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府千金(1 / 1)

這日,邵寂言被朋友邀去遊湖,晚上一進家門便被如玉纏上問東問西。“好玩兒嗎?好玩兒嗎?”如玉興奮地問道。邵寂言似是心情大好,道:“好玩兒得很呢。來了京城這些日子,今日玩得最痛快,想不到京城附近還有這麼寬敞清澈的湖麵,比我前年去的澤陽湖不差呢。”如玉一臉的羨慕,趕緊道:“這麼好,下次也帶我去吧?”邵寂言嘖嘖道:“貪玩兒,你不要命了?”如玉道:“誰說白天去了,咱們晚上去不就好了!”邵寂言道:“哪兒有大夜裡遊湖的,黑漆漆的什麼好風景也看不見,萬一不小心掉進水裡,可就更慘了。”如玉道:“隻坐在船艙裡,不動不就好了?再說,也不一定非看風景嘛。”邵寂言笑道:“哦……不出船艙,不看風景……大夜裡的,咱們倆跑那兒大眼兒瞪小眼兒做什麼,在家裡還看不夠嗎?”如玉腮幫子一鼓,不高興了。邵寂言歎了口氣,哄道:“罷……罷,你若是想去,等我高中之後,便挑個月圓的晚上帶你去遊湖。”“嗯!”如玉開心地在空中轉了個圈。二人正說著,忽聞有人敲門,邵寂言怔了一下忙去開門,卻是馮陳二人拎了壺酒站在門口。“寂言和誰說話呢?”陳明啟不等邵寂言相讓便走了進來,四下張望。“啊?說話?”邵寂言一邊佯作迷茫,一邊把馮子清讓了進來。“是啊,我也聽見屋裡有聲音,我與明啟還當你這兒有客人呢。”馮子清放下酒壺坐了下來。“哦,或是我才看書一時入神讀出聲來了。”邵寂言隨口答著轉去取杯子,待轉過身來,卻見桌邊坐的不止馮陳二人,還有個如玉。這會兒,她隻若故友重逢似的打量著馮陳二人,口中喃喃道:“多日不見,陳兄可是又胖了……看來高升客棧的飯食還真不是吹的……”邵寂言被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忙輕咳一聲掩飾過去。隻是這細微的神情並未逃脫馮陳二人的眼睛,陳明啟笑道:“寂言莫要騙人了,我看你春光滿麵、喜不自勝的模樣,可是藏了位佳人在這屋裡?”說著便假作四下張望的模樣。邵寂言搖頭歎笑,並不答話,隻若看不見如玉一般,走上前便往她正坐著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去。如玉低呼一聲,連忙跳開,氣呼呼地嘟囔著:“這兒不還有一空椅子嗎?怎的偏坐我這張……你故意的是不是?哼!”說完就撇著嘴佯坐在一旁的空椅上。邵寂言坐定方笑道:“若這麼晚了還有佳人紅袖添香,我也不考什麼恩科,隻攜美歸隱山林,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了。”陳明啟嘖嘖道:“乖乖,敢情咱們邵大才子還是個癡情風流種。”語畢,三人不免失笑。如玉卻是心中一動。她恍惚覺得邵寂言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用餘光瞥她,不禁暗道:我可不就是這麼晚還陪著他嗎?我也算得上是佳人吧,隻是不知這紅袖添香是個什麼意思?或是……他喜歡穿紅衣裳的姑娘?如玉垂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淡紫色衣裙,暗想自己好像好久沒換過新衣裳了。如玉正琢磨過兩日拉了鳳兒去逛鬼市,但聞馮子清笑道:“憑寂言的才情,若求紅袖添香豈是難事?白日裡,寂言不就俘了一顆芳心嗎?人道人生幾大快事,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時……依我看,你這美事可都不遠了。”“是,是!”陳明啟也似被提了醒,搭腔道,“可不是!咱們走時,我特意往那船上看了看,有個小丫頭從裡麵探出頭來一個勁兒地看你,想是她家小姐對你有心了。嘖嘖,寂言真是好福氣,隻遊了次湖便得此良緣,真是羨煞我也!”如玉聽聞,不自覺地微微蹙眉,歪了頭去看邵寂言,但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隻笑道:“二位兄長今日過來可是存心來打趣我的不是?不過是一麵之緣……啊,不,人家小姐坐在船艙裡,連麵都沒見,可連一麵之緣都稱不上,就被你們說成這樣。罷了罷了,我認輸了,你們饒了我吧。”陳明啟哈哈大笑,馮子清卻隻道:“怎麼,寂言當真不知?”“知道什麼?”邵寂言一臉莫名。馮子清見他似果真不知,不禁歎道:“人家芳心暗許,你竟還不知人家是誰?”邵寂言奇道:“不過是萍水相逢,對了兩首詩而已,她又未自報家門,我如何得知她姓甚名誰?難不成你知道?”馮子清眯著眼凝著邵寂言,故作神秘地道:“她是誰不要緊,她爹是誰才是要緊!”邵寂言怔了一下,也不忙往下問,隻玩笑道:“這才半日,你竟連人家爹爹是誰都打聽好了?彆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小姐,怕我與你爭,才來探我口風不成?”說著拍了拍馮子清的肩膀,笑道,“放心,你隻管去人家府上提親,我斷不與你相爭。”陳明啟這會兒也是一臉迷茫地看著馮子清,道:“子清,你當真看上那家小姐……打聽去了?”馮子清不理陳明啟,隻看著邵寂言歎了口氣,道:“我倒想去提親呢,可惜啊,我沒這個福氣。你們可知道,那船裡的小姐不是彆人,正是當今吏部尚書沈得年沈尚書的千金!”邵寂言和陳明啟同時露了驚色,陳明啟忙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馮子清道:“當時,我見一直跟船夫站在船尾的一個小廝有些麵善,一時沒想起來,回了客棧方猛地想起。前幾日,我見這個小廝去高升客棧訂過店裡的招牌梅花糕,正是沈府裡的人!如此,那船裡坐著的不是沈小姐還能是誰呢?”邵寂言與陳明啟麵麵相覷,均是一副驚得說不出話的模樣。馮子清又道:“沈尚書位高權重,深得皇上器重,其內弟又在禮部任職,正管本屆恩科,隻要沈大人說句話……”他話未說完,半玩笑半認真地拱手道,“寂言,他日你高中狀元,成了沈尚書的乘龍快婿,前程似錦之時莫要忘了我們啊。”邵寂言做慌忙之態,道:“這……這話可說不得!”馮子清道:“怎麼說不得?我不過是說笑一句,憑你的才思也未必靠沈尚書的人情嘛……到時候得中狀元,尚書千金配給你也不屈了她,你們這也算是郎才女貌,成就一段佳話了。”邵寂言正色道:“這話萬萬說不得!邵某光明磊落,卻也不懼歹人流言誹謗說我有攀附之心,這玩笑話若是傳出去,可不是憑白辱了人家小姐的清譽嗎?這罪名我可擔當不起!怪隻怪我當時多事,對什麼詩,惹來這個禍事。馮兄若果真拿我做知己,就彆害小弟了,今日咱們這玩笑就哪兒說哪兒了吧。”馮子清認真地看了邵寂言一會兒,隻看他似是緊張得連臉色都變了,嗤歎了一聲,搖頭道:“瞧你給嚇的,怎麼連這點膽子都沒有,罷了罷了,再不逗你了。”邵寂言作勢撫了撫心口,舒了口氣。一直旁觀的陳明啟見此,趕緊打圓場道:“咱們兄弟喝酒,怎麼說起什麼沈小姐王小姐的了?金榜題名,賢妻美妾,全是後話,今日咱們隻樂得逍遙,來來,飲酒。”三人自此換了話題,邊飲邊聊,待夜色漸深,馮陳二人便起身告辭。邵寂言將二人送出院外,待遠遠地看著二人拐出了巷口,才眉宇一鬆,換了神色,心道:這馮子清果真是個有心思的,今兒是探他口風來了。他何嘗沒猜到那船裡坐的或是沈家千金,卻也非故意招惹結識,是兩船靠近對了詩句之後才發現了端倪。他自然認不得什麼買點心的小廝,隻見了一位下人從船艙裡端了個食盒子給船夫送去,那食盒子上清清楚楚地刻了個“沈”字。能租得起這麼好的遊船,必是極富庶的大戶人家。這些日子他從如玉這裡把京城的高官富賈打聽得清清楚楚,心知滿京城姓沈的富貴人家隻沈尚書一家。不可否認,他猜得船內之人或是沈府千金之後也有意表現了一番,卻也不似他馮子清懷疑的真就存了怎樣的心思。邵寂言輕挑眉梢,靜思了片刻,嘴角一彎轉身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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