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關關氣呼呼地把對講機扔回桌子上。她跑回門邊,再次嘗試,一隻手五指伸開按在門上,另一隻手用力去夠另外一個手印……下一秒,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回過頭,何之州眼含笑意地看著她:“這個遊戲,單打獨鬥是過不了關的。”他的大手把她的小拳頭緊緊地包裹住。沈關關的五指不自在地稍微鬆了一鬆。何之州步步緊逼,趁機把自己的五指擠進了沈關關的五指之間。十指緊扣。他把另外一隻手按在另外一個手印上。“哢嗒”一聲,第二扇門開了。沈關關忙像被烙鐵燙著一樣甩開他的手,走進第二個房間。何之州隻得跟在她後麵走進去。第二個房間布置得頗有些嚇人,像一個監控室,桌子上還放著幾個耳機。靠牆處有一個木匣子,門開著,看上去能容納一個人站在裡麵,沈關關好奇地站進去,東摸摸西摸摸,想看看有沒有線索。背後好像有什麼凸起,沈關關轉過身查看。她沒有注意到,身後那扇門自己關起來了。何之州正專注地聽耳機裡的聲音,突然間聽到背後傳來“哢嗒”一聲。他轉過頭,沈關關不見了,那個木匣子暗格樣子的門不知道何時關上了。一樓大廳。陸嘉許、焦大和老周正悠閒地玩著技巧類桌遊“德國心臟病”,此起彼伏的鈴聲裡,陸嘉許問老周:“多久沒求助了?”老周看一眼表:“二十分鐘了吧。他們想求助也求助不了呀,我把對講機關了。”陸嘉許滿意地摸摸他腦袋:“孺子可教也。”老周得意地摸著自己下巴上那撮小胡子:“《史密斯行動》可是我這裡最曖昧的密室遊戲,什麼摸摸小手之類的小細節多如牛毛,拿來撮合狗男女再合適不過了。”什麼一起玩遊戲,陸嘉許和何之州、焦大、老周早就串通好了,有意要創造環境讓這對小冤家獨處。“上午何律師剛在婚禮上英雄救美,現在兩個人又獨處九十分鐘,還是一起玩遊戲的革命同誌,多好的重拾舊情死灰複燃的套路,我看人家言情裡都這麼寫。”焦大一臉驚訝的表情:“沒想到嘉許姐看上去是個冷豔禦姐,竟然也喜歡看言情。”陸嘉許拿牌的手一僵,義正詞嚴地辯解:“我看的都是正經愛情,才沒有看什麼霸道總裁什麼小嬌妻呢。”半晌,又嚴肅地補充,“也沒有看什麼冷麵王爺什麼落跑王妃!”三個人正插科打諢無限意淫著密室裡發生的曖昧故事,突然間,一聲“哐啷”巨響從二樓傳來。三個人麵麵相覷,爭先恐後地往樓上跑去。他們和何之州在樓梯上狹路相逢。何之州正腳步踉蹌地往樓下走,他渾身狼狽不堪,褲腿上粘著木屑,雙手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見到老周,他一把揪住老周的衣領,嘶啞著聲音開口:“快去救關關!”一群人衝上二樓,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史密斯行動》的房間門被暴力砸開,門板穿了一個大洞,慘兮兮地躺在地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台電腦顯示器也已經變成碎片散落滿地。台風過境也不過如此。老周嚇得瞠目結舌,問何之州:“你對我的密室做了什麼?”何之州不答話,隻眉目猙獰地揪著他領口往密室裡拖,走進第二個房間,他把老周往緊閉的木匣子暗格上一搡:“快打開!”時間倒退到二十分鐘前。何之州正專注地聽著耳機裡的電波聲,突然間聽到背後傳來一聲響,回轉過身來,沈關關不見了,那個木匣子暗格樣子的門也不知何時關上了。他快步走過去拍門板:“關關,你在裡麵嗎?”沒有回音。何之州又拍了兩下,仍舊沒有回音。毫無疑問,沈關關就在這扇門後麵。她為什麼不回答?難道這扇門後通向另一個房間,她已經到了第三個房間?何之州耐心等了幾分鐘。幾分鐘後,他再次嘗試拍門板呼喚沈關關,卻依舊沒有任何回音。他這才著急起來。他拿起對講機呼叫老周,對講機卻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被切斷了和外界的聯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那扇門後卻仍舊沒有任何回應。何之州焦躁地把對講機摔在地上,大步走回第一個房間拍門喊老周。沒有人回答他。仿佛被扔到了一個平行世界。沈關關呢,她在那扇門後到底怎麼樣了?如果進入了第三個房間,她沒有道理不回來叫他,除非……她出事了。久久沒有得到老周的回應,何之州狠下心來,倒退一步,狠狠地踹門。好在密室都是老周自己改建的,門也並不結實,何之州死命連踹好幾腳,終於踹出個洞來。小腿驟然一陣疼痛,一片碎木碴刺了進去。血很快洇了出來。顧不得這些,何之州一瘸一拐地走回桌子旁,抱起顯示器。他抱著顯示器挪到門前,把這笨重的老式顯示器高高舉起,朝門砸了過去。“哐啷”一聲,門板和顯示器同時倒地。老周“嘖嘖”心疼著自己的密室,蹲下來找控製係統,一邊操作一邊埋怨何之州:“我的何大哥啊,我這兒就是個密室遊戲,又不是科幻遊戲,難道門後麵還能藏個時空隧道把沈大小姐帶走不成?”這其實就是個玩家陷阱,要想出來很簡單,隻需要關進去的玩家尖叫聲達到一定分貝,門就會自動開啟。“哢嗒”一聲,門開了。老周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半晌後,他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一直挪到陸嘉許的身後,抱著頭縮成一團。門後麵,沈關關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額頭上滿是汗珠。何之州蹲下來摸一摸她的手,她雙手冰冷。去醫院的路上,何之州抱著沈關關坐在後排,沈關關一直在他懷裡昏睡著,她睡得極不安穩,眉心緊蹙,神情惶惶,嘴裡還時而發出兩個模糊的聽不清楚的音節。何之州把她抱在懷裡,雙手握著她的小手,不住地摩挲著她冰涼的指尖。焦大也坐在後排,像個罪人一樣縮成一團,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老周開車,陸嘉許坐在副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裡偷瞄一眼何之州的臉,何之州眉頭擰成“川”字,薄唇緊抿,周身散發著“不要惹我”的氣息。她小聲埋怨老周:“都怪你,搞的什麼破密室!”老周小聲叫屈:“這怎麼能怪我呢,這個密室很多人玩過了都沒出事啊,我哪知道沈大小姐這麼脆弱。”醫院終於到了,陸嘉許、老周和焦大長舒一口氣。何之州抱著沈關關下車,焦大討好地湊上前去:“兄弟,我幫你把人抱進去吧,你看你都瘸了……”何之州抿一抿嘴,沒理焦大。他繞過焦大,抱著沈關關走進了醫院大門。望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陸嘉許、焦大和老周不由得感歎:“冤孽啊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