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物理差,什麼零線、火線、速度、加速度對她來說仿佛天書。高二下學期分文理科,聽說何之洲選了文科,還在讀高一的沈關關開心死了,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後麵絮叨:“還好你選了文科,你要是選了理科我可怎麼辦呢,物理真是太太太難了!”何之州悠閒地在前麵走著,看著地麵上被夕陽拉長的,但仍舊比自己短好大一截的沈關關的影子,嘴角微微上揚:“白癡。”儘管是文科生,何之州的物理卻也學得很好,他很快搞定了監視器。果然,電腦有反應了。和電腦一起有反應的是陸嘉許,她捂著肚子:“哎喲不行,中午的爆米花有問題,肚子疼,我先去一下廁所。”她呼叫老周來開了門,一溜煙跑了出去。密室裡隻剩下何之州、沈關關和焦大。他們在暗匣裡找到一個手機,很老的手機,十年前的款式了,焦大問:“這什麼意思?”三個人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不解其意,隻好求助老周。老周回答他們,打開手機的相機功能對著牆上的聖母像掃描,會有一串數字密碼提示。焦大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琢磨了許久:“這種老古董怎麼用啊,相機在哪兒啊?”何之州拿過手機:“我來吧。”他熟練地找到相機,對著聖母像一掃:“看到了,7496。”焦大擂他一拳:“兄弟,厲害啊。”何之州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他瞟了沈關關一眼。沈關關垂下眼睛,避開他的視線。那手機,是十年前的某款索尼,是她送給他的成年禮物。那時智能手機還未流行,他要去讀大學,卻不肯接受沈關關父親贈送的手機。沈關關打了一個暑假的工,攢了一筆錢買下了這個手機硬塞到他手裡:“這是我自己打工賺的錢,你必須收下,再說了,也是方便我自己呀。”何之州抿抿嘴,沒有拒絕。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早已是智能手機的天下,蘋果都已經出到了iPhoneX,曾經的手機巨頭諾基亞都已經破產倒閉,而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個老索尼手機的用法。可是有什麼用呢。就像這個手機,過時了就是過時了。三個人繼續找線索。何之州走過沈關關的身邊,擦肩而過時他微微一停頓,輕聲問:“你還在用白茶嗎?”白茶啊……寶格麗的白茶香水,作為那個索尼手機的回饋,她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送給了她一瓶寶格麗白茶香水,從那之後,她隻用這款香水,身上始終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小豆蔻味兒。那些年,市麵上出了那麼多好看又好聞的香水,她身上的味道卻從未變過。在德國,同學吐槽她一成不變,她傻笑著反駁:“可是這是愛的味道啊。”於是同學轉而吐槽何之州:“求您了,何大哥,送瓶彆的香水給她吧,我聞這個味道都要聞吐了。”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再找到一瓶合適的香水,沈關關就病了,再然後他們回了國,再然後他們結了婚,再然後他逃離了婚禮現場……沈關關輕聲回答:“白茶早就停產了。”何之州一愣。突然,焦大也捂住肚子開始呻吟:“那個爆米花果然有毒。”他拿起對講叫老周:“老周,放我出去。”這下焦大也走了,密室裡隻剩下何之州和沈關關。兩個人麵麵相覷,氣氛十分尷尬。片刻後,何之州輕輕說:“繼續找線索吧。”沈關關點點頭。他們需要打開門進入下一個房間。找了半天卻還是沒有任何線索,沈關關找得有些口渴,還好,房間裡有飲水機和一次性紙杯,沈關關接一杯水,想了想,猶豫一下,又接了一杯。她端著水去拍何之州的肩膀:“你渴不渴……”何之州正蹲在地上找線索,被她一拍,嚇了一跳,猛一轉身站起來,撞翻了沈關關手裡的杯子,一杯水“嘩”地潑到了沈關關衣服上,還有一部分潑到了她頭發上。沈關關忙扯紙巾擦,何之州眼尖地發現桌子下竟掛著一個小吹風機,他取下吹風機,長腿一抬坐在桌子上,把沈關關往椅子上一按。沈關關想要站起身來,隻聽他低沉的一句:“不要動。”他的右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很有力,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到她的肌膚上,很燙。一隻手輕輕地捋下她的皮筋,穿過她的頭發,撩起一縷。輕柔的風拂過她的頭發。溫柔的手指,仿佛不經意地曖昧地蹭過她的臉頰。沈關關垂下眼睛,沒有再說話。她恍惚想起了很多年前,很多年前她幻想過未來有一天何之州會為她吹頭發,要是一個酒足飯飽後的晚上,她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渾身都是清新的檸檬味。而不是像現在,她的頭發甚至都沒有洗!油膩得連自己都嫌棄。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場合,錯誤的何之州,一切都是錯誤的。突然間,她腦海中靈光一現:“我想到了,這個吹風機就是找線索的鑰匙,找一下這裡有沒有鐵製品。”熱感,密室遊戲裡常見的經典套路,有一些線索會被寫在金屬製品表麵,隻有用吹風機吹它,感受到熱,線索才會顯現出來。果然,何之州在桌子下找到了一塊鐵皮。這線索也太隱蔽了吧!沈關關內心吐槽著老周,不情願地和何之州鑽到桌子底下。兩個人盤腿坐下,憋屈地彎著腰,何之州舉著電吹風對著那塊鐵皮吹。一對成年男女鑽到桌子底下拿吹風機吹東西,這場景可謂十分詭異。沈關關和何之州大眼瞪小眼,半晌,何之州開口:“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父母吵架被我們撞見,你拉著我鑽到桌子底下……”沈關關打斷他的話:“線索出來了!”線索已經完全顯現出來,沈關關念了一遍,“刺溜”一聲鑽出桌子。她把線索上那串數字輸進密碼鎖,“嘀”的一聲,打開的卻不是第二個房間的門,而是第二個房間門上的一張照片。原來那張照片後另有玄機,是一個金屬的手印模子。沈關關的臉垮下來。作為資深玩家,她太明白這是什麼套路了。這是一個感應係統,這個房間裡肯定還有另外一個手印模子,要想觸發這個係統,需要兩隻手分彆按在兩個手印上,通過人體作為導體連通係統。她抱著僥幸心理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另外一個手印。令人絕望的是,另外一個手印,果然離門上這個好遠。沈關關要哭了。內心默念著“我們媒婆女孩絕不輕易認輸”,沈關關一手按住門上的手印,另一隻手努力去按另一個手印。然而……真的太遠了啊!整個過程中,何之州就抱著雙臂站在一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折騰。沈關關努力了好幾次,仍然不能獨立完成。她惱羞成怒地拿起對講機:“喂喂喂,老周,開門,我不玩了!”老周聲音懶懶的:“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遊戲精神?我要代表遊戲大神懲罰你。要麼玩出來,要麼死裡麵,自己選吧,拜拜。”他關掉了對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