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想過 早想過(1 / 1)

後來我叔叔的手術也是蘇先生主刀,叔叔的孩子都在外地,我就常常去醫院幫忙,見蘇先生的機會也多了起來。有天我剛拿到叔叔的化驗單,有一項腫瘤標記物的值高得離譜,我很緊張地給蘇先生打電話,想讓他看一下。他說分院那邊有會診,他正在大廳電梯口,讓我下去找他。電梯裡人滿為患,我好不容易到了一層,他站在電梯外,對我伸出手。我以為他是想把我從人堆裡拉出來,便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結果他身邊的實習醫生愣了一下,我看到他的眼神也頓了一下。我才意識到,他伸手是要我手裡的化驗單。一時間,我窘得臉都沒處放了。結果他風輕雲淡地用另一隻手接過了化驗單,一邊看一邊安慰我說:“沒事,單項高不代表什麼……”而我握著他的那隻手一直沒鬆開。給叔叔陪床那幾天,我都很晚才吃飯。有天晚上快九點,我在醫院對麵餐廳吃米粉,突然就看到進來好幾個熟悉的人,是蘇先生他們科室的人。蘇先生看到我,幾乎沒猶豫,就在我對麵坐下來了,之後一張圓桌瞬間坐滿了。醫生們開玩笑說:“這半年,他就屬見你最多了。”我嗬嗬跟著笑,卻因為蘇先生在對麵,心慌慌的。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完,有兩個醫生要搭蘇先生的車,蘇先生說:“今天不順路。”那兩個醫生問:“你上哪兒去啊,怎麼不順路?”蘇先生一雙眼緊緊地看著我:“你住哪?”氣氛一時有些詭異,我哈哈大笑了幾聲,說:“我今天住醫院,陪床。”我現在回想起來,還記得蘇先生目光暗淡了一瞬,但我能怎麼辦?我當時腦子亂成一團,心臟都快要炸開了!我住院的時候和一個姓許的小護士相處得不錯,閒聊的時候發現她家就在我家對街,於是我們關係就更近了點。周末醫院開展某項學習,要求全員參加,可她要去相親,讓我幫她頂一下,隨便答張卷子。到了地點,我一眼看到坐在後排的蘇先生,旁邊桌上放著一遝 CT片和單子,他正認真地寫著什麼。我走過去,敲了敲桌麵。他看到是我,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小許溜了?”我挨著他坐下,說:“女生都會急著找男朋友吧。”蘇先生目光很暖很柔地看著我:“那你急嗎?我幫你。 ”我蒙了一下,腦子一下子亂了,不知道他是要給我介紹還是怎麼樣,於是我僵著笑臉回:“我……我不急的。”他不急不緩地說了一句:“那你幫我吧,我挺急的。”有天晚上,蘇先生來叔叔病房查房,看到我在收拾東西,就說順路送我。這次沒有眾人圍觀,我內心欣喜若狂,說:“好。”他沒問我地址,我也沒問他去哪,就非常默契地假裝順路了。那天外麵下大雪,我家的小區路燈很暗,他把車停到門口,說送我進去。我刻意繞著大圈走,兩人踩著雪走了十幾分鐘才到我家樓下。他說:“進去吧,樓上燈亮了我再走。”我說:“你自己能走出去嗎?小區有點繞。”他勾了勾嘴唇,說:“我自己走不繞。”我的臉一下子就燙到了耳根,扭頭往樓裡走,剛上了兩層樓梯,我又轉身跑回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撲上去抱住了他。我說:“我也喜歡你。”那一刻,我感覺心跳得快要炸開一樣。他愣了愣,雙手把我身子圈起來,說:“你是不是凍傻了?”我把臉埋在他懷裡,腦子亂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說:“我從來沒想過能這麼抱著你。”他聲音很輕地說:“。”之後微信忽然流行起來了,好多同學都相互加了微信。我試著在微信裡輸入蘇先生的手機號,申請了好友,沒想到一下子就通過了驗證。蘇先生的頭像是一根藍色的羽毛,看著他的頭像,我激動得不知道要說什麼,在對話框裡輸入又刪除,又輸入,又刪除。這樣過了十幾分鐘,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打招呼才好。突然對話框裡冒出來一行字:你輸入很久了,和我說話要想這麼久嗎?我腦子一片空白,像傻瓜一樣地回複道:蘇醫生好。他回:有多好?我一下子就蒙了,硬著頭皮回:特彆好……他:好到可以周末一起吃飯嗎?我的心瞬間漏跳了好幾下,臉滾燙滾燙的,最後我回了一個字:嗯。那是他第一次正式邀約我,至今看到他的微信頭像,我還記得當初心臟劇烈跳動的感覺。那天我們一起吃了飯,原本是麵對麵坐著,可我莫名地不敢看他的臉,就一直埋頭吃東西,也不說話,他說什麼,我也隻是簡單地答幾個字。吃到一半,他用筷子夾住了我正在夾菜的筷子。我抬頭,整個晚上第一次看向他的臉。他說:“31床,這麼安靜,都不像你了。”我:“我本來就很文靜……”他:“文靜的這個我不習慣。”我的心一下子怦怦亂跳起來,我吞了吞口水,壯著膽子盯著他的眼:“那文靜的女生和話多的女生,你喜歡哪個?”他看著我,很慢很慢地說:“我喜歡你。”吃飯的餐廳樓上有家環境很好的電影院,蘇先生問我要不要看電影。我覺得電影院黑漆漆的,沒啥意思,就提議去唱歌。結果那天我失誤了,帶他去了一家有些年頭的 KTV,包間裡的燈光跟舊時的歌舞廳似的,五光十色的,不停地閃啊閃。為了緩解尷尬,我先唱了一首溫暖的情歌。見他還好像挺滿意我的歌技,我就腦子進水一樣,一連唱了《死了都要愛》《離歌》《三萬英尺》……後來過了很久,我問他:“那晚我唱了那麼多首飆高音的歌,你什麼感受啊?”他說:“我想著,這個姑娘我要是不收了,她可能要孤獨終身了。”轉眼寒假,我和舍友約好一起去大連玩。走前,我覺得應該告訴蘇先生一聲,思來想去就在朋友圈裡發了條消息:明天就要去大連浪了!親戚朋友點讚無數,唯獨不見他的回應。隔天早上我從小區出來,就看到街邊停著一輛熟悉的車子。我一邊想著不可能,一邊還是心跳如擂鼓地走過去。蘇先生從我後麵的超市走出來,大包小包買了好多吃的,說送我到火車站。我喜滋滋地上了車,到了車站,剛要下車,蘇先生就讓兩個舍友也上車。我疑惑地看向他,他說.:“送都送了,就多送一段吧。 ”最後車子開了一整天,他把我們直接送到了大連。因為隔天還有手術,他便又連夜開著車回去了。舍友下了車就一直尖叫著說:“這種男人你還不嫁嗎?”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嫁給一個人的念頭。我從大連回來時,已經臨近過年了,我和蘇先生的關係卻好像沒什麼新的進展。他每天都在門診和病房忙碌,而我寒假在家,幾乎 24小時守著手機等他的消息。但是他真的太忙了,除了做手術,還有院外會診什麼的。有時我發微信,他正好在手術台上,要在七八個小時後才能回複我。那時候我愛情雞湯看多了,相信如果一個人在乎你,他就算生命隻剩一秒,都會用儘力氣聯係你。我覺得大概是我自作多情了,也或許我哪些舉動讓他失望了。我就在這樣的猜測與懷疑中,迎來了新年。年三十早上,我和我爸正在樓下放鞭炮,就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盒走過來。我先是像中了大獎一樣狂喜,之後意識到自己披頭散發,正要扭頭跑,就被蘇先生拽住了。他很有禮貌地和我爸問好,我爸便熱情地握著他的手,說:“好巧啊,蘇醫生,竟然在這裡遇上了。”他說:“不巧,我來找她……”我硬著頭皮轉身,他看著我,又補了一句:“回訪。”直到現在,我爸說起那件事還總笑話蘇先生,說:“搞對象就說搞對象,還回訪,搞得我還以為現在醫院的服務都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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