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陽的事情解決完畢,秦初慈便去和陸重彙合。如今事情似乎明朗一些,在學校的時候,下手的人是傅芙杉;在萬港城,下手的則是葉婷。顯然,葉婷的出手並不是因為傅芙杉的授意。在陸重的寢室裡,秦初慈垂眸,“你現在懷疑,葉婷是殺害商拯的那個人?”陸重本斜倚在床頭,長腿撐起,手肘隨意橫在上麵。聽了她的話後換了姿勢,“襲擊我們的人籠著袍子,所以看不出身形,但從她的動作和露出的手來看,是個女人。”“動手的就算不是葉婷,葉婷也一定在局中。”“她一開始就將你引導到周昭陽的事裡,周昭陽在家出事,很自然地就傳到你的耳朵裡。周昭陽丟了一魂,你找同在萬港城的商拯幫忙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在為她招魂的過程中,商拯已經損耗了一部分魂鈴的力量,那場襲擊裡,商拯也是凶手主要的打擊對象。”“她一開始想要針對的就是商拯。在我在場的時候動手,我們的招數相似,可以將水攪得更渾。”秦初慈沉吟,“葉婷已經休學,我們要到哪裡去找她?”陸重扯出一個笑容來,“商拯的父母正在找我,我們卻要去找葉婷,好大一個圈。”他敲了敲床邊欄杆,眼神幽暗,“等著吧,他們都會來找我們的。”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秦初慈瞥一眼,仰頭看向陸重,“是我伯父。”陸重有意逗她,“需要我回避嗎?”秦初慈拿起手機,猶豫著接起電話來。自從上次那個電話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她開了擴音,伯父的歎氣聲在安靜的房間內被放得格外大,“你現在還和陸重在一起?”秦初慈輕輕說了一聲是。伯父聲音憂慮,“我讓秦善幫你們訂票,不管在哪,現在都要回來。”秦初慈吃驚,同陸重對視一眼,問,“出什麼事了?”“阮洪波和他的妻子死在家裡,時間是前天晚上。他和商拯一樣死於氣刃。”秦初慈低喃出聲,“怎麼會……前天、前天晚上我們曾見過他,那時候他是好好的……”秦正說,“在死前,阮洪波寫了一個‘女’字。告訴我們,殺他的人是個女人。”秦初慈一顆心驀然下沉,然而秦正還未說完,“今天早上,有人闖入了言家,言家老太太為了保護孫女遭受重創。但言夏清還是被人砍下了一根手指。據她所說,動手的人也是一個女人。”秦初慈瞳孔一縮,“伯父,殺害商拯的人也是女人。”陸重早已沉了臉色,他冷冷出聲:“阮嬙和商拯都少了一隻右手,言夏清被人砍去手指,五家已去其三,再有秦家人和蔣家人的一根手指,便可拚出一隻完整的手骨。”秦正並不計較陸重為何會進入這個對話裡。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侄女初慈,“蔣家正嚴陣以待,你父母和商家已一同趕去。如今形勢嚴峻,你們趕快回來。”秦初慈猶疑,“那陸重他——”秦正說,“商拯父母已經不再懷疑陸重,種種證據都顯示,凶手是一個能操縱氣刃的女人。總之,你現在立刻回家,不可以繼續任性。”他還未說完,電話便已經被陸重掛斷。陸重眸光落在秦初慈身上,“我送你回錦城。”秦初慈立刻就捉住了他言語裡的縫隙,她上前抓住陸重小臂,“什麼叫做送我回錦城,我們不一起回嗎?”陸重將手臂緩緩抽出,“為了你的安全,我會陪你一起過去,等你和家人彙合,我會離開。他們是你的親人,不是我的。如果你伯父說的是假的,那就是利用你作局,我沒有自投羅網的必要。如果是假的,”他一頓,背過身去,“你伯父口中的‘能操縱氣刃的女人’,換個說法,就是陸家的女人,她拚手骨,不需要用我的。”“我沒有理由同你一起回去。”他語帶嘲弄,“許多話,就算沒有親耳聽到,可是用這裡想一想,”他修長手指點點太陽穴,“也能猜到七八分。”秦初慈不再勸他,她沒有資格替陸重釋然。經過商拯的死和隨後的奔波,秦初慈自覺承受能力比之前強太多,但此時得知阮洪波的死和言夏清的受傷,仍然免不了震撼。她心尖發苦,“阮伯父是前天晚上被人殺害的,從時間上來說,應該是我們去賓館、阮伯父到家之後,還有阮伯母,我對她用了安魂香,她連呼救都沒有辦法——”陸重說,“凶手決意對阮伯父他們下手,不論我們那天晚上有沒有去,她都會找機會的。安魂香起碼讓阮伯母在死亡來臨的時候,不會過於苦痛。”外頭走廊響起男人的腳步,伴隨著一陣極清亮的歌聲。秦初慈卻突然出神,她低聲問陸重,“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陸重蹙眉,抬眼看一看未關緊的門,“古龍水味?”他回身,看見秦初慈臉色不好,“怎麼?”說完,麵前的人已經奪門而出,秦初慈拐入樓梯間,迅速向下跑去。她腦中有一個不確定的猜想,現在急需驗證。她從陸重所在的宿舍樓出來,向自己宿舍樓跑去。冷風將她的長發用力向後刮去,在宿舍樓前,她終於停住腳,刷開門禁。進電梯後摁下了十七樓的按鍵。十七樓,正是葉婷宿舍所在的樓層。她站在葉婷宿舍前,舉起手來用力瞧一瞧。裡頭很快傳來聲音,“稍等——”門開了。室友拿毛巾包著滴水的頭發,有些錯愕,“秦初慈?”她還沒回過神來,人已經進了宿舍。隻一霎的功夫,秦初慈已經拿起了葉婷書架上的那瓶香水,將它摔在了地上。玻璃瓶四分五裂,50ml的香水儘數傾倒在地板上,將氣揮灑地到處都是。室友忍不住氣惱,“你怎麼把葉婷的香水摔了,這可是全新的!”她說著話的同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再好聞的香水,也禁不住這麼大劑量的投放。前調、中調、後調……秦初慈表情終於破裂,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房間,走出宿舍樓。她在日光下失魂落魄地走著,險些與迎麵而來的騎著電動車的外賣員相撞。直到有人擋住她的去路。是陸重。他握住秦初慈的手,她手涼的嚇人,“出什麼事了?”“前天晚上,我拿了安魂香進阮伯母的房間,她在燈下縫著衣服。房間裡東西不多,我進門的時候,聞到一股淺淺的香氣。我將安魂香點起,看著阮伯母睡著後又出去。”“在葉婷的房間裡,我發現了一瓶香水,味道和我前天晚上進門時聞到的是一樣的。”她眼睛裡有淚光一閃而過,指甲深深掐入陸重手臂裡,“陸重,這一切都是葉婷做的,我們到阮家的時候,她也在……如果我能警覺一點,阮伯父他們或許就不會死——”她笑,眼淚卻落下來,“是我馬後炮,都是我的錯——”秦初慈愈來愈激動,心神激蕩間,陸重一記手刀劈在了她的後頸上。秦初慈的精神早就成了一張繃的緊緊的弓,一擊之下,她眼前一黑,人已經軟軟向後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