得時候,它身邊已經堆滿了食物。天鳶靠在屋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差點忘了它也是妖獸,不喂飽的話還是不能輕易單獨相處的。它估計餓壞了吧......”天鳶一直記得她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九獄要吃了她的事。心有餘悸的同時她不禁暗自警醒,即便再如何親近,妖獸終究還有獸性,得喂飽它們。這麼想著,天鳶又吩咐侍女去為紅龍和紫都預備食物,至於靈獸譜裡的妖獸,等它們出來的時候再喂食吧,這樣就沒問題了!吩咐完這些事後,天鳶便打算去探望一下秦家人。出乎意料的,她走到半路竟然碰到了秦子瑜。秦子瑜依舊頂著攝魂鬼麵蛛的身軀,她此時也顧不得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而是直直爬向天鳶道:“獸神姑......獸神大人,請務必救救我的父親。”“你父親,秦大將軍出了什麼事嗎?”秦子瑜直立起身體,隱藏在腹部的人臉早已淚眼婆娑。“爹爹本來就身子不好,這次能趕過來不過是憋著一口氣。如今見到了我和娘,他那股氣也散的差不多了。那位林大夫說爹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快帶我去見他!”“嗯。”天鳶趕到秦大將軍屋子的時候,周圍已經圍滿了他的家人。秦老太君、秦子離秦子梁、雲墨、秦丹還有正幫他診脈的林大夫。林大夫一邊摸著秦雷的脈搏,一邊皺眉思索,末了,他終究是站起來搖了搖頭。秦子瑜呆了,她怎麼能接受這種結果,好不容易見到爹爹,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團圓了一次,怎麼可以!秦子瑜砰的一聲跪伏在了天鳶麵前。“獸神大人,請你發發慈悲,救救我父親吧。隻要您能救他,子瑜願用餘生侍奉與您!”秦老太君她們也跟著要拜了下來,天鳶趕忙扶起她們道:“你們快起來,秦家有恩於我,我若能救,斷斷不會坐視不理。隻是......”天鳶歎了口氣道:“我所會的是幻術和馭獸,至於醫術我實在是有心無力。”“你們...咳咳咳!咳咳!彆...為難......天鳶丫頭了。”“爹爹!”秦子瑜趕忙撲到了秦雷床前,秦老太君和秦子離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天鳶看著這般情景也是心裡難受,但她真的不會醫術。醫術......等等!天鳶眼睛亮亮的開口道:“我認識一位醫術高明的醫師,隻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出山來醫治秦老將軍。”雲墨急切開口道:“可是需要什麼報酬?隻要不是太過珍稀,我們可以去想想辦法。”秦丹也跟著開口道:“是啊,實在不行,我可以冒險再潛回秦家。”秦老太君點了點頭,拉過天鳶的手道:“無論如何,請子......”秦老太君一直稱呼天鳶為子瑜,一時倒改不了口了。天鳶目光溫和的將雙手覆在秦老太君的手上道:“長輩都會喚我一聲鳶兒,秦老太君若不嫌棄......”“那老身便充一回你的長輩,喚你鳶兒。鳶兒,這次出行老身亦隨身帶了一些財物,雖不是很多,但隻要用得上,儘管拿去。”天鳶搖了搖頭道:“我倒不覺得他會索要財物,隻是他身份神秘且行蹤不定,不知能不能找到他,而找到之後他又肯不肯來這。”“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我們將二叔抬著去求醫吧。這樣也省了鳶兒妹妹來回跑。”說這話的是秦子梁。天鳶倒沒想到秦子梁會依舊稱呼她為妹妹,她頓了一下點頭道:“倒是個可行的辦法。”秦子梁咧嘴一笑道:“那就由我、舅舅、秦丹和雲墨一起抬二叔,祖母和妹妹們便儘管走在邊上,我們一定能找到醫師的,我們家一定不會再少人了!”秦子梁說著說著,眼眶竟慢慢紅了,但他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他是秦家男兒,流血不流淚!又商量了一番後,眾人便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動身。半日後,正要與千鳥郡告彆的天鳶她們突然聽到了一聲鳴叫。“唳————”一片黑影覆蓋住了天空,天鳶抬起頭卻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來客,白骨鷲。“是來跟我們告彆的嗎?”天鳶朝白骨鷲擺了擺手,卻不料白骨鷲直直的俯衝而下。一陣颶風卷起,天鳶好不容易驅散眼前的灰塵,便見白骨鷲兩腿彎曲,頭骨觸上了天鳶的手指。天鳶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白骨鷲又用頭骨碰了碰天鳶的手。“唳~”帶我走吧,在這個我已經沒有親人的世界裡。帶我走吧,成為迎接我歸來的人。帶我走吧,吾神!天鳶展開雙手,輕輕抱住了白骨鷲的頭骨。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