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天見(1 / 1)

我很怕彆人問這樣的問題,總不能回答說我住在景之行安排的公寓裡,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給他帶來麻煩,我想了想,說:“我住在一個前輩那兒。”好在常蔬穎沒有再追問,忽然轉移了話題說:“你喜歡哪個教授的課?”“我覺得都還不錯。”“你也太沒立場了,大家都喜歡Professor景的課呢,這學校說得上博學多才的教授都是古板的老學究,隻有Professor景講課常常幽默生動,人也超帥的,你覺得呢?”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個問題說得我臉上發燙,一方麵我還挺開心聽到這樣誇獎,比起誇我還讓我開心,可是另一方麵又有些心虛,潛意識裡覺得我他之間是有些不同的,但嘴上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算是附合地應付過去。常蔬穎輕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我假裝漫不經心地回道:“不太清楚。”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在我看來,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按說,以他這樣的條件,不可能會缺女人,可是自從我入學以來,就從沒有見過他和任何一個女人有過牽扯,一次也沒有。說起來,我被安排住進了他的公寓裡,但甚至從我住進去後,他就沒有來過,對於他的生活我幾乎一無所知,更何況感情。當我在這個公寓裡看到第五十部電影的時候,窗台上有一盆羅密歐開花了,高高地長了一根花莖,花是紅色的。我開心極了,站在窗前看了很久,那天課後,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一口氣跑到停車場。果然,我在他的車前等到了他,他看到我有些驚訝:“有事找我?”“是的。”“嗯,你說說看。”他腿如叢林,筆直地站在車前,卻並沒有去開車門,而是輕聲對我說道。他的聲音是那種低沉的,像樂器一樣的聲音,讓我莫名心慌意亂。“我是想……想來告訴你,羅密歐開花了。”“是嗎?”“你,要去看看嗎?”不知是心虛還是緊張,我額頭幾乎要冒出汗來。他看了一下表,明顯有些遲疑,我忙說:“我隻是來告訴你一下,那我走了。”“南江,你等一下。”我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他在身後喊住我,我停下來,卻沒有回過身去,因為就在那個瞬間,我忽然大口地喘起氣來。景之行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南江,你怎麼了?”一邊說,一邊扶著我的肩:“快,你坐我的車,我送你去醫院。”我拉著他的衣擺,喘息著艱難地說:“藥……藥在公寓,你,送,送我上去可以嗎?”沒等我說完,他就攔腰將我抱起來,飛奔到公寓,還好公寓修有電梯,可即使在電梯裡,他也沒有把我放下來。我在他的懷裡,動也不敢動,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會忍不住抬起眼睛,去看他。因為奔跑小滴的汗水流到了他的蟹殼青的下巴上,讓他看起來有些性感。這次,我是在沙發上平息過來的,他遞了一杯水給我,窗外有斜陽照進來,透明的杯子像是鍍了一層亮光,他握著杯子的手修長乾淨。我低著頭不敢看他,說了一聲:“對不起。”他在一旁坐下來:“你又沒做什麼錯事,為什麼對不起?”我把水杯放到桌上,有些愧疚地說:“因為我給你添了麻煩。”“什麼麻煩?”他黑眸像一片靜默的海。“自從你把公寓讓給了我住後,自己一直學校家裡兩邊跑,一定很辛苦。”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彆瞎想。”他的手掌乾燥,寬厚,這個小動作讓我心裡一暖,而我忽然想起什麼,認真地說:“你讓我寫的影評我都寫了,你說要來檢查的。”他滿意地笑了笑,說:“你已經自我檢查了,你做得很好。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太孤僻不好,要多和同學相處。”原來,他知道我在這個學校裡沒有什麼朋友,他什麼都知道。當常蔬穎極力拉著我去加入她們的瑜伽社團時,我忽然想起景之行和我說的話,他說“南江,孤僻不好,要多和同學相處。”他說的沒錯,我從小就孤僻,也許心理上講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懶得去湊彆人的熱鬨,也拒絕彆人參與自己的人生,可他說孤僻不好,那麼我就要學會熱鬨。這樣想時,我跟著常蔬穎去報名,可是在看到他們社宣傳欄上的活動照片上那些高難度的瑜伽動作時,頓生退意,拉了拉她的衣服跟她說,“我還是不報名了。”“為什麼?”常蔬穎實在不解。“我可能不是很喜歡瑜伽。”“那你想加入哪個社團?”“電影社。”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常蔬穎說:“我可沒聽說學校裡有電影社,倒是有一個戲劇社。”說到這裡,她的眼睛亮了亮:“戲劇社的社長可是霍源。”這回輪到我疑惑了:“霍源是誰?”常蔬穎做了一個扶額的動作:“姑奶奶,你真的是我們學校的嗎?還是火星來的,霍源都不知道。”見我仍舊一臉迷茫,隻好給我科普道:“藥學係的霍源,在我們學校明星一樣的人物啊。”我“哦”了一聲。常蔬穎並沒有看出我的對這個話題興致不高,也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對長得好看的異性總是有些幻想的,她像想要打斷我的幻想般說:“不過就衝著霍源,他們社團報名的女生也人滿為患,基本上不需要和彆的雞肋社團一樣大張旗鼓地對外招人。”我本也沒想加入戲劇社,所以連忙表示:“沒關係的。”常蔬穎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就這樣,加入社團的事又擱淺了。周五晚上,我跟我媽通了一個長達二十幾分鐘的例行電話,雖然其中有十幾分鐘是她說,我聽,間或答應一聲證明我在聽。我媽:“你吃飯了嗎?”我:“嗯,吃了。”我媽:“我讓你姐常去看看你,她有沒有去看你,有沒有打電話給你。”我:“嗯,打了。”我媽:“你姐夫那朋友對你還好吧?”我:“嗯,挺好的,老媽你明明上次才問過的。”人家說,重要的事說三遍。我媽最大的特點就是,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事情都說三遍,收線的時候,她還在反複交代,平常出門過馬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天氣熱就把頭發紮起來,又說要我晚上睡覺前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注意感冒巴啦巴啦。我無奈地說:“老媽,我真的知道了,你不要擔心。”好不容易讓她放心的掛掉電話後我準備去洗漱,結果沒到一分鐘又響起來了,我一隻手拿著牙刷,一隻手拿著手機,剛想接起來問我老媽還有什麼事?結果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竟然是——Professor景!毫無預兆,我感覺到有類似鼓點的聲在胸腔裡擂響了一下,想,他這個時候找我會有什麼事!一邊想著,一邊清了清嗓子,好一會才接起電話喊了一聲:“Professor景。”景之行溫潤如琴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到我耳中:“南江,周末準備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看看電影。”“這麼宅下去會出問題,明天我帶你出去走走。”Professor景頓了一下,說“不能到時你姐夫問起,你連校門都沒出過。”我明白了,他是不想我自我隔離,可我想到他那麼忙,能想起我來,即使隻是因為我姐夫,我依然喜不自勝,連忙說:“好啊,好啊。”“早點睡。”他在那頭說。“嗯好,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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