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悅想要的賞賜很簡單,便是請陛下賜婚,瑤悅看上了百裡丞相,求陛下成全。”佳人笑意盈盈,眉角眼梢皆透露嬌羞,還時不時的瞥向一旁那月白錦袍的男子。在場人無一不為驚愕,身為秦吟的兄長,秦璽也未曾想到秦吟會擇百裡為夫婿,尚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秦璽也不去深究,隻也躬身作揖對著秦樂道:“請陛下成全瑤悅,瑤悅心悅百裡丞相已久,不若陛下賜個恩典給她,好讓她得償所願。”秦樂神色複雜,之前秦樂對百裡說道想要賜婚,百裡話中是萬般不願,而今秦吟主動請求賜婚,她又不好不允,又不能不顧忌百裡,這還真是難辦的事兒。微瞟了眼百裡神色,見他薄唇緊抿,漆黑的眼似深淵一般不可見底,泰然自若的他清冷的站在一側,好似二人言語中的百裡,並非他。他不過一個置身事外的人罷了。秦樂輕咳了一聲,“此事關乎瑤悅姐姐還有百裡丞相的終身大事,瑤悅姐姐的請求,朕不會不允,朕也甘願撮合這門婚事,可凡事講究你情我願,若百裡丞相願意允諾,那朕不會插手,但要是百裡丞相不願,那就隻能辜負瑤悅姐姐的一片癡心了。”偏首睨了眼百裡,秦樂複又言,“百裡丞相如何決斷?”良久未言語的百裡,上前躬身一禮,直道:“請恕微臣僭越,此事,微臣不不應允。”“隻因微臣心有所屬,恐負瑤悅郡主癡心,也請郡主寬恕微臣。”在簡單不過的回絕,秦吟也聽得,隻她心中思忖的卻是百裡心上人是誰,饒是如此,她麵上卻是佯裝失落,鳳眸微斂泫然欲泣。秦樂未料百裡回絕的這麼快,她道:“瑤悅姐姐不必憂心,百裡丞相既然心有所屬,那這樁美事是不能成了,再者說了,咱們寧昭國多得是才賢俊秀,瑤悅姐姐慢慢挑,總有比百裡丞相合適的。”秦吟長睫半垂,低聲應了,“是陛下,勞陛下費心了。”“此事不提了,今日是寧昭會,咱們去馬球場看賽吧,莫要為此事心煩。”見場麵有些陰沉,秦世纓提議道。秦樂也附和道:“是了,咱們回馬球場看賽吧,這投壺許有其他人要來賽上一賽呢,走吧。”一行人又回到了殿台上,一一落座。落座後秦樂似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滿是釋然。坐了一會兒秦樂便坐不住了,起身曼曼她對著玉愨言語了幾句,又對著一眾人道:“朕略有不適,先行一步,旁的事宜,全交由淮南王世子承辦。”爾後秦樂不顧秦世纓抗議,拉著玉愨就走了。“方才在那頗為壓抑,現下走出來倒是好了許多。”撫著發悶的胸口,秦樂不由說道。玉愨攙著秦樂,道:“陛下可是為了郡主求您賜婚的事不悅?”秦樂身子一凜,望向玉愨,“朕才不是呢。”玉愨一副了然的樣子,“陛下可騙不了奴婢,奴婢伺候陛下十來年了,陛下的心性可是猜得透徹的,您壓抑是因為郡主,奴婢說的可對?”在玉愨麵前,秦樂總能啞口無言被她說中心事,無奈下她訕訕一笑,“你呀,什麼都知道,你前世定是朕肚子裡的蛔蟲,怎麼什麼都知道呢?”玉愨頗為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啦,奴婢身為陛下的第一宮女,陛下的什麼事都要知道的!”秦樂笑道:“你呀,若為男兒身,定能為朕除去很多麻煩,還有,你若為男兒,朕非娶你不可。”“陛下好生風流。”不容秦樂揶揄玉愨幾句,一道不請自來的聲音傳入耳畔,毀了秦樂的好心情。來人正是百裡,衣袂翩然,他一人站在秦樂對麵,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秦樂淡淡道:“百裡丞相怎麼得空出來?”“自是想著陛下,所以微臣前來。”男人步步緊逼,秦樂下意識的攥緊了玉愨的衣袖,玉愨吃痛卻也不敢聲張,戒備的伸手擋在秦樂麵前,對著男子嗆聲,“丞相大人莫要僭越,陛下是散心來的,且殿台那許多皇族貴胄在候著呢。”百裡輕挑眉對著玉愨道:“玉愨大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本官不知所謂的傷了你,你若知趣些,不若幫本官與陛下把風。”秦樂與玉愨麵麵相覷,少頃秦樂妥協了,她拍了拍玉愨的手,柔聲道:“他不會對朕如何的,你先去看著。”玉愨猶猶豫豫,但見秦樂那堅決的樣卻也允了,悻悻的退了下去。獨留二人,一時緘默,良久,百裡伸手一把摟了秦樂入懷。“陛下真的很想讓微臣成婚?”喉結顫動,略帶沙啞的話語夾了幾分涼薄。被他禁錮在懷中,秦樂動彈不得,她垂眸不答,任由百裡摟著她,其實方才秦吟在道出百裡二字時,她心上一沉,腦海中浮現了千萬個回絕的理由來,卻一個也說不出,最後,她還是懦弱的把回答交給了百裡。不知過了多久,她冷冷說道:“百裡,你這話是何意?你成婚與朕何乾?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舉措很過分?”她是皇帝啊,這一國之君,但她在他麵前,總是變得那麼荒唐不可理喻。也總在他麵前輸得一敗塗地。“那也是陛下允微臣過分的,不是嗎?”微微推搡了百裡一下,她回道:“朕哪有啊?”自嘲一笑百裡鬆開了秦樂,他恭敬的行禮,言道:“微臣逾越,陛下寬恕,微臣告退。”這一下倒弄的秦樂不明所以了,她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百裡,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先是抓著她問她是不是很希望他成婚,而現下卻又是另一幅態度,百裡這人,還真是善變。但她來不及懊惱,在百裡不久後,玉愨正待上前,待此時卻瞥見雲朝亦麵色蒼白的站在一旁,玉愨驚愕的瞅著他,“雲皇夫,你怎麼在這?”秦樂一怔,狹眉瞧他,見他麵無血色,一時慌亂,活像個被夫君捉奸的婦人一般焦急,她拉著雲朝亦,“怎的來這了?”雲朝亦淡淡道:“聽宮人說,陛下身子不適,臣特來看看。”“走吧,回承明殿再說。”說著便不由分說的拉著雲朝亦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承明殿。至承明殿玉愨明事的為他二人闔上殿門,秦樂見無人在側便道:“你莫要誤會,朕與丞相沒什麼的。”雲朝亦蒼白的臉有了些血色,他環著秦樂的細腰,輕靠著她的肩,悶悶道:“陛下,以後離丞相遠些,臣會吃醋。”似清風拂過麵頰,那溫熱的感覺引得秦樂一陣酥麻,她縮著身子,有些抗拒,她道:“朕知道了,你先鬆開朕。”雲朝亦依言鬆開了,秦樂此時麵上已升起了紅霞,她揉了揉發燙的臉,道:“這幾日朕身子好了不少,雲朝亦,多謝你這些日子的照看。”“陛下為何這麼說,你與臣如今已是夫妻,怎麼還論這些?”秦樂所言,卻是有些不大妥了,他二人成婚也有些時日了,除卻新婚夜,二人一直相敬如賓,沒有任何越軌逾矩的事。饒是如此,秦樂也依舊躲著雲朝亦,雲朝亦也無可奈何,終日苦苦待在這承明殿,無所事事。秦樂踱了幾步,道:“朕……”話到唇邊秦樂倒是說不出了,緘默了許久,她才繼續道:“寧昭會你去過了麼?今兒個慎親王世子可提起你了。”雲朝亦微微搖首,“臣未去,聽聞陛下身子不適,臣趕忙來尋了,寧昭會,臣未能顧及。”“如此,皇夫還是早些去寧昭會一趟吧,好歹也是朕的皇夫,寧昭會此等大事,不出現,實在不妥。”言罷,秦樂與雲朝亦對視了一眼,旋即轉身離去。“臣,遵命……”幽幽望著秦樂離去的身影,雲朝亦苦澀的應答著。從承明殿逃出的秦樂,拽著玉愨就走了,主仆二人漫步在空如一人的長廊中,秦樂的心情有說不出的憋悶。玉愨見秦樂麵色蒼白,一副懨懨的樣,不由詢問,“陛下怎麼了?是皇夫生氣了麼?”“他沒有生氣,隻是朕好像又搞砸了什麼,玉愨,其實朕,還是不大適應啊,從前沒有皇夫,朕可以隨意調戲男寵,可如今有了皇夫,倒叫朕不知如何是好了。”秦樂自也明白她愧對雲朝亦,隻是這幾日她都莫名的心悸,每每見了雲朝亦都有說不出的怪異,她說不上來,總覺得心上失了一塊。玉愨攙著秦樂,道:“陛下不必擔心,凡事講究個吉時,許是陛下的吉時沒到呢。”“但願吧……”倏地停步,秦樂捂著胸口,緊攥著玉愨的手,無法言語,玉愨顧不得手上的疼,緊緊環住秦樂,“陛下,你怎麼了?”“玉愨,我,心口好疼……”方才蒼白的小臉現下愈發不見血色,額間還冒著豆大的汗珠,秦樂已是迷亂了神智。急切的玉愨已然不知如何是好,她環顧四周空如一人,她咬了咬牙,攙著秦樂往回走,想要找雲朝亦幫忙,可她忘記了自己是女兒身,還未走幾步,她氣喘如牛,秦樂的情形不大好,無奈下,玉愨隻得高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