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兜著(1 / 1)

一光年春日 鰻魚Tech 1616 字 3天前

聽著平日裡那麼張揚的一個小朋友在自己麵前細聲細氣地囁嚅,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江逸之對自己說,要不……算了吧,自己這麼大個人了乾什麼去為難個小朋友呢,她想這樣給自己留一層保護色從而獲得安全感就留吧,他乾嘛非得去撕破呢?但又覺得自己應該看到一個更真實的她,不破不立,隻能狠了狠心,繼續道:“聞昔,我不是讓你改變自己,你很好,你不是抖機靈,你對彆人的好都是真的,實實在在的,很多人喜歡你也是真的,我隻是……”江逸之見她神情特認真,眼睛都不帶眨的,有點呆,沒忍住伸手去揉了揉她毛絨絨的腦袋,柔聲道:“我隻是,有時候會分不出你哪句真哪句假。我知道你有你的心事,但在我這裡,你可以試著放下一些顧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刻意找話題控場,不用討好我,有意見就提,小小年紀,活得鬆快一點,不好嗎?”聞昔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看江逸之,眉還微微蹙著,她覺得自己那層跟紙糊的“偽討好型人格”和“偽樂天”麵具堪堪就要被這個人戳破。心裡不免有些戚戚,但他言語裡的溫柔和耐心又使她覺得舒緩、安心。可以嗎?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用費心思控場?可是……江逸之,說到底也隻是認識沒多久的朋友啊,他們……怎、怎麼就討論到了這麼深層次的問題了呢?“不相信我嗎?”江逸之見小朋友還皺著眉思考,用他能醉人的聲音,緩緩地引、誘道:“你可以試一試的。”聞昔沒再扭捏,隨心應道:“好。”江逸之嘴角一彎,方向盤一打,SUV流光一閃融入漫漫黑夜中。聞昔覺得心口那塊石頭頓時鬆落,膽子大起來,開始提要求:跟你商量個事兒唄。”嫩紅的唇色更襯得那顆小虎牙白亮無瑕:“這事兒彆跟老聞提。”半晌沒聽見江逸之答話,她又看了他一眼:“行嗎?”期待的、乞求的、連她本人都沒發覺的帶了點撒嬌的語氣,江逸之心下覺得有些好笑,輕輕牽起一抹饒有意味的淺笑。“以後還穿成這樣出去嗎?”答非所問,沒說答不答應。聞昔低頭看看:“我穿這樣很難看?”不能吧?蔣京京的技術還是可靠的,她走進銀河那會兒不是也挺驚豔眾人的嗎?“不適合你。”也沒說難看,江逸之抿了抿唇,輕輕移開視線。“那什麼適合我?”江逸之想了想他最先見到她的一次和最近見到她的一次,微不可察地牽起嘴角:“校服。”“……”嗬嗬,您這審美,在下服氣的。“哎你說,我不會進局子吧?那倆人.....”被她砸得,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你怕?”江逸之嘴角輕掀。“我能不怕嗎?法治社會了解一下?”“沒事,我在。”江逸之正忙著看路況,隨口應了一句。“您這是....”咽了咽口水“要罩著我咯?”江逸之心中失笑,沒想到這隻傻兔子居然這麼擔心這個,剛想說這事兒放到聞光遠那裡也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兒,看著她一臉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知怎麼的,微微翹起了嘴角:“嗯,我罩著。”隨口又補了句:“以後你也這樣。”“什麼?”“彆吃虧。”寧願自己傷著彆人,也彆被人傷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多嘴了,她這種人哪兒能吃虧。聞昔訕訕地笑了一聲,她倒是沒吃虧,可想到那兩個被她砸得倆大窟窿的倒黴蛋,還是有點後怕:“嗬嗬,還是彆了…我決定以後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積極響應文明和諧友善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真出了什麼大事我怕我們家父皇都兜不住我!”江逸之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兜著。”!江逸之見她不說話,覺得有些好笑,唇邊勾起一抹饒有意味的笑:“怎麼?怕我兜不住?”聞昔恍惚:“沒,不是,就是覺著自己像拿了塊免死金牌,請叫我螃蟹.聞,我打算以後在安城橫著走。”江逸之好笑:“好的,聞小螃蟹。”聞昔對他罕見的配合感到滿意:“哎江逸之我發現,你這人吧,也就看起來冷,其實還挺熱心的,他們都說你……”斟酌了一下措辭,把“特冷漠”換成“最不愛管閒事。”“你聽他們的?還有——”江逸之墨眉微微一挑“你是閒事?”“啊彆!介紹一下,我是正事本事。”正事正事!我是正事!你的正事!回去的路上聞昔才覺得自己是餓著的,剛剛根本沒來得及吃東西,又是找人又是打架的,問江逸之能不能帶她去吃宵夜,江逸之眯眼,看她穿的這一身.....決定給她打包好拿回扶疏。聞昔懷疑人生:她這身是有多礙觀瞻,連吃個夜宵都影響市容了?車開到扶疏十五廂。聞昔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準備進屋,發現江逸之一直看著她身上,低頭才發現她還套著人家的外衣。“噢!你這衣服......沾了酒氣,我洗好再給你送去成嗎?”她低頭嗅了嗅,沉木香裹挾著果酒的味道,不難聞,但就這樣還給他,不禮貌。“好。”聞昔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頭跑到車旁,彎腰,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江逸之啊,今晚真的是謝謝你撈了我一把,我知道這事吧可大可小,不多說,大恩不言謝,以後,”又頓了頓,語氣認真,神情鄭重:“以後就是真朋友了。”經曆過革命檢驗的友誼那到底是不同的。江逸之今晚笑的次數比他以前半年的都多。看她融進冬夜的背影,嘴角邊極淡的笑意還沒來得及褪去又生出一股後知後覺的氣鬱和無語來——嗬,原來現在才開始是真朋友了,所以以前都是紙糊的交情?轉念又覺得他在這和一個高中生計較什麼勁。沒過幾天,陸禹溫時川一起到墨客開會。“昔妹妹沒被嚇著吧?”陸禹一雙桃花眼裡堆著笑,“你那天跟吃火、藥似的,怎麼那麼生氣,我看方偉眼淚都擠出來了,聞光遠這回可得好好謝謝你啊。”江逸之瞥他一眼:“嚇不到她。”她就是被嚇大的。溫時川沒再接這個話題:“逸之,蒹葭這次回國市股回籠好像有麻煩,她倒是沒跟我們提,我看是你國外一個基金戶對口的,你要不要去問——”“她沒來找我。”江逸之認真翻著手上的資料,眼都沒抬。噢?這就是不管的態度了?不意外,溫時川知道他是個性子淡漠疏離的,笑道:“嗯,我也就看在畢竟當年一起在研究室熬夜做調研的份上,告訴你一聲,你和她.....”“你想說什麼?”江逸之悠悠地轉了一圈手上的簽字筆,渾然不在意他們搞事情的態度。趙蒹葭的父親是他的直係恩師,當年他們是留學圈裡眾人極看好的一對,一起做實驗、競賽、演講,所向披靡,但趙蒹葭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默契的合作夥伴,僅此而已。趙蒹葭察覺到他的無意和婉轉的疏離,便不露痕跡地默默退回到同學的位置,如此,他才對她另眼相待幾分。他向來欣賞有腦子、知進退的女人。陸禹個不怕死的仍在不遺餘力地挑事:“江少這麼絕情?老同學這點小忙不費事吧?還要等人美女來開口?”“我看起來很閒?”“喲嗬!您不是還有空去幫聞家管閨女麼?”“......”荊市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細細揚揚,銀裝素裹。寒假不長,高一也還不用補課,聞光遠從日本回來,給她帶回了書籍、影碟還有她欽點的各式和果子。專門把其中偏甜的品類挑了出來,就當是謝謝江逸之上回幫了她的忙。可她已經有一周沒見過江逸之,白天在扶疏裡晃蕩再沒遇見過他的車,晚上出去散步十二廂也是黑燈瞎火的。這是在外邊過夜了?也是,他這種身家的男人每天都回家才奇怪吧。國外留學的,那就應該玩兒得更開了。也不好意思特地打電話去問人家什麼時候在家,那就等什麼時候遇上了再給他好了。又等了快一周還是沒見個人影,她覺得“今天一定要把和果子送出去”和“今天老子一定能碰上江逸之”都快成了她每天起床的怨念。蔣京京消息比她靈通,在微博上@了她,是安市的各類實時熱搜,原來是去A國參加金融峰會。至於蔣京京為什麼要@她,是因為自銀河那晚親眼瞻仰了美人的絕世容顏和感受到其淩厲的氣場後,徹底變成大神的迷妹。“人家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毛病啊!要不是他在,你出了什麼事我真是可以以死謝罪的,鐘詡奕他們估計要抬我去浸豬籠!”從此像個私生粉時刻掌握江逸之和墨客的動態,搞得聞昔也不得不知道得個一清二楚。聞昔看著高清大圖裡那張清朗雋逸的臉愣了一下,許久未見,竟覺得有些……陌生。他去出差也沒告訴她啊?馬上又被自己雷了一下,人家去出個差告訴她乾嘛?難道還要向你報個備不成?每年的春節聞昔和老聞都是在扶疏過,餘婉離開了多少年,他們就有多少年沒回過聞宅。聞昔下廚,和老聞吃過就在書房看加西亞的《霍亂時期的愛情》。心緒如窗外茫茫大雪,扶疏裡鬆柏如初,梅開一園,豔而不妖,紅白襯映,朱梅臘梅深深淺淺的幽香四處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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