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舒離,我喜歡你。”惠風和暢,女孩柔柔的聲音漸漸飄至了蘇未滿的耳中,蘇未滿行走的雙腿猛地一滯,差點失去平衡。她,她在說,柯舒離?!蘇未滿瞪大了雙眼,看著橋上的兩人,長發女孩漸漸露出側臉,似乎倚在少年寬厚的肩膀上,那個女孩是——慕沐!少年抬手拍了拍慕沐的背部,露出了隱藏在白色襯衫下的手表,蘇未滿知道那個人是柯舒離,那隻手表她在琴房見柯舒離練習時戴過,無法形容此刻是什麼心情,是痛苦還是煎熬?亦或者被欺騙的憤怒?原來柯舒離所謂的有事,就是在月柳湖畔約會佳人!虧得她還如此費心費力練習曲子,可她卻忘了,柯舒離這樣走到哪裡都是光芒萬丈的人,哪裡懂得珍惜的可貴?!不再顧及教學樓前不許騎車的規定,此刻的蘇未滿隻想逃離,眼淚受重力的影響墜落而下砸在柏油路上,仿佛開出了一朵朵水花,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難過,亦或是心底萌發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再度死去?蘇未滿不想承認喜歡上了柯舒離,可是心裡的痛感實實在在影響了她的情緒,淚花紛飛模糊了她的雙眼,因而她沒有看到隱藏在柯舒離眼中,那已經忍耐到極致的情緒。回到家後,她仰麵倒在了床上,眼淚順著臉頰傾瀉而下,過了很久,黏黏的淚水乾涸在臉上,讓蘇未滿產生了不適,隨手翻了翻口袋,想找點紙巾擦擦,結果翻出來了卻是柯舒離手寫的簡譜。看著白紙上雋秀的鋼筆字跡,那張俊逸白皙的麵容旋即又浮現在眼前,心猛地一滯,痛感隨之蔓延至四肢百骸,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反複蹂躪到麻木。蘇未滿抬起胳膊至於額上,忽然想明白一個道理,原本柯舒離就從未對她做出過承諾,她又有何理由桎梏他的交際呢?於他而言,她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啊!握緊簡譜的手旋即失去了力氣,看著差點被她付之一炬的簡譜,她蒼白一笑,不管如何話劇社的彩排還是要進行下去的,這不僅僅是大家的心血,還有她的,更何況還蘊藏著她的願望。在失眠了一夜之後,蘇未滿還是頑強地爬起來上學去了,雖然隻是在高數課上睡覺被罰站,在建築識圖課上走神被罰抄公式,還算愉快地度過了這一天。覃瑩瑩看著一臉憔悴的蘇未滿,頓時八卦之心已起,嘰嘰喳喳就開始問個不停:“未滿,未滿,聽說柯柯為了給你的劇本譜曲,居然都拒絕了我堂姐的要求,看你一大早困成這樣,是不是為了討好柯柯,通宵達旦的練習曲子啊?”蘇未滿自嘲一笑,通宵達旦不假,可這練習曲子……等等,堂姐?蘇未滿問:“你堂姐是?”覃瑩瑩顛了顛背包,滿臉奇怪地說:“誒?我記得剛開學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啦,我堂姐可是學生會的骨乾力量呢。”蘇未滿腳步一頓,“該不會,你堂姐就是慕沐吧?”覃瑩瑩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不過我倒真是意外,柯柯為什麼會拒絕堂姐的要求呢?畢竟他們也是同班同學呀,不過這次音樂社的編曲也很好啦,估計柯柯是想平衡一下學校各個社團的實力吧。”蘇未滿黯然垂眸,是啊,於公於私柯舒離為話劇社譜曲都沒有錯,她又有什麼權利去苛責他呢,而且昨天——想到這,蘇未滿苦澀一笑,對著覃瑩瑩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實在耐不下心去,借著練習之名火速逃離了現場。衝出教學樓後,熱辣辣的太陽炙烤著站在綠茵場上,地麵很熱,雖然蘇未滿傳了一雙厚底鞋,仍烤的她腳底有些發酸。唉,難過歸難過,尷尬歸尷尬,事情總歸是要辦的,蘇未滿握了握手裡的笛子,抿了抿雙唇,抬腿往禮堂走去。剛一入門,杜威便迎了上來,滿麵春風地說:“哎呀,我的小未滿,你總算來了。”蘇未滿走過去,話劇社員一個個見了她,都笑的合不攏嘴,目光裡都帶著些許敬佩,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杜威適時地為她解惑:“剛剛你還沒下課,舒離就過來了,正巧看到我們在排練,阿玖與楊戩冰釋前嫌的那場戲。”他又指向穿著古裝的兩人,“他倆啊,因為隨堂測驗沒考好,結果狀態投入不進去,然後我就把你昨兒吹的曲子當做配樂放了出來,沒想到他倆一下子就進入狀態了,剛巧這時舒離又進來了。”台上的兩人朝著杜威吐了吐舌頭,杜威回應似得挑了挑眉毛,旋即蹭到了蘇未滿身邊:“你不會怪我昨兒錄了音吧?看得出來,他很滿意哦~”蘇未滿隻是哦了一聲,情緒並不高漲,社員對於她的讚美,她更是沒有多想,畢竟曲子是柯舒離編的,重點也是柯舒離畫的,她隻是亦步亦趨地完成他所給的指示罷了,至於她目的也隻有一個,無外乎這次的比賽圓滿成功。帶著這樣的情緒,可想而知蘇未滿的麵部表情有多麼可怖,推開琴房的木門,蘇未滿沉聲說:“我來了。”柯舒離正坐在鋼琴旁低頭不知在修改什麼,聽得她聲音,眼帶溫柔的抬眸,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輕言一句:“你來了?”蘇未滿點點頭,將書包放在旁邊的高腳凳上,卻是沒有走過去,柯舒離遲疑地嗯了一聲,疑惑地問:“怎麼了?”旋即又擺出一副了然的模樣,“上課又挨罰了?”蘇未滿剛要駁斥,喉頭卻澀澀的,她不想開口,怕剛一說話聲音便成了哭腔。她突然很想問問他與慕沐的關係,這樣也好讓她絕了那樣卑微的心思,喜歡一個人,往往會變得很卑微,無論曾經的你是多麼倨傲。見蘇未滿還未動,柯舒離隻得起身來到她身邊,淡淡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蘇未滿在這一刻失了神,他笑了,笑的那樣璀璨奪目,那雙深邃如夜空的眼睛,他的溫柔又是為誰而流露呢?她如是想著,隻是沒料到萬年不化的冰山,也終有冰雪消融的一刻,可暖化他冰封外在的人,卻不是她。苦澀漸漸自心底蔓延來開,是啊,這世上哪裡有什麼高冷呢,隻是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罷了。聰明如柯舒離,又如何看不出蘇未滿異於他日的反常,思忖再三,他選擇開口詢問:“未滿,你——怎麼了?”蘇未滿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將笛子握在身前,說:“我們開始吧。”柯舒離遲疑了一下,細細地觀察著蘇未滿的臉色,還是搖了搖頭:“你身體不舒服,今天還是早點回去吧,畢竟吹這麼長的一首曲子,是要花很大力氣的。”他略一停頓,傾身過來,“剛剛你吹的曲子,我已經聽到了。”柯舒離身上好聞的薰衣草味道撲麵而來,就在蘇未滿要沉溺其中時,僅存的一絲理智喚醒了她,她猛地大撤一步,他怎麼可以這樣,明明他喜歡的是慕沐啊!怎麼可以與她開這樣的玩笑!她厭惡地瞪著他,在柯舒離錯愕的目光下,迅速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