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臨近(1 / 1)

秦家老宅內,床上的人一張臉因高燒而通紅,她在睡夢裡似乎看到極為可怕的事情,持續低囈,叫的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陸重。盧靄進來看一看輸液瓶,裡頭的液體還剩了一個底,她坐在侄女的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等著替她拔針。拔針的時候,秦初慈醒了。她費力抬起眼皮,模模糊糊中看見伯母的身影,再從房間布局裡認出自己身處何處,“伯母?”盧靄手下微微用力,針頭便被她拔了出來。她看向床上的人,作了個雙手合十的姿勢,“謝天謝地,總算是醒了。”秦初慈問,“我是怎麼回來的。”盧靄歎一口氣,“是你哥哥將你接回來的。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彆的事情都不用管,天塌下來還有你伯父撐著呢。”她避開侄女目光,“我讓王媽替你熬點粥,你燒了一天,肯定餓了。”她急匆匆衝下房間,聲音響在樓道裡,“小慈醒了——”先上來的是秦善,他本就在客廳裡待著,聽見聲音便踩著拖鞋上了樓。秦初慈在床上,見他進來,叫了一聲哥哥。秦善摸了摸鼻子,“感覺好點了?”秦初慈嗯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睛,依然是剛剛那個問題,“我是怎麼回來的?”麵前的男人眉頭蹙起,額心便多了幾道豎著的紋路。秦初慈自問自答:“手骨還差秦家和蔣家的,家裡隻有我和你符合凶手目標,他們不會讓你冒險出去。所以伯母說你去接我的說辭,是在騙我。”她的視線落在哥哥所穿的衣物上。棉質睡衣,她知道秦善的習慣,秦善平日裡忙得像隻滴溜溜的陀螺,很少白天在家裡露麵,現在天色未晚,他在家裡穿著睡衣。顯然在家裡已經待了很久一陣。秦善說:“誰送你回來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今天早上一開門,你就躺在門口,還發著燒,嚇得我媽趕緊叫了醫生。”他走到房間的窗前,將窗簾拉開一點,透了些光線進來,回身說,“小慈,現在你最應該關心的就是你自己。商拯、言夏清、還有你說過的阮嬙,再加上阮伯父他們的死,誰都不知道,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是我們還是蔣家姐弟。”秦初慈劇烈咳嗽起來,麵上紅暈更盛,“我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誰?秦善立刻發問,伯父秦正適時進來,她吐出葉婷的名字來,隨即看向伯父,“陸重說,襲擊商拯的是女人,阮伯父死之前,也在地上留下了印記,指證殺人者是個女人。那一晚,我和陸重去找阮伯父,阮伯父搬了家,他原來的房子幾經轉手,所以我們用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到他現在的住址。他不想讓阮伯母聽到我們的對話,所以讓我對她用了安魂香。在安魂香燃起之前,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這種香氣很特彆,我在一個同學的宿舍裡找到了一瓶香水,它的後調,就是這種香氣。這個同學的名字,叫做葉婷。商拯遇害那天,我和陸重還跟他曾經通過電話。我不知道商拯此前有沒有向家裡提起,他會和陸重在一起的原因。事實上,陸重之所以會找商拯,是因為我的同學,周昭陽丟失了一魂。周昭陽就住在萬港城,所以我們找了商拯幫忙。他遇害的那天,就是幫周昭陽招魂的最後一天。周昭陽是見過葉婷之後,才丟失一魂的。葉婷和我同年,七年前,阮嬙在雲雩山出事的時候,她隻有十幾歲。我雖然沒有找到她和阮嬙之前的聯係,但我想,她可能還有同夥。商拯被氣刃割喉,陸重在族譜裡找到了一個被劃去名字的女人,我們之所以會去找阮伯父,就是想要打聽一下這個人。”秦正打斷她的話,在他開口說話的一瞬,秦初慈發現,素來腰板挺直的伯父,不知什麼身後起,背脊已有彎曲。“你們向洪波打聽的人是陸淇月?”提及長輩私隱,秦初慈忙看向彆處,她伸手向脖間音哨摸去,音哨跟她的皮膚隻隔了薄薄一層衣物,被透出的體溫烘得多了些暖意。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習慣性動作。秦善抱肩,視線在父親和堂妹之間打了個來回。儘管他不知道陸淇月是誰,但從兩人神情裡,知道此人有特殊意義。“是,阮伯父將陸淇月的事情和我們說了一個大概,我在想,葉婷會不會和陸淇月有關係。”她不看伯父的神色,“阮伯父說她是自殺的,死的時候本來是要扔到亂葬崗,但被阻止,最後由阮伯父的父親親手埋葬……”“有沒有一種可能,陸淇月在死之前就曾經有過孩子?阮伯父說,她很早就在外遊曆,如果真生下孩子,不難瞞住陸家。葉婷可能是她的後人,這樣所有的事情就都說的通了。”她又猶豫道,“可是,陸淇月那麼喜歡……甚至偏執到鑄成大錯,會和彆的男人生育兒女嗎?”秦善暫時還沒弄懂陸淇月的情況,卻對剛剛秦初慈的沉吟頗為好奇,“你剛停頓什麼,她喜歡誰?”他看看自己父親,不客氣揚眉,“不會是我爸以前的風流債吧?”秦正變了臉色,“你給我滾出去。”秦善不惱,這樣的態度他見怪不怪。門忽然被人敲了敲,王媽端著粥上來,先將粥放在床邊小櫃上,再拿了大枕頭替秦初慈墊高。王媽拭一下她額頭,“差不多了,把粥喝了再捂一捂,發發汗,什麼病就都好了。”秦初慈衝她笑一笑,端起粥碗來。等王媽出去以後,秦正才說,“那個葉婷,我會聯係一下言家,讓他們去查一查。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呆在家裡,哪裡也不要去。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我們一家的事了。”“總之,一切以安全為先。”秦正去書房之後,秦善又多留了一會。打從萬港城回來以後,他就沒出過門,行動的最遠距離就是到院子裡。閉門不出是什麼感覺?秦善就一個字,爽!秦家自己的生意有職業經理人代為打理,早先由於秦善不肯傳言,秦正生氣下,就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偏偏秦善不肯低頭,後麵更是劍走偏鋒,做起了風水生意。這一次,為了能讓秦善乖乖呆在家裡,盧靄告訴兒子,一切損失都從她的私房裡出。為了他的安全,秦正對妻子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秦善全當自己放年假。秦初慈從枕頭下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她很想聯係陸重,卻不方便當著秦善的麵,臉上神情便有些不安。秦善將一切收入眼底,“你先休息吧,晚點我再上來。那個陸淇月的事,我還等著你和我講。”他慢慢踱步出去,“哢噠”一聲將門合死。秦善停在門口,將耳朵貼上門縫。手機裡不斷傳來忙音,秦初慈掛斷又繼續撥過去。這樣的動作沒有讓陸重福至心靈地接聽電話,相反,忙音不斷繼續。她退出界麵,給陸重發去語音。“我發燒了陸重,我記得是你把我打暈的。你把我扔在門口,讓我受了涼,我伯母說,我燒了整整一天,差一點就燒壞了腦子。”最後一句當然不是盧靄說的,可歸至添油加醋的區間之內。秦初慈揉一揉嗓子,將這一條發出去,繼續說,“你現在還在錦城嗎?葉婷的事情已經在查了,你也要小心,‘他’還正常嗎?我現在出不去,你看到信息後回複我好不好,不要讓我擔心。”這句剛說完,便傳來了門鎖擰動的聲音。秦善將門推開,大步衝了進來,從她手裡抽出手機來。在秦初慈有反應之前,他目光已從屏幕上掠過。其實這些語音他在門外也聽得七七八八。秦善說,“他沒回你。”秦初慈下床要來拿手機,赤腳踩在地板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地。她朝秦善走過去,“把手機還我。”秦善賴皮似的將手機高高舉起,他像秦正,身量頎長,仗著秦初慈此刻沒有力氣,沒辦法跳起來從他手裡拿回手機。這樣玩鬨,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秦淳死後幾年,秦善常常這樣逗她。有時候拿了作業本,有時候拿了要穿的外套,都是當下裡要用的東西。兩人鬨了幾分鐘,秦善才將手機還給妹妹,還給她之前還不死心地看一眼,“還是沒回。”秦初慈將手機向被子裡一扔,“你都是成年人了,還這麼幼稚。”秦善略微收了點笑意,“說正經的,離這個陸重遠一點。”她挨著床沿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撫了一下床單,儘管上麵並沒有明顯褶皺。隨即仰著頭看他,瞳仁如點漆,說,“我不要。”“我不要離他遠一點。”這是她心裡所想,也是現時口上所說。秦善並沒有擺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態度,事實上,他表達的相當明朗,不讚同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你才見過幾個男人。你最好趁這段時間冷靜一下,不要太高估你對他的感情,不要被自己蒙蔽。”他食指輕輕擺動,“你要記得陸重是個危險人物,他體內放了兩個靈魂,你喜歡的這個陸重,到底能存在多久?又或者,你們所經曆的一切,你喜歡他的那些原因,有沒有受到另外一個靈魂的影響?”“你分得出來嗎,你喜歡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他剛說完,外間忽然傳來一聲極為尖利的女聲。秦善臉色一變,拔腿便跑,秦初慈緊跟著出去。走廊裡,秦正亦從書房裡奔了出來。秦善最先衝下去,秦初慈光著一隻腳,混亂中左腳的拖鞋還留在了臥室裡。幾人衝到廳裡,尚在驚疑間,盧靄從廚房裡走出來。一臉苦相,卻毫發無損。秦善不免瞠目,“媽,你亂喊什麼?”盧靄反駁,“我給我老公烤的愛心蛋糕糊了,還不讓我叫一聲了。我新學的,用了好多材料的。”秦正麵色一沉,“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一驚一乍!”盧靄歪頭,衝秦初慈使個眼色,“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你伯父心裡還是有我的,你瞧——”秦初慈順著她的視線,將目光定在伯父的腳腕上。原本伯父和她一樣,急著下樓,拖鞋掉了也不知道。她淺淺一笑。頭頂上又有女人的聲音響起,帶著譏誚,“小題大作。”正是斜倚著欄杆的盧嵐。盧嵐斜睨底下人一眼,腰肢一扭,又回自己房間去了。女兒帶病回家,她不理不問;家裡草木皆兵,她隻當沒事人。她一日比一日孤傲,一點也不在乎這個家裡的其他人。卻不想想,她同秦初慈某種程度上都是在寄人籬下。但她比她女兒強些,因為當一個懂事的孩子,比當一個不懂事的大人,要辛苦的多。盧靄拍拍秦初慈的手,“不理你媽,真是的。”秦初慈依然維持著那點笑意,笑的有些可憐,跟在伯父後頭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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