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正濃百草豐茂,暗香浮動陣陣花香撲麵襲來,縈繞在小亭院中。月光傾灑,萬籟俱寂。趁著月色,秦璽與秦吟對坐淺酌。“姨母還是靠不住啊。”淺酌一口杯中酒,秦璽淡淡道。秦吟素手撫著酒盞上的紋路,緊咬絳唇,又狠狠捏著酒盞,“哥哥,秦樂那小賤人,我遲早要生啖她肉不可。”秦璽悠悠道:“到底你也太過心急,如今弄的適得其反,我聽聞朝中大臣近來評說,秦樂她一改從前脾性,已是跟著百裡研習朝政了,隻怕不日,這寧昭國徹底就是她秦樂的了。”狠狠將酒盞擲在石案上,秦吟道:“哥哥,我不服,我當真不服。憑什麼那小賤人能躲過一劫,我還平白被禁足。”秦璽歎道:“吟兒,你還是太過心急,你若沉下心來,隻怕此事也容易,此番秦樂隻禁足與你也是開恩了,若以太上皇的性子,隻怕你連郡主的位子,也報不了。”“為保今後無虞,吟兒,接下來你但憑哥哥差遣,要瓦解她二人很簡單,你想想,秦樂最關切的人是誰?”“雲竹?可雲竹他已入了淩雲寺,那秦樂許也知道,也未見她去見那雲竹啊。”雲竹入淩雲寺已有三月,秦樂那亦是一點動靜也無,若真的在意隻怕早就去尋了,可如今的秦樂,一心都在朝政之上,怎麼看也不會記掛那雲竹的。秦璽再飲了口酒,道:“你說,雲竹的死再傳入她耳中,她會如何?”秦吟一怔,恍然憶起多年前那場驚變,“哥哥是要效仿當年?”秦璽搖首,“不是,我想看的是,自相殘殺。”當年的廝殺她從不敢忘懷,隻因那年的秦樂,性情大變喜怒無常,整座皇宮也變得肅殺清冷。在宮裡的宮婢,人人自危,不敢說錯一句行錯一步,若犯了禁忌便是死路一條。秦吟緘默半晌,才道:“可若是秦樂真對雲竹死心了,又當如何呢?”輕擱下酒盞,指尖敲著石案,秦璽道:“那就讓雲朝亦死!”“哥哥,雲朝亦不會是秦樂心尖兒上的人的,死了他一個,秦樂不痛不癢,隻怕我們白費心力。”明眼人都瞧得出,哪怕秦樂再怎麼偽裝,那眸子裡見雲朝亦時透出的神色,與他們一般無二。秦璽倏然起身,負手而立,淡淡道:“這回你聽我便是,你如今尚在禁足,也不好出麵。”“明白了,哥哥……”禁足已是秦樂對秦吟最大的寬容了,她也自知此番已是得不到秦樂信任,也思量著破罐破摔。靜寂一月的皇城,不日又有風雨至。兄妹二人離開亭院後,一道倩影緩緩走入亭內,望著那空無一物的酒盞,淡淡一笑,對著身側的婢子道:“走吧,去世子房裡。”秦璽回房後,屏退了侍從,褪去外袍,斜躺在軟塌上,揉著眉心。驀然的開門聲,令他屏息蹙眉,他道:“本世子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麼?怎麼還……”但當他瞧清來人時,勾唇冷笑,“林姑娘?”林夕月闔上門,轉而走向他,對他福身一禮,“民女見過世子,世子安。”秦璽微挑眉,“你來做甚?你想要什麼?”林夕月不答,隻輕解衣衫,露出豐腴的身姿,秦璽入眼不屑一顧,恥笑一聲,“林夕月,你膽子還很大啊,敢來勾引本世子?”林夕月嫣然一笑,整個身子躺在秦璽懷中,“世子難道不想麼?郡主無能,一直阻撓世子的好事不是?且民女聽說,郡主還央世子日後登基,封她為皇太主,繼世子之位。”一把擒住林夕月的下頜,秦璽冷冷道:“偷聽我們談話,這罪可不小啊。你擔得起麼?”林夕月下頜生疼,卻也不敢痛呼出聲,隻道:“民女對世子還有郡主,還可利用,若民女死了,不知世子如何在尋個如陛下長得相像的女子呢?”“說,你到底什麼企圖?”秦璽蹙眉詰問著。林夕月嬌柔的雙手覆上秦璽那雙擒著她下頜的手,“民女要的很簡單,就是地位,等世子登基後,民女但求皇後一位。”“皇後一位?你配麼?”秦璽冷嗤。林夕月巧笑倩兮,“配不配的,世子聽完民女所言,若民女能為世子分憂,那麼民女所求,世子是否應允?”秦璽鬆了手,“你有什麼法子?”林夕月轉了身子,在秦璽耳畔輕言了幾句,秦璽睜大了眸子,爾後笑著起身,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榻上,“你,還真是不怕死的妖精啊。”林夕月仍是笑,“那世子允不允夕月。”“允,當然允。”話落,秦璽掀下紗幔,掩蓋住榻上春光。“哥哥,這個女人怎麼會在你房裡?”晨起,秦璽衣衫淩亂,偷得半日閒的他準備再陷溫柔鄉一會,卻被突然闖入的秦吟掃了興致。他坐起身子,冷瞥了秦吟一眼,“我的寢房,何時由你隨意出入了?吟兒,你膽子再大,也該知道,男女有彆吧。”“哥哥!”秦吟輕咬唇,一張臉煞白。秦璽整了整衣衫,喚了婢子,又對林夕月道:“夕月,你先下去,我與吟兒說幾句。”林夕月應聲裹著外袍走下了床榻,越過秦吟時,秦吟厭惡的剜了她一眼。當臥房唯剩下他二人時,秦璽道:“怎麼?有什麼大事?”“難道昨夜哥哥和林夕月她……”“是,如你所見,我和她有了肌膚之親。”聞秦璽言,秦吟緊咬著貝齒,似要咬碎一口銀牙,“哥哥,你不覺得惡心麼,望著那樣一張臉,你也……”同秦樂一般無二的臉,縱然她知道這人並非秦樂,可依舊是沒來由的厭惡,想置之於死地。“怎得?你以為我喜歡秦樂那賤人?”秦璽冷笑,與那林夕月不過逢場作戲罷了,她想要的,他給就是,隻要他能成為寧昭國的皇帝,哪怕踩著旁人屍首,他也甘之若飴。秦吟道:“哥哥,林夕月不過一顆棋子,你若對她動心,那將來又該如何?”秦璽斥道:“就算我用心了又如何?我告訴你,林夕月會是我的皇後,而你隻會是長公主。”“我們之前說的可不是這樣的!秦璽!”秦吟氣惱的直接叫喊著他的名。她會是皇太主,是繼位秦璽的人,但秦璽他怎麼能因為一個林夕月而變了想法呢,明明她才是他的胞妹啊。“之前是你急不可耐的動手,動用了姨母身邊的人,如今落的這個下場,也是你活該,怎麼?我沒說錯吧?”惡狠狠的掐住秦吟的脖頸,秦璽眸中儘是寒意。秦吟難以喘息,一雙纖手不住的捶打著秦璽,“兄長,吟兒知錯了……”秦璽仍是冷笑,“知錯?你若知錯,就不會自作主張了,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不要再和姨母牽扯,你倒好,私下裡與她書信不說,還做了那麼大的事,你還真是能裝樣啊,我的好妹妹。”“吟兒……”秦吟想要解釋,但秦璽緊緊的掐著她的細脖,她顧不得言語,頸上的疼足讓她受不住。良久,待秦吟以為自己要死在秦璽手中時,秦璽驀然鬆手,“我希望你記住,我是你兄長。”秦吟捂著脖頸,輕咳著大口喘息,啞著聲道:“明白了,哥哥……”秦璽冷笑的望她,如若她是最卑微的下等人,旋即輕甩衣袂離去。留在屋內的秦吟輕勾唇,狠戾的喊道:“好個林夕月,背地裡竟是這樣下作的東西,我遲早要她好看……”先前是她太過心急,也忘了先前與秦璽的約定,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害得秦璽厭棄自己她定要把這一切搶回來。才一夜,慎王府就生了變故,平素焦不離孟的兄妹,因著一個林夕月,開始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