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記得我嗎(1 / 1)

說到這裡,我忽然湧起一陣傷感,是啊,我本不是這個樣子。他似乎被我問住了,靜諡的黑眸裡有什麼我看不懂的東西一閃而過,過了很久把手機遞給我,上麵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出的我姐夫薄清淵的號碼,聲音突然溫軟了一些,可態度卻依舊強硬:“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我打給你姐夫。二,馬上和這些人撇清關係,你可以自己選。”這是他第一次搬出我姐夫薄清淵來壓我,我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他見我瞬間偃旗息鼓沒了聲,大約覺得這招管用,可我覺得好笑。原來他Professor景也知道打那張叫薄先生的牌。可那是他的底牌嗎?如果是,那麼這一次,他又會怎麼做?此刻,緊張、焦慮、恐懼充斥在我的心裡,不知為什麼,隱約之間,我又覺得有些期待。後來,我依然記得那天關於他的所有細枝末節,比如他穿了駝色的昵子衣,係了一條格子羊絨圍巾,走在飄著黃葉的路上。他沒有發怒,隻是在我蒙頭向前走的時候,指著另一個方向對我說:“南江,這邊。”我想起女生們私底下評論說Professor景聲音最好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特彆是說英語的時候。是的,他溫柔說話時,音質低沉又清透,像琴,或者某種古樂器。而當我慢下來和他拉開距離的時候,他又放慢腳步,緩緩回頭等著我走近。這個過程中,常蔬穎一直都在和他解釋:“Professor景,那個女的被燒傷的事真的和我們沒有關係,要怪隻怪她自己倒黴。”景之行默不作聲地拉開車門,我想他是對我失望了吧,失望了才會連生氣都不願意。思及此,我連忙用眼神示意常蔬穎不要再說下去了,可她總是曲解我的意思,繼續自顧自地說道:“Professor景,你不要怪南江,南江是為了袒護我才說酒是她潑的。潑她酒的人是我,但是真的,我一潑完就和南江離開了,誰能想到她會燒起來。”“我知道。”他忽然開口,像樂器一樣清冷好聽的聲音。“你真的相信我們?”“你們是我教的學生,你們是什麼品行我最清楚。” “Professor景,你真好。”“話雖如此,你們在宋幼菱出事前和她有過爭吵,潑在她身上的易燃物品,這對你們十分不利。”“那怎麼辦?那幫警察不會又來找我們麻煩吧!”常蔬穎擔憂地說。“不用擔心,明天我會找律師給你們提供一些法律方麵的意見援助,到時你們如實回答即可。其它的事情律師會幫你們去處理。”車裡很暗,說這話時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握著方向盤的那雙手。也許是因為他的聲音,也許是想起他曾用那雙手撫摸過我的頭,也曾混亂裡牽著我,讓我的靈魂靠了岸,他的手掌寬厚、溫暖,想起這些我忽然不再那麼慌。抵達學校之後,景之行說:“還沒吃飯吧?”常蔬穎連忙點頭,不好意思地回道:“是啊,一天都沒吃飯,現在這麼一說,還真是餓了。”“跟我來。”他帶著我們走向了公寓的方向,我有些錯愕,想起兩個月前我還住在那裡,那時,他對我說,“病好了,你搬回宿舍住吧!”我一愣:“為什麼?”“你已經大三了,是個身體健康的成年人了,你應該做你們這個年紀的人該做的事情,比如和男同學談談戀愛,住在我這裡會有很多不方便。”我眼眶一熱,心裡痛得要命,說不出一句話來。再次回到這所公寓,不過短短一兩個月時間,心中百感交集。“這個時間段飯店也沒什麼吃的,”他像解釋似的說:“我幫你們下點麵條。”見常蔬疑錯愕的眼神,說:“很快。”他不知道常蔬疑其實不是錯愕,她是一時幸福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居然能吃到男神Professor景親手下的麵條。而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曾有過那樣的場景,廚房裡煮著水,亮白的燈光,那個高大的身影在燈下教我釀酒。那時我站他在身邊想,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可是現在……我坐在客廳裡想,心裡的妄念什麼時候才能消失呐。沒過多久,他端了兩碗麵條出來,白的麵條,上麵臥著黃的雞蛋,撒了綠的蔥花,往上冒著熱氣,看上去讓人食欲大開。常蔬穎誇張地把鼻子湊到碗邊,大大地吸了一口氣,說:“好香。”景之行沒有說什麼,燈光和食物讓那個他的麵容溫暖柔和了幾分,他的目光清淺,似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說:“吃吧。”第二天上午10點,我們被傳話去景之行辦公室。路上常蔬穎猜測道:“應該是律師來了吧。”我隨口“嗯”了一聲。“不知道Professor景給我們找的律師是誰?”她滿懷好奇地說,事實上,我能理解這種好奇——景之行在我們這幫學生心裡有著超然地位,因此他的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碰到這種棘手的事,他能找人出麵,期待值能不高嗎。我相信他找來的人會是個狠角,嘴上有些漫不經心:“是誰有什麼區彆嗎?”“當然,你沒看過TVB那些刑偵劇吧!一個好的律師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能立於不敗之地,多難的官司都能打贏。”“可那是電視啊。”正說著,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常蔬穎走在前麵,伸手輕輕地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了熟悉的“請進。”的聲音,她率先走進去,我跟在後頭,和她一起跟景之行打了聲招呼。我們學校和大多數普通大學一樣,擁有教授職稱的人才有資格擁有獨立的辦公室,這算是對他們專業能力的一種肯定。作為是學校特聘的英語教授,景之行絕對有這樣的資格。雖然辦公室不大,二十幾平,裡麵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張辦公桌,桌上整齊有序地擺放著電腦、文件夾和一些辦公用品,還有三張木藝沙發椅圍著一方小茶幾,桌上有一套嶄新的茶具。最長的那張沙發椅上坐著一個女人。景之行把我們帶到沙發前時,我看到她拿著茶具在泡茶,一雙蔥白勻稱的手,左手食指上戴了兩圈環形戒指,更襯得那雙手美好了幾分。景之行為我們作介紹:“這是穆文茵穆律師,她會向你們了解宋幼菱事件。”她把茶盞裡的茶一一倒到小茶杯裡,動作緩慢,優雅,接著放下茶具,收回了手,我也順著這個動作微微抬眸看去,看清她的臉那一刹那,最本能的反應是,逃。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同意了常蔬穎的話——是的,律師是誰,有區彆!此刻,我們麵前那個塗著複古紅唇,一頭大波浪卷發隨意在身後捆起,慵懶中透著驚人美豔的女人——穆文茵律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還有一個小名,叫茵茵。常蔬穎反應快,忙說:“穆律師好。”一邊說一邊用胳膊肘撞了撞我,見我半天沒動靜,很是有些無語。穆文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南江,還記得我嗎?我們吃過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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