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好奇,抬手試探著去拽邵寂言的衣角,穿身而過。如玉不放棄,一邊喃喃自語:“集中念力……集中念力……”一邊聚精會神地伸出手指去戳邵寂言的胳膊,仍是未果,後背、肩膀、臉頰、頭發,全都摸不到。如玉疑惑,想了想,又一縮脖子滑到了桌子底下,摸邵寂言的腳和腿,依舊什麼也沒有摸到。再多試了兩次,仍是一樣,如玉眉頭一皺,自語道,“怪了……難道必要他光著身子我才能摸到?”如玉趴在桌子底下努力研究,卻見不到桌子之上,邵寂言的臉上露了異色。“邵兄,你臉色不好,怎麼了?”“沒,沒什麼。”“可彆真讓我們說中是撞邪了,倘真如此,你可彆瞞著我們。”“不是,是昨晚看書睡得晚了,這會兒精神不大好。”“啊,如此,我們就不久擾了,你早些歇著吧。”三人說著便起身離開,如玉正摸邵寂言的褲腿,下意識地跟著他爬了出去:“唉,彆走啊……”等如玉從桌子底下鑽出來,邵寂言已然將馮陳二人送出屋去,卻並未遠送,隻站在門口望著那二人出院便隨手將門關上。待轉回身來,他臉上雲淡風輕的微笑頓時消失不見,眯著眼望著才從地上爬起來的如玉,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道:“那晚還沒摸夠,今日又來找補了?”邵寂言望著緊緊貼在牆上、嚇得直抖的胖嘟嘟的如玉,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他從小就能一眼看出化作人形的精怪,甚至能看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小時候嚇得不敢睡覺,日子長了也就習慣了;年少時還有些好奇之心,待到成年,連好奇之心都沒了,平日裡看見了那些東西也隻當看不見。反正人妖殊途,你不招惹他,他也不會來招惹你。適逢科舉,他因囊中羞澀租了這間偏僻破舊的院子,租之前還留心看了一下,未見什麼小妖,這才安心住了下來。沒想到,前幾日洗澡之時卻有個小女妖隱了真身嘻嘻哈哈地闖了進來,隨即又跑走了。他隻若尋常一般裝作不知罷了,未料那跑出去的家夥竟堂而皇之地又跑來偷窺。他吃了一驚,沒想這家夥竟然還色心大起對他上下其手起來。他不想惹麻煩,隻盼這小妖精趕緊走開,但他到底是個尋常男子,光著身子被一個滿麵嬌羞的女子摸來摸去也著實受不了,是以隻做大驚之狀。那小妖也是個膽小的,隻被他嚇了出去。剛剛他同馮陳二人一回屋,便察覺有人匿於屏風之後,未幾,但見此人飄飄而出,竟是那晚的那個色女妖,心道:這小妖竟然纏上他了不成?隻馮陳二人也在,他也隻做無事。未料這色女妖真是個色中餓鬼,又如那晚那般對他上下其手。雖然她什麼也摸不到,但一個大姑娘跪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他縱是柳下惠轉世怕也受不住,慌忙中他才趕緊將馮陳二人趕走。邵寂言本是惱羞成怒,想要將這不知羞臊的小妖罵走,可這會兒見她受了驚嚇,渾身顫抖,淒淒欲哭狀卻又罵不出了。也不知她是羞是怕,一張圓嘟嘟的小臉竟變成了粉紅色,好似一個半透明的大蘋果。他還從未見過妖怪也會臉紅的,隻覺有趣得很,不禁生了調侃戲弄之心。他嘴角一彎,戲謔道:“那晚還沒摸夠?那便……”說完便假作寬衣解帶起來。如玉果然上當,一張小臉蛋霎時由粉紅色變成了胭脂色,又羞又氣地捂了臉罵道:“你這個色書生下流胚、采花大盜、老流氓!合該你一輩子討不到媳婦兒變個老烏龜!呸呸呸!”說完隨手拿了手邊的硯台砸了出去。邵寂言眼明手快,連忙閃開,硯台啪地打在門板之上,摔得粉碎。如玉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又無意間集中了“念力”,滿臉通紅地衝了出去。邵寂言怔了半晌,隻落得一臉苦笑,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