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可再次來到酒吧是第二天晚上,她一進門布魯諾就看見了她,驚恐地往吧台下躲。薑可笑眯眯地走近,手指敲了敲桌麵:“來杯威士忌。”遞上酒杯時,布魯諾手都在抖。薑可喝了一口,慢悠悠打量四周:“沈峰呢?”“走了。”“去哪裡了?”“去工作。”薑可眯起眼睛:“他是做什麼的?”布魯諾有些警惕:“你打聽他做什麼?”她撩了撩頭發,手背枕著下頜,看上去天真無邪,唇角卻勾著幽幽的笑:“一個女人,打聽一個男人,你說做什麼?”布魯諾現在已經不吃她小白兔這套了,躲得遠遠的:“他早上就走了,不在烏斯懷亞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總是很神秘。”薑可喝光杯子裡的酒,轉身出了酒吧。後麵又接連來了四天,都沒見到沈峰,第五天美國警方派人過來接手逃犯,薑可隨他們一起離開。走之前,去酒吧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我還欠他錢。”她這麼跟布魯諾說。回到密蘇裡州,天氣總算有點夏天的樣子了。薑可脫下軍大衣換上襯衣短褲,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其實挺怕冷的。在家睡了兩天,收到一個包裹,她叼了塊黃油麵包在嘴裡,一邊拆開看一邊煮咖啡。吃完早飯,收拾東西,整裝出發。出門時接到一個電話,那頭聲音很沉:“收到了?”“嗯。”“薑,警方還沒給他定罪,你這樣做是違法的。”“沒有監控,沒有指紋,沒有目擊證人,怎麼定罪?他策劃了兩年,為的就是這一天。有時候法律並不是萬能的,還得靠自己解決。”“那你打算怎麼做?一槍崩了他?”薑可鎖上門:“他殺了瑪雅,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目標在威斯康星州的一個小鎮上,照片上他坐在臨窗的麵包店喝咖啡。薑可揣著照片,登上飛機。到達的時候是傍晚,薑可在目標對麵的旅館住下,蹲在窗口架起了望遠鏡。等了一天一夜,沒有見人出現過。她散著頭發去對麵旅館問老板:“我男朋友和我吵架了,他還住這裡嗎?我想找他道歉。”老板看了看照片:“昨天下午就走了。”薑可罵了一句,剛回自己房間就收到電話:“薑,我們似乎小瞧了對方。他身邊有個高手在幫忙,已經轉移了,暫時失去蹤跡。”薑可一腳踹翻凳子:“跟我玩貓捉老鼠遊戲是吧。”冷笑一聲,“那就好好玩,彆讓我太快抓到。”從威斯康星到懷俄明,薑可追著目標跨了幾個州,始終慢人一步。而且越接近後麵,對方行蹤越隱秘,好幾次差點失去線索。到這種地步,她反倒冷靜下來。不著急跟著當前線索去堵人,而是攤開地圖,猜測對方的轉移路線。兩天時間下來,結合友人給的信息,薑可在密索公路上圈了個紅點。“不管怎麼走,他們的車一定會經過這裡。”炎炎夏日,薑可趴在公路不遠處的土坡上,荒草掩蓋了她的身子。她在這裡趴了快兩天了。公路上埋了炸彈,她端著望遠鏡默默等待。傍晚時分,一輛越野駛入視線,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剛好能看見副駕駛坐著的少年。有說有笑,輕鬆自在。是啊,耍得她團團轉,很開心吧。車子逐漸接近埋雷點,她緩緩握住引線,快要進入引爆區時,車子突然停住。她一愣,就看見車子轉了個彎開向旁邊的草地。公路旁是綿延幾裡的荒草地,視野極其開闊。“Shit!”薑可罵了一聲,猛地引燃炸彈,轟鳴聲起,車子被震得一個搖晃,歪歪倒倒朝著前方衝過去。她一把扶起藏在身後的摩托車,飛躍而出追了上去。一場荒野追逐,直至天黑,前方出現一個廢棄的鎮子,車鳴聲消失,他們似乎不打算再開車逃離了。畢竟要甩掉她,沒什麼把握。薑可下車,將子彈上膛,步入小鎮。沒有燈光,隻有月色,敵在暗她在明。她巡視一周,很快找到製高點,壓了壓頭上的棒球帽,沿牆體飛速移動。對方卻似乎比她更明白製高點的作用,她帽簷剛露了一半,腳下就炸起幾聲槍聲。她後退躲開,轉身上了對麵的小二樓。這次追擊沒有帶狙,隻能靠望遠鏡和經驗判斷對方所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不時開一槍吸引火力,但沒什麼實質進展。薑可心想,大不了跟你在這兒耗,我有的是時間。她低頭換彈夾,下一刻,對危險的敏感令她猛地側身滾地,就在這毫秒間,她原先臥倒的位置被子彈打出幾個孔。對方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她藏身的地方。怎麼忘了,他們是兩個人。薑可氣得不行,滾地之後躲到一根柱子後麵,開槍吸引火力,身體卻猛地從一側飛出,雙腿急掃對方下盤,來人沒想到她這麼生猛,但很快反應過來,倒地之時借慣性後滑,抬手開槍以掩護。子彈擦著肩膀而過,帶起一道血絲,薑可就地翻滾,一腳踢中對方手腕將槍踢了出去。對方抬手就要來奪她的槍,她猛地側身,那手打到她的帽簷,將帽子打了出去。還要再攻,耳旁突然響起熟悉的嗓音,帶著一絲震驚:“薑可?”她一愣,就要開槍的手指慢下來,就這一愣神,手槍被奪了過去。沈峰站在她對麵,屈肘箍住她的手臂,兩人離得近,身子都緊貼著。對峙片刻,她突然笑了:“竟然是你。”把她耍得團團轉的高手,竟然是他。她心底突然生出巨大的委屈。為什麼偏偏是他?跟她對著乾,拿槍打她的人,為什麼會是他?沈峰鬆開手:“你為什麼要追殺他?他不是逃犯。”她反問:“為什麼要保護他?你是他什麼人?”沈峰眉色淡淡:“他是我的雇主。”前不久還在一條船上的人,突然就被推到了對立麵。一個要殺,一個要保,上帝還真是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她眯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們相識不久,甚至算不上感情深厚,可有的人,就該是一眼就被放在心上的人。她想過他們下次見麵,或許他依舊態度冷漠,她會出言調侃,無論如何,沒想過是在這樣的境地。薑可笑了一下,轉身撿起地上的槍,吹吹灰,彆在腰上。然後收拾好其他的裝備,做完這一切,看著他:“你救了我一次,我還你一次恩情。這次我會離開,但是沈峰,我一定會殺了他。”頓了頓,低低笑起來,“你千萬,把他給看好了。”轉身要走,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嗓音沉沉的:“薑可,我不想和你動手。”她猛地回頭,死死盯住他:“你已經動手了!你朝我開槍了!”向來令人捉摸不透猶戴麵具的蛇蠍美人,這一刻突然有點像受了委屈後隱忍不發的小姑娘,仔細去看時,眼眶都紅了。他嗓音晦澀:“我不知道是你,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她冷笑一聲,“你會把他交出來嗎?”沈峰沉默。“下一次,你還是會朝我開槍,要麼是我打死他,要麼是你打死我。”她狠狠甩開他的手,抬著下巴,“下一次,誰都彆手下留情!”轉身走出門口,已經快要下樓,身後終於傳來他的聲音:“因為他殺了瑪雅是不是?”薑可腳步一頓,沈峰已經走上前來:“千辛萬苦地追殺他,因為你不相信警察?你要靠自己報仇?”薑可沒說話,沈峰皺起眉:“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人不是他殺的怎麼辦?”“就是他!”“那就等警方親自來抓他,而不是你!薑可,你希望我們下次見麵在監獄嗎?”他聲音冷冽起來,“既然知道要殺他的人是你,我更不會讓你得手。”她轉過身來,就像那一次在船上,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試試。”
第9章 薑可 你希望我們下次見麵在監獄嗎?(1 / 1)