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個人還挺快活的,跟霍源說:“欸,他剛剛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楚。”沒想到霍源回道:“這人有病,你彆理他。”我想起自己的來意,也沒在多糾結他的話,說:“聽蔬菜說,你想喝葡萄酒,我就給你裝一瓶過來了,還一直沒有好好感謝你那天幫我的事。”霍源接過酒看了看:“你親手釀的嗎?”我點點頭:“不過他們都說不怎麼好喝,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丟了也可以的。”“這麼沒自信啊,”霍源說:“我會好好喝的。”雖然霍源說他會好好喝我帶給他的酒,但我還是漸漸對釀酒這件事意興闌珊,過了些日子,對著食譜開始研究起做比薩、意麵、壽司,以及烘培糕點……景之行是嘗遍世間美食的人,我實在無法把我做得慘不忍睹的那些東西擺在他麵前,倒是有次,他自己過來就跑進廚房拿著我烤得看不出形狀的餅乾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這裡麵是藍莓嗎?下次可以加點黑加侖。”我:“……”張愛玲有句話說,對中年以後的人來講,十年八年好像是指縫間的事,可是對年輕人來說,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我到後來回想起來,很多愛好和特長都是在大學這幾年產生的,我的人生觀價值觀真正形成也是我讀大學這幾年,更確切的說就是住在他公寓裡的那些時間。那是我的一生一世。那天是周五,我在去戲劇社的路上偶然遇到了景之行和趙瀅,他們在一棵綠樹下邊走邊小聲說著什麼。本想避開,可是不知為何,雙腳卻像生了根,定在那裡愣愣地看著他們走來,直到趙瀅忽然抬頭,我的目光來不及閃躲,她指向我,大聲說:“那不是南江嗎!”這下就算我想跑也來不及了。景之行低聲跟趙瀅說了句什麼,他走向我時,趙瀅沒有跟過來。“南江,下午沒課?”他說。“嗯。”我覺得自己應得有點乾巴巴的,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最近加入了一個社團。”“有人和我說了這件事,戲劇社不錯。”我心裡想肯定是常蔬穎說的,這個常蔬穎,真是不讓人有秘密。不過說起戲劇社,在填完報名表的那個周五,我第一次去在活動室開社團例會,才發現戲劇社確如常蔬穎所說人滿為患,整個社裡我隻見過霍源和喬夏夏,沒想到除了他們,還有人和我打招呼“Hi,又見麵了。”,我回頭一看這人居然穿了一件長袍,戴著帽子,像是從民國走來,我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恰好這時有個社員朝這邊看過來,說:“申奧,她就是霍源親自錄取的社員嗎?”“不然呢。”叫申奧的男生說。這一問一答,眾人都朝我看過來,我能感覺到大家眼神裡赤裸祼的探究,我不喜歡這種目光,仿佛要將我看穿。 “還以為社長找來的人會是個美女呢!”不知誰小聲說了句。其中一個短頭發的女生拿著我那天填的報名表,說:“南江,我是這裡的副社長尹菲。你是社長特招入社的,我本來不該問,但是我們社團任何一個社員都有自己的特長,我看這張表你的特長欄裡填的是,沒有?”果然空降社員不好當,我想了想說:“我看了一些英文電影,這算不算特長?”眾人哄笑,也不知道笑點在那裡,我尷尬地站著,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尹菲正要說什麼,笑聲卻瞬間停了,大家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霍源來了,他穿了一件白襯衫,從領子到衣角無一絲汙垢,一看到我就和我說:“南江,你不上QQ嗎?我把你加到社團群裡了,你平時多留意一下,社團的聚會活動經常在裡麵公布和通知。”我輕聲回了一聲“好的”,心裡有些疑惑,覺得他並不像他那天自己所說的掛名社長,不然加社員這種小事他怎麼會親自管。景之行打斷了我的沉思:“南江,這幾天我要去C市出差,你在學校,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找趙瀅老師,或者打電話給我。”事實上,我知道他要去出差的事,而且還知道他是去C城演講,隻是我對趙瀅這個人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他忽然讓我去有事去找她,很明顯是把她圈定成了信任的人,再聯想起剛剛的一幕,莫名有些煩躁:“我能有什麼事情。”“南江,我答應你姐夫和姐姐要照顧你。”他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你把朋友的托付看得比什麼都重,但我也不是小孩子。”說完,恍然發覺自己語氣太重了,卻又不知道怎麼補救,一時之間氣氛有些緊崩,默了一會兒,我忽然冒出一句:“我會照顧好羅密歐的。” “更要照顧好你自己。” “嗯。”我點了點頭,心裡悄悄地滑過一絲暖意,他離開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又叫了他一聲“那……”“嗯?”“你也注意安全。”第二天,天氣有些陰沉,天氣預報說有雨,我正在關窗,忽然聽到敲門聲,我連忙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趙瀅。不同以往的是,這一次她懷裡抱著一隻貓,還提了一個籠子,裡麵有一隻小貴賓犬,她急切地說:“南江,能請你幫一個忙嗎?”我站在那裡沒有邀請她進來,也沒有將她拒之門外,而是聽她說明來意:“我這幾天家裡有些急事,要回去一趟,把這對小家夥在你那寄養幾天好不好?”我想起景之行叫我有事去找趙瀅,他這話還真說反了,她連籠子帶人出現在這裡,說是請我幫忙,實際上不就是強買強賣嗎。我看著這一貓一狗,實在是頭大,在心裡挑選著措詞:“老師,您還是放寵物店寄養吧……”“熟悉的寵物店的老板娘生病了,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想到你,南江,你這兒地方大,又有陽台,你就幫老師一次,你看它們多可愛多聽話。”她抱起那隻貴賓犬走到我麵前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向我靠過來。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她感覺到離勝利近了兩步,一邊往裡麵走,一邊繼繼遊說,“南江,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它們因為沒有人照顧而餓死。”“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知道我很沒出息,彆人說幾句好話就心軟了。“應該不會超過一周,”她感覺到我的動搖,欣喜地把小貓放下來說:“它叫如意,狗狗叫吉祥。你叫它們的名字,它們很懂事的。”我點了點頭。“我一會兒把狗糧和他們的零食還有玩具送過來,那就拜托你了,南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